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瀚東心想,他要把這些證據銷燬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只要在紙張上面塗一層特殊的溶液,字體全會消失不見,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他得把這些東西都帶出去,還得不讓感應器發現,更關鍵的是,他旁邊還有一個人,這讓原本就不簡單的任務變得更加的難了。
陳瀚東忽然問了一句:“你見過薛曜丞了嗎?”
“誰?”程僚似乎在想別的事,聽到陳瀚東的問話還有些心不在焉,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到,“哦,薛科長啊,還沒見到,聽陸團說他好像去外地了,還沒回來。”
“哦。”還沒見過薛曜丞?那就是他還不知道還有一份電子證據的事了?那裡面全是霍瀝陽公司賬戶的交易記錄。
“那個……”程僚像是要說些什麼,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立刻慌張的看向陳瀚東。
陳瀚東擰眉:“程副團,你也是老兵了,怎麼能犯這種錯誤?”
爲了防止資料外泄,部隊有規定,到資料室是一律不準帶具有攝像錄影功能器材的,可是程僚竟然把手機帶了進來,這要是被查到了,肯定會被以盜竊國家機密罪判刑的。
程僚也嚇得一臉蒼白,他慌慌張張的握着手機彷彿那不是手機而是一顆炸彈,不知如何是好。
“陳……陳團……你聽我說……那是因爲……因爲我老婆今天做手術,我……我擔心她的身體……這才把手機帶了進來……陳團……我知道這不合規矩……可是我……陳團,你幫幫我,千萬別把這件事說出去……”
陳瀚東的臉色暗沉沉的,這個問題很嚴重,不是他想瞞就瞞的住的。
見陳瀚東沒說話,程僚的臉色又白了白,眼中是濃濃的恐懼:“我不能出事啊,我孩子才一歲多,我;老婆身體又不好,我要是出事了,他們可怎麼辦?陳團,你幫幫我!”
“老程……規定就是規定,不是你我能輕易改變的。”雖然他也很同情程僚,可是規定就是規定,建立規定是爲了讓人遵守而不是爲了讓人打破,如果人人都不按規矩辦事,那這個世界豈不是亂了套?
“可是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說,又有誰會知道?”
“老程,你這是在逼我犯錯誤。”
“陳團!”讓人沒想到的是,程僚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我可以把我的手機給你,讓你檢查裡面到底有沒有東西,但是……我請求你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
“老程,你先起來!”陳瀚東嚇了一跳,急忙去扶他,“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麼能……你快起來。”
“不行,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程僚說什麼也不肯起來,非逼着陳瀚東答應他幫他隱瞞這件事。
他這樣跪着也不是個事,就算他不說出去也很快會被別人發現的,到時候他纔是真的完了。
這樣想着,陳瀚東只能一咬牙,說到:“好,我答應爲你保密。”
“你……你真的答應了?”程僚竟然還有點不相信。
“是,但是你走之前,我必須檢查你的手機。”陳瀚東這麼做不僅僅是爲了國家,更是對程僚負責,想在他還沒有釀成大錯之前極力挽回。
程僚把手機遞給了陳瀚東,說到:“沒問題,你看吧。”
陳瀚東把手機接了過來,翻找一下,並沒有資料的照片,裡面只有兩張他妻子和女兒的照片。
可是陳瀚東發現了他的雲空間有上傳過什麼東西的痕跡,大概是他進來的太突然,程僚沒找到機會刪除。
這是一個臨時資料室,裡面放着的都是和楊寂染的案子有關的資料,所以就算程僚拍了什麼東西,估計也只是和楊寂染有關的資料。
難道程僚他真的是楊寂染派過來的間諜?
他的手一下子握的緊緊的,絕對不能讓程僚把這手機帶出去,要不然他這一輩子就真的完了。
他怎麼能看着自己的兄弟走到那一步?
想了想,他把手機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裡:“不行,手機得讓我帶回去做進一步的調查才行。”
“什麼?”程僚的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
陳瀚東沉聲說到:“老程,這已經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程僚有些爲難的說到:“可是,我老婆……”
陳瀚東擡了擡下巴:“正是爲了你老婆好,所以你趕快走吧,出去之後用別的電話給你老婆打個電話,別讓她擔心。”
陳瀚東都這樣說了,程僚自然不能再說些什麼,低低的應了一聲,他駝着背彎着腰走了。
陳瀚東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眉宇間閃過一絲深思,隨後握緊了手中的手機。
陳瀚東看完資料然後一臉疲倦的走了出去,陸戰柯還在對霍瀝陽進行突擊審查。
他問旁邊的一個人:“怎麼樣,交代了什麼嗎?”
