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證明自己跟冷辰遠之間關係的時機多了去了,許美嬌要是足夠有心,要是足夠理智,早就看出問題根本就不是出在她聶伊梅身上。
明明就是這兩個訂婚沒訂成即將結婚還有了孩子的兩個人身上。
想到這裡,聶伊梅又問了句,“那我是不是該去找羅冬林聊聊?”
聽到聶伊梅這句話,安安真的很想用抹了紅花油的手,把師父的腦子扒開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迴路!
“師父,您要是想跟羅冬林聊聊,可以,我去給您叫寧遠。”
“?!”叫寧遠幹嘛?!
其實,跟在她身邊的醫生有魯爾了,而寧遠呢,是因爲他幫孟白偶爾來照顧下她的。
安安完全公事公辦,“少爺說了,你們兩個只有在記憶恢復治療的時候才能‘談談’,而治療過程,寧遠是必須在場的。”
唔……一想起某個下午,寧遠曾提出“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的荒謬言談,聶伊梅完全不能想象,自己要怎麼當着寧遠的面,怎麼跟羅冬林展開知心姐姐般的談話。
安安擦藥的手法實在讓人,聶伊梅趴在那裡沒多久便昏昏睡去,除了背部冷熱交替的痛感時而來襲,她這一覺倒是睡得非常安穩,甚至有些天昏地暗。
等安安把她叫起來去吃晚飯的時候,她的意識還不是特別清醒,怔怔地坐在那裡愣了很久才嘟囔道,“這是哪兒?”
“師父,您快點別跟周公難分難捨了,這是羅公館,到飯點兒了。”安安又心疼地看了看聶伊梅背上的紅腫,“要不然我給您把飯菜端上來?”
“恩?”聶伊梅揉着眼睛看了安安好大一會才搖了搖頭,“走吧,下去吃。”
“誒?師父,現在跟許小姐同桌共進晚餐,會不會尷尬啊?”
畢竟,下午才互扇了兩個耳光。
“不下去反而會讓人覺得咱們理虧。”聶伊梅瞬間來了精神,伸手接過安安遞過來的外套披在身上。
兩隻眼睛泛着精明的亮光,她就不信許美嬌還能使出什麼幺蛾子來。
安安重重地點點頭,師父說的對,背後嚼舌根是不好的習慣,可是讓人家有背後嚼舌根的機會那就是她們失誤了。
今天下午的事情,師父本來就沒錯,即便是後來打了那位王阿姨一耳光,那也是先有許美嬌動手種下的因,纔有她聶伊梅出手護安安的果,憑什麼她們躲着呀?
那位許小姐說是羅家未來的兒媳,現在看來,地位也不過爾爾嘛。
大不了,不服來戰啊!
兩個人披着一身戰魂從樓上款步走下,其他人已經在餐廳落座,安安看到端端正正坐在桌旁的寧遠,忍不住甩給他一抹促狹的眸光你這傢伙有奶便是娘是不?
沒等着師父下樓居然先坐下來了!懂不懂團結穩定一致對外啊?!
聶伊梅沒注意到安安和寧遠之間的電光火石,隨意地拉開最末位的椅子咧咧地坐了下去。
“伊梅,坐這邊來吧?”首位上的羅冬林指了指左手邊的位置,而他的右手邊就是許美嬌那張哀怨的臉。
聶伊梅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毛笑道,“我在這挺好。”
說完又朝着安安招手,“來,坐我旁邊。”
“還真是不懂規矩,下人是能跟主人一起上桌……”的嗎?
“啪!”
那邊王阿姨陰陽怪氣的話還沒說完,這邊羅冬林,已經往木地板上砸了一隻高腳杯!
破碎的聲音彰顯着男人的震怒,玻璃碴飛濺着,如果不是許美嬌穿了長褲,恐怕會在小腿上留一道傷。
原本打算安心吃飯的聶伊梅,閉着眼睛拍打着心口。
真是嚇死她了,羅冬林這是什麼毛病?一生氣就砸東西也太敗家了!
而且你砸之前不能知會一聲麼?!這男人一驚一乍的性子也不怕把自己孩子嚇掉了。
不光是聶伊梅受到了驚嚇,原本站在許美嬌身後的王阿姨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了有沒有!
“羅先生……”
“王阿姨,你是美嬌帶來的人,我本不該對你這麼不客氣。”羅冬林的口氣平靜得很,絲毫不像剛纔摔杯子那麼大的怒氣。
然而下一句就是暴怒,“可你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在我羅公館也敢越俎代庖!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裡,你們在許家是什麼規矩我不管,進了羅公館一切作廢,我就是規矩!”
羅冬林這番話只提到了許家,聶伊梅和她帶來的人完全沒有涉及,擺明了就是偏向聶伊梅。
王阿姨明知道這是羅冬林的“雙標”,可她是個下人,什麼也說不得,現在只看小姐爭不爭氣了……
真是不明白,以前羅先生對許小姐都是言聽計從的,怎麼自從聶伊梅出現以後就都變了呢?
