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司令臉色一沉:“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陳夫人立刻一臉委屈的說到:“你身體不是一直不好嗎?我也是怕你受刺激,不敢告訴你……”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
“就是昨天,那個女人帶着她媽媽找上門來了,說要和我們東子離婚,還要我們賠償她的精神損失,跟我要了二百萬。那女人肯定是看到我們東子被抓了,就想跑路,你說,這種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有什麼好救的?”陳夫人決定先下手爲強,只要陳司令信了她的話,他就不會再聽餘式微的解釋,那麼一切就都可以瞞天過海了,她也能趁機把那個女人趕出陳家,東子也會對她死心,她就能再挑選一個滿意的兒媳婦了,真是一石三鳥的好計。
“竟然有這種事?”陳司令眉心一擰,但心裡也是存了懷疑的,“會不會是搞錯了,小微她不是那種人。”
再怎麼說也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餘式微的品行他還是瞭解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勸說她留在自己兒子的身邊。
“怎麼可能搞錯?”陳夫人眼睛一轉,“其實這也不是不能理解,我們東子被抓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出來,她還這麼年輕,不想等也是有可能的,還有之前,爲了那個霍瀝陽要死要活的,現在霍瀝陽接管了霍氏集團,他們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是這樣?”陳司令眉心隆起,過了一會兒他說到,“這件事以後再說,救人要緊,你趕緊打電話讓於醫生過來一趟。”
陳夫人心裡極其的不情願,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怕越往下說越容易引起陳司令的懷疑。
餘式微回到了她和陳瀚東以前住的那個房間,迷迷糊糊的她嘴裡一直喊着陳瀚東的名字,夢裡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
那些畫面就像放電影似得,一個一個的從她的腦海裡閃過。
第一個畫面就是她站在太陽底下澆花,嘴裡唱着自己喜歡的歌,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叫她,她下意思的回頭,因爲揹着光,她一時分不清聲音的來源,有些無措的張望着。
然後她被帶到了一個房間裡,有個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問她叫什麼,她說,我叫餘式微。
我叫餘式微……
我叫餘式微……
“餘式微?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爲太……”
太什麼?後面的話她聽不清楚了,她不得不踮着腳仰着頭去貼近那個男人的胸膛,她在他的心裡聽到了三個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那聲音,深情又動聽,像是要說到她心底的最深處,她的心,微妙的悸動了一下。
沉睡中,她眼眶一熱,一行晶瑩的熱淚順着眼角滑落下去,她拼命的擡頭,想要看清那個男人的模樣,可是她越掙扎,那個男人就離她越遠,面容也越來越模糊,到最後,她已經完全看不到他,只是鼻尖依稀可以聞到屬於他的那種特有的味道。
“別走,別走!”她胡亂的伸手抓着,哭的不能自已。
慌亂中終於抓到了一隻溫暖乾燥的手,就像……就像在某個湖底,她也是這樣不斷的往下沉去,然後有個人來到了她的身邊,不斷的喊着她的名字。
小微……
小微……
小微……
是誰在喊她,爲什麼聲音這樣的熟悉,她的心悸動不已,想要順着那聲音的來源找去。
結果摸到了一副結實的胸膛,她的雙臂纏了上去,緊緊的抱住那個人的脖子,嘴裡還在喊着:“不要……不要……”
不要鬆手,不要沉下去,求你……求你了……
夢境太過痛苦,她掙扎想要醒過來,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告訴她,別忘了,這都是你的過去,要看清楚,千萬別忘了。
畫面一轉,場景又回到了室內,四周都是白色的,她站着,牀上躺着一個人,雖然看不清那個的樣子,但她心裡的恨意卻是那麼的明顯。
她在爭吵着什麼,不斷的流着眼淚,那個時候她好像很傷心,她憤怒的想要大吼,但是顧忌着自己最後的一絲尊嚴,她沒有做出那麼歇斯底里無比瘋狂的事,她只是將所有的傷心都壓在了心底。
然後她走了出來,一搖三晃的,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傷心了,當一個人傷心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無法用語言發泄出來的,所有的怨恨都壓在了心頭。
忽然,她雙腿一軟,栽倒在了地上,好多血……好多血……
她靠坐在地上,透過那一扇小小的窗戶,看在外面昏黃的燈光,還有……不斷飄落的雪花。
她的嘴裡在喊着一個人的名字:“瀚東……瀚東……”
如果說之前的怨恨都是魔鬼的話,那麼現在,她心心念唸的那一個名字,就是世間最最溫暖的清泉,洗滌了她心間所有的痛苦與不滿。
她只想看見那個人,她只想看見陳瀚東。
