“自我們上回見面以後,我就一直很擔心你,現在看到你出現在這裡,還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一番話下來,齊語薇說得情真意切,到最後甚至還擡手拭去了眼角隱約的淚光,看起來真的像是在擔心好友。
如若不是剛剛在洗手間裡見過她那醜惡的嘴臉,或許連景黎都要被她這副模樣騙過去。
齊語薇自以爲自己的情緒轉變得天衣無縫,就算不能跟殷冷在一起,好歹也能在殷冷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然而,她的心思畢竟太淺,不過三言兩語,便已經將那算計的情緒浮於表面。
殷冷好歹也在商場中沉浮了十數載,早已經將她那帶着細微惡意的竊喜盡數收入了眼底。
此時雖然早已經看穿了她的小伎倆,他那英俊的面上沒有任何表情,漆黑如夜的眸子裡閃過幾分好整以暇的情緒。
他向來是一個護短的人,然而這一次,倒是想看看那個小女人會怎麼解決。
不同於殷冷的輕鬆,站在一邊的景黎微微皺了皺眉,看着眼前翻臉比翻書還要快的齊語薇。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但她已然下意識的覺得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趕忙加深了警惕,睨着眼前的齊語薇,沒有開口,以眼神已經表達了漠視。
思量到這裡,她不禁自鳴得意起來,撇過眼去瞧身邊殷冷的神色,準備再趁熱打鐵一番,只裝作不經意一般開口問道,“聽伯父伯母說,你最近懷孕了?孩子……”
頓了頓,她瞥了一眼旁邊端坐着的俊美男人,一時間心中不免又是微妙的一動,費了好大勁才勉強壓下心中的妒忌之情,面上糅合出關心的神色,“聽說是殷二少的?”
“是。”景黎冷冷地看着眼前裝作一臉懵懂的齊語薇,承認得平靜,末了又從鼻腔裡哼出輕輕的一聲笑來,“你如果有那麼多渠道可以打聽我身上的八卦了,又何必假惺惺地跑到我面前問我?”
“小黎,你這是說什麼話,我也不過是關心你。”
齊語薇一點也不在意她話語中透露出的嫌惡意味,只是輕輕地揚起嘴角來,語氣輕柔,卻句句帶着別樣的意味,“畢竟我記得你當時還是跟曄鋒在一起的呢,怎麼轉眼,又懷了別人的孩子?而且,這孩子都還沒有生下來呢,你又是如何確定這就是殷二少的孩子?”
說着,她眼波流轉,已經將眼風轉向了一邊的殷冷,想看看他會是如何反應。
她就不信,殷二少這樣的身份,居然肯接受一個水性楊花的二手貨?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她分明已經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得這樣露骨,眼前的男人面上卻始終是平定的,任憑她如何用心窺探,也始終琢磨不定他此時此刻是何情緒。
心中知曉齊語薇這句話不過是說給殷冷聽的,景黎不禁苦笑。
就連此前跟她關係最爲親近的齊語薇,或許也難以想象,自己與程曄鋒交往期間,並沒有發生
任何實質性的關係。
她曾經提起過,想要把最珍貴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沒想到,還沒有等到那個時候,自己的男友便已經迫不及待地找上了自己身邊的人,反而越發襯托着她此前那句誓言像是一句天大的笑話。
那日在紙醉金迷,她也正是因爲負着這樣一口氣,所以才找了那個“牛郎”,沒想到,竟然這樣機緣巧合被她找到了這樣一個大人物,不知道到底是福還是禍?
她一邊在心中嘆息了一口氣,面上卻對着眼前明顯有些得意的齊語薇笑了一笑,語氣很是雲淡風輕,“說起來,你可不是也一轉眼,就已經上了我前男友的牀麼?”
她刻意咬重了“前男友”三個字,以示她早已經跟程曄鋒斷絕了關係。
殷冷挑了挑眉,對她那撇清關係的表現很是滿意。
沒有想到景黎會將這種本應難以啓齒的事情這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齊語薇禁不住有幾分愣怔。
然而很快,她就已經反應過來,“曄鋒跟我那是兩情相悅,他早就已經厭煩你了,只是看你像個橡皮糖一樣,又黏人又難甩,這才幾次心軟,想要等你自己有覺悟了先走,哪裡想到你這樣死纏爛打着他這麼久不放。”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有些尖利起來,“不過啊,看你這樣子,也活該都是被人玩一玩,你以爲他會對你真心?”