原本想安安靜靜吃頓飯的許美嬌,也沒想到羅冬林會跳過下午那件事不提,直接對王阿姨開刀,這針對意味不要太明顯好不好?
尤其是聶伊梅還在旁邊坐着,羅冬林就一點都不考慮她的面子問題麼?
聶伊梅則在驚嚇之後,淡定地繼續吃飯了,全然一副“與我無關”的雲淡風輕模樣,這讓許美嬌更是咬牙切齒。
羅冬林擺明了是想方設法替聶伊梅出頭,這女人竟然還理所當然的和她的下人坐在這裡……
“冬林,聶小姐也在這裡,怎麼就單單提我們許家的規矩呢?”
言下之意,你既然要當主人,最起碼就要當個公平的主人,既然你是規矩,那就做個公平的規矩。
想來,還真是可笑,說這些話的男人分明是她的男人啊,前不久還與她耳鬢廝磨的男人,明明應該萬事以她爲先的,現在她作爲未婚妻還要跟他要公平!可笑!
“呵……”聶伊梅冷笑一聲,心裡只覺得麻煩死了!
沒完沒了,沒完沒了是麼?!
她就想恢復個記憶,你許美嬌老是找什麼茬?!
一聲輕呵,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這邊。
聶伊梅擡了擡眼皮,嘴角彎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最終,將視線定在許美嬌身上緩緩開口道,“許小姐,您怎麼還不明白呢?我跟您不一樣,我是客人,住兩天就走,羅先生跟我強調什麼規矩?您是羅先生的未婚妻,再過一個月就是羅家的少奶奶,羅先生不跟您立規矩跟誰立啊?!這是家規,跟我有什麼關係?”
聶伊梅說完便露出無辜又無奈的樣子笑了笑,最終又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安安對我來說吧,從來就不是什麼下人,這次是以朋友的身份陪我過來做客的。”
所以許小姐和你那位王阿姨,能不能別再故意找麻煩了?不覺得很跌份麼?
而且,要不是看他們不爽,她可以去找孟白一起住的。
聶伊梅一席話,巧妙地化解了許美嬌和羅冬林之間因她而起的尷尬。
許美嬌也覺得自己的情緒實在太不穩定了,關心則亂,聽說聶伊梅被羅冬林接到這裡之後,她就開始亂了陣腳。
剛纔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裡,她表現的確實不如聶伊梅,不過,那丫頭死裡逃生一次怎麼變得這麼睿智自持了?
“伊梅,你不是客人。至少,在羅公館,你是半個主人。”
羅冬林的話,差點讓聶伊梅扔掉餐具起身離開。
這男人要傻到什麼程度,纔會說出這麼給她引火燒身的話來?
聶伊梅擡眼看着深情款款的羅冬林,一雙琥珀般的眼睛裡含着一絲哀怨我跟你到底什麼仇,什麼怨,你非要把許美嬌的妒火往我身上引啊!
“伊梅,你從三歲開始就跟我一起住在這裡,當年爺爺還說過,要把這裡寫到你名下給你做嫁妝的,這麼說起來,如果……”
羅冬林大有在許美嬌怒目而視中回憶曾經的趨勢,可聶伊梅卻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哀嘆你丫能不能認清形勢?你未來媳婦都恨不能拿刀割我了,你還在那兒回憶過往?有什麼事咱們私下聊不好嗎?!
“咳!羅……羅先生……咱們能不能先吃飯?應該都快餓死了吧?”
聶伊梅指了指盤裡的牛排狠心打斷了羅冬林的話,偷眼瞄了許美嬌一眼,這女人雖然臉色像鵝肝似的,可狀態比剛纔冷靜多了,看來也是想明白了。
此時安安也看夠戲了,發現羅冬林要給師父拆臺連忙開口幫腔,“對啊,對啊,師父,你趕緊吃,吃完了還得回去上藥呢。”
“伊梅,你的傷……”
“我們中國人不都說食不言寢不語麼?難道這句話的意思,不是吃飯睡覺的時候,不許說話?”
寧遠破天荒地開了口,說完便用餐巾抹了抹嘴巴翩然離開,那姿態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道人似的。
聶伊梅愣了愣又垂頭輕笑,沒想到冷辰遠請來的逗比醫生,還是挺會四兩撥千斤的喲!
寧遠一箇中國人,把“食不言寢不語”都搬了出來,一下子整個餐廳也徹底安靜了,只有刀叉與瓷器碰撞的輕微響動。
聶伊梅和安安,默契地火速解決了餐盤裡的食物之後,立刻馬不停蹄地離開了餐廳,不然,她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因爲這些無謂的口舌之爭惹上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