她好像還說過,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她還看到了一些別的事情,那些事情組成了一副美麗的圖畫,她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可是好累……真的好累……那種累不僅僅是來自身體的,更多的是來自心靈的,她好像,因爲一個人,而用盡了自己一生的力氣。
在她想要重新開始的時候,老天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她在夢中哭泣着,溫熱的眼淚將她的臉頰打溼,有些事,她真的不想忘記,有一個人,她想永遠都記在心底。
看着躺在自己懷裡終於沉睡過去的女人,於默聲鬆了一口氣,將她從自己的身上扒了下來放在牀上,然後繼續爲她清理額頭上的傷口。
他父親是陳司令的家庭醫生,今天本該是他來的,但是他自己也病倒了,所以他就代替父親過來了,卻沒想到居然碰見了熟人。
這個餘式微不是和霍瀝陽一起的嗎?怎麼又和陳家牽扯上了?對了,上次也是陳瀚東威脅他替霍瀝陽治腿的。
對於他們三個的關係,於默聲無從瞭解,但是他知道,餘式微發燒了。
大概是在寒風中站了太久,她的體溫高的有些嚇人,所以即使睡着了也依舊不停的說着胡話,一會兒說什麼不要一會兒又叫別人的名字。
這時門外的陳司令的臉已經徹底黑成了鍋底,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餘式微會是這樣一個品行不端的人。
見陳司令臉色不善,陳夫人立刻添油加醋的說到:“你看你看,病了也不老實,竟然開始對醫生動手動腳,我知道現在的姑娘對什麼帥哥都沒有抵抗力,但是這麼不知廉恥主動往人家身上撲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等她醒了,立刻讓她走。”陳司令臉色陰沉的走了。
陳夫人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得意的勾起了嘴角,餘式微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她想收拾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幫餘式微打了一針退燒針,於默聲下樓和陳司令告別,準備回家。
可是外面風大雨大,開車很危險,陳司令就把於默聲給留了下來,讓他吃完晚飯再走。
陳司令心裡還想着餘式微的事,就隨意的問了一句:“你和小微認識?”
於默聲不知道陳司令忽然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他猜不透他的意圖,於是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是的,她以前在醫院住院的時候,我是她的主治醫生。”
“……僅此而已嗎?”陳司令神色淡漠的問了一句。
於默聲這才明白,這根本就是一頓鴻門宴,這種侯門貴族之間都藏着許多的貓膩,有時候無心之間的一句話也會害了別人的一生。
可惜他經驗不如自己父親那樣豐富,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見於默聲一臉猶豫,陳司令猜測這裡面肯定有故事,說不定真的像自己夫人說的那樣,餘式微和這個男人也……
如果是婚前,倒也無所謂,可是現在是婚後,又是在公婆家,做出這事實在是太丟人現眼不能原諒。
“怎麼?不能說嗎?”陳司令心中不悅,連帶語氣也變得的強硬起來。
“啊……那倒不是……”於默聲想,就算自己不說,陳司令也很快就會查出來的,不如直接告訴他好了,反正他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是之前,餘小姐帶過一個腿部癱瘓的男人過來,讓我幫他治腿。”
“腿部癱瘓的男人?誰?”
“好像是叫霍瀝陽。”
“霍瀝陽?”陳司令眉心微動,果然是這樣,餘式微對霍瀝陽當真是情深意重,難怪現在東子一被抓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離婚了。
“哼!”陳司令一掌拍向桌子,“我們陳家絕對不允許……”
話還沒說完,餘式微跌跌撞撞的從樓上衝了下來:“司令……”
陳司令轉頭去看她。
因爲發高燒,她的臉頰已經燒的通紅了,眼神也是一片迷濛,可是她心裡那麼記掛陳瀚東,就算生病也還是掙扎着從牀上起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見到陳司令,一定要求他帶自己去見陳瀚東。
“你醒了?”陳司令神色很冷淡,雖然他之前也不是個喜歡把感情表現在臉上的人,但他的心裡是熱的,可是這次,語氣和心都是冷冰冰的。
餘式微燒糊塗了,嘴脣又幹又紅,她搖搖晃晃的站着,先嚥了一下口水,然後才說到:“陳司令,我求求你……”
“求我什麼?”陳司令心想,難道是想求自己答應她和東子離婚的事?哼,想要離婚,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東子不點頭,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我求你……求你讓我……去見見瀚東……好不好……”餘式微終於艱難的把那句話給說了出來,她快支撐不住了,大腦一片混沌,腦子裡好像有一臺發電機一樣,一直轟隆隆的響着,吵得她頭痛不已。
聽到她這麼說,陳司令的臉色猛然一變,她想見東子?打算當面和東子提離婚的事,然後逼他同意嗎?
餘式微這算盤打的也太響了,她知道,如果她執意要離婚的話,東子一定會同意的。
陳司令冷哼了一聲:“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