景黎站直了身體,宛如一把剛打磨全新的利刃凜凜出鞘,平視着眼前這個曾經的好友。
她那本應再熟悉不過的姣好面容上,此刻卻滿是自己所陌生的表情。
景黎沉了沉眉目,掩下心中那難以言喻的失望。
她們曾經也是一起談天說地、鬨笑嬉鬧的好友,如何會走到了今天這副劍拔弩張兩看相厭的境地?
如今回想起來,其實也早有端倪,只不過她太信任她們之間的感情,以至於纔會這樣猝不及防地見證了這場背叛和反目。
定了定心思,景黎再擡起眼來時,那清凌凌的眸子裡頭已然蘊着點點笑意。
“齊語薇,你未免也把別人丟掉的垃圾地位看得太重了一些。你看,我既然身邊已經有了殷二少,到底還有什麼理由留戀區區一個程曄鋒?”
程曄鋒和殷冷的區別,任是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齊語薇憑什麼覺得她有了鮑魚燕窩以後,還會留戀此前的粗茶淡飯?
一直在旁邊觀戰的殷冷聽到此,又是微微一動眼角,不知道此刻自己是應該苦笑還是欣喜。
這個小女人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把自己拉出來當了擋箭牌,偏偏理由還尤爲充分,讓他一時之間竟尋不到什麼缺口來發怒,只能給了景黎一個警告的眼神。
回去再收拾她。
見着殷冷只是沉了沉眉目,沒有對自己剛纔那有些恃寵而驕的話語提出異議,景黎心中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一邊看着眼前面色扭曲的昔日好友。
她的聲音很輕,卻口齒清晰,一字
不差地落在她的耳中,“你總以爲什麼都是你應該得的,可是總是從別人手裡接剩下的垃圾,真的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這句話看似平淡無奇,卻好巧不巧地正戳到了齊語薇的痛腳。
齊語薇自認爲無論是家世還是容貌身材都不輸景黎什麼,甚至有些還要比她更甚,然而在男人方面,卻始終比不過景黎。
她曾經以爲從她手中搶過程曄鋒就代表着自己的勝利,卻沒有想到,她纔剛得手,那頭的景黎便已經找好了下家。並且,這個下家還要更爲有權勢,讓人不得不咬牙切齒她的好運氣。
到底是憑什麼,自己只能撿她剩下來的東西?
氣急之下,她再也顧不上身邊還有殷冷的存在,口中恨恨地罵了一句“賤人”,轉眼間已經高高地拎起一巴掌,就要朝景黎的臉上狠狠地甩過去,欲再在她的面上添一個掌痕。
就算是不能把她拉下神壇,也不能讓這個賤人太過得意了!
景黎微微眯了眯眼睛,在她巴掌到臨的前一秒就已經側過了頭去,險險避開了那凌厲的掌風,一邊乾淨利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另外一邊手趁着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用力地朝着齊語薇那半邊姣好的臉頰掌摑而去。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幾乎快要撕裂當下的空氣。
齊語薇捂着紅腫起來的半邊臉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還未收回手的景黎,尚且未反應過來。
景黎眉目間流轉的情緒淡淡的,毫不懼怕地對上了她那如毒蛇一般尖利的眼神。
“跟你做好友多年,你應該不會不知道我的性格便是有仇必報,剛纔你在洗手間裡打我的那一巴掌,剛纔算是還回來了。”話音剛落,她已經又是一揚手。
“啪!”這一聲比剛纔那聲更爲響亮,引來圍觀衆人紛紛側目,想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因爲用了太大勁的緣故,景黎只覺得自己的掌心也有些微微發麻,然而更加難受的,是她的心。她深呼吸了幾回合,這才穩住了有些顫抖的語調,盡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而平靜。
“這一巴掌,是利息,從此以後,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你是真心喜歡程曄鋒也好,只是炮友關係也好,統統不再跟我有關聯,麻煩你們也不要再來打擾我現在的生活。”
齊語薇結結實實地連捱了兩個巴掌,那一張小臉此時早已經腫得老高,此刻聽她說完,這才遲遲反應過來,當即不顧形象地尖叫了一聲,隨手抓起旁邊桌上的一個紅酒杯,就要朝眼前那張討厭的臉擲去。
然而,揚起的手臂,卻在半空被什麼箍住了一般,再也落不下來。
幾番掙扎都始終甩不開那惱人的禁錮,齊語薇氣急敗壞地轉頭看去,卻只見一臉沉怒的陰冷。
“你在幹什麼。”他的語調平靜得似乎掀不起任何波瀾,卻可以聽出裡頭已經隱含了莫大的怒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