旁邊那人搖了搖頭:“沒,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陳瀚東心想,難道陸戰柯沒有對霍瀝陽用刑?他還是太古板了,根本不會去做違背紀律的事。
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說到:“要是陸團出來了,你告訴他一聲,就說我走了。”
“嗯,知道了。”
陳瀚東疲憊的拖着雙腿上了車,然後慢慢的將車開了出去,等出了三公里之後他開始瘋狂加速往醫院趕去。
而在此之前,楊寂染已經到了醫院。
陳瀚東那個電話打來的實在太過莫名其妙,而且說話也只說了半句。
等明白過來之後已經是好幾分鐘之後了,她一邊想着這也許是陳瀚東設計的陷阱,目的就是爲了逼自己現身,一邊又想着,陳瀚東不像是那麼卑鄙的人,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纔會這樣。
但是爲了不冒險,她先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助手,讓他去醫院打聽一下情況,看看到底是在演戲還是事實。
結果助手告訴她,餘式微快要不行了,所以陳瀚東才火急火燎的打了電話給她,然後開車去了關押霍瀝陽的地方,看來是真的有所行動了。
得到確定的消息,楊寂染這纔不慌不忙的起牀梳洗打扮,呵呵,陳瀚東,就連老天都在幫我呢,都走到這一步了,你以爲你還有退路嗎?
不,沒有了,早就你沒有了,你就等着和我一起跌落地獄吧。
陳瀚東帶着檔案袋火急火燎的趕往醫院,他以爲楊寂染該是早就去救餘式微了,結果卻在醫院門口碰到了正慢悠悠的下車的她,他頓時怒從心頭氣,立刻大踏步朝她走了過去。
“你給我過來!”他有些粗暴的一把抓起楊寂染的手就往醫院裡拖,這個該死的女人,出發前就跟她說好了立刻去救餘式微,她竟然還這麼悠閒!
“呀,你幹什麼?”被突然衝出來的人抓住楊寂染還嚇了一跳,她立刻掙扎着往後躲去。
陳瀚東忽然感覺腦後襲來一陣冷風,他下意識的一偏腦袋,然後鬆開了抓着楊寂染的那隻手,去控制向他發動襲擊的那個人。
來人身手相當不錯,不但反映快,而且動作也十分的敏捷,以往陳瀚東三招之內必定能把對手拿下,可是這次他們爭鬥了足足有三分鐘的時間,最後終於一個反擒拿手將對方成功控制住。
他將襲擊他的那個人反身壓在了汽車蓋上,一手控制住他的手臂,一手摁住他的脖頸讓他不敢亂動。
“你是誰?”他沉聲問到。
這時楊寂染才認出剛剛抓着她的人竟然是陳瀚東,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任誰三更半夜的突然被人抓住手臂往外拖都會被嚇到的吧?
她快步上前,沒什麼好臉色的對陳瀚東說:“放開,他是我的人。”
陳瀚東偏頭看向楊寂染,十分不悅的吼道:“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讓你去救人的嗎?”
楊寂染冷笑了一聲:“你不把東西拿出來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我可不是那種能夠吃虧的人。”
如果不是看在她能救小微的份上,陳瀚東真想一把掐死這個女人。
這時他壓制住的那個人還格外的不老實,一直動來動去。
楊寂染看了一眼,然後生氣的說到:“你先把人放了!”
陳瀚東見楊寂染對這人態度很不一樣,似乎格外上心,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個人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個子挺高伸手不錯,而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竟然有一雙藍色的眼睛。
他鬆開了那個人,暗自揣測着他的身份,這麼晚還能跟着楊寂染出來,肯定是她的心腹,如果能夠抓到這個人的話,肯定能得到更多指控楊寂染的證據。
男人起身之後,有些憤怒的瞪了一眼陳瀚東,然後走到了楊寂染的身後,甚至還隔着楊寂染繼續憤恨的瞪着他,看起來像是對他格外的敵視。
陳瀚東纔沒那個閒工夫去猜想自己爲什麼會遭這個男人嫉恨,他從車上把那個文件袋取了過來然後扔在楊寂染面前:“東西都在這裡,你現在就去給我救人。”
“你急什麼,我還沒驗一驗真假。”說着,楊寂染就不慌不慢的拆開了文件袋,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一頁一頁的翻着,似乎看得格外認真。
陳瀚東強忍了一分鐘,最後實在受不了了一把將那東西搶了過來:“你夠了沒有,故意拖延時間是不是?”
楊寂染哼了一聲:“我怎麼知道你還有沒有備份?”
“你!”陳瀚東瞳孔猛地一緊,他就知道楊寂染沒這麼好打發,深吸一口氣,他咬牙問到,“那你到底想怎樣?”
楊寂染微微擡了一下下巴,站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立刻上前,然後交了一份文件給陳瀚東,冷情的藍色眸子中卻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
“看看吧,要是沒什麼意見就籤個字吧。”楊寂染姿態閒適,一派從容,絲毫不顧及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陳瀚東內心焦急,動作也不自覺的煩躁起來,他一把扯過那份文件,粗略的瀏覽了一遍,眉心也緊緊皺着,越看臉色就越發的陰沉,看了兩三下之後他捏着文件冷聲質問楊寂染:“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