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瀚東沉聲說到:“雖然楊寂染提到的有用信息很少,但是我基本可以總結出兩點,首先,在我們已經掌握的重要證據裡,肯定有對楊寂染有致命殺傷力的證據,要不然她不會這麼緊張,甚至還親自路面,但是那個證據,我們還沒有發現,或者說是忽略了,必須全部重新排查一邊。其次,我懷疑我們系統內部可能出現了間諜,因爲楊寂染她不但知道了霍瀝陽沒事,而且還連我們有什麼證據都一清二楚,如果她不知道的話又怎麼會那麼着急要我銷燬證據?”
聞言,其他幾人心裡都有了譜,只是不敢貿然點頭,要知道,系統內部出現間諜這種事可是非常嚴重的,如果只是簡單的懷疑,他們根本不能着手調查,因爲參與這個案件的不是一個部門,而是好幾個部門聯合作戰,牽一髮而動全身。又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更不能貿然行動,以免引起系統內部的恐慌。
王飛嘯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這代表他比之前還要生氣,已經氣到連咆哮都不想了。
陳瀚東又藉着說:“所以我才極力請求去做臥底,一方面進一步蒐集楊寂染的犯罪證據,另一方面查出臥底到底是誰,我們絕對不能容許這樣的毒瘤存在,危害社會秩序和人民安全。”
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有理有據,王飛嘯自然是不能再拒絕,其他幾位領導商量之後也一致認爲由熟悉楊寂染的陳瀚東去做臥底比較好。
於是秘密任務由此展開。
陳瀚東的第一步就是讓醫院配合他演一場戲,宣佈餘式微再次病危,而且要演的非常逼真,這樣楊寂染纔會上當,然後找他開始第二場談判。
陳瀚東剛要打電話給韓柏遠,讓他找幾個信得過的人陪自己演一場戲,手機又響了。
竟然是韓柏遠打來的,他來不及欣喜兩個人是多麼的默契,只是覺得心猛地被人揪了一下,又酸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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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韓叔叔。”他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顫。
“瀚東,趕快來醫院一趟,餘式微她……”
不用韓柏遠說下去,陳瀚東也猜測到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第三次了,陳瀚東明白,這次的情況比前兩次要兇險的多,也許……
不不不,不可能,小微怎麼可能出事呢?楊寂染已經出現,她馬上就要得救了,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出事?
他一邊如是安慰自己,一邊開車飛奔到了醫院。
等他趕到的時候餘式微已經被推進了搶救室,搶救室外面只有餘菀一個人等在那裡,她懷裡還抱着一把琵琶,哭的淚流滿面。
他急忙跑了出去,焦急萬分的問到:“怎麼了,小微好好的,怎麼又……”
雖然餘式微之前的情況也不是很好,但……怎麼又……
陳瀚東只覺得腦袋裡像被人塞了一團亂麻,怎麼理也理不清了,面對着楊寂染時的沉着冷靜睿智此刻全部消失殆盡,他竟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給她彈了一首曲子,才彈了半截,她忽然就……”餘菀一臉的慌張,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本以爲小微聽到心愛的琵琶聲應該會慢慢好起來的,卻沒想到又一次獎她推向了死亡的邊緣。
“曲子?”陳瀚東喃喃重複了一句,其實現在,他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只是簡單的重複那一兩個單調的音節。
餘菀卻以爲他是在問那到底是什麼曲子,就說了一句:“是小微在元旦晚會上彈的那首曲子,叫十面埋伏。”
那天,除了餘菀,霍殷容也去了,餘式微恨了他十年,到最後才發現自己恨錯了人,而那個愛了十年的人,纔是最應該恨的。
霍殷容和霍瀝陽彷彿連在了一起一樣,想起了一個,就一定會想起另外一個,而想到自己憎恨的那個人,人情緒的起伏都會變得很大,一開始是滿滿的恨意,憤怒的情緒也被逼到了一個頂點,接着,恨意慢慢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法報仇的無奈和挫折感,整個人被負面情緒慢慢包圍,求生意念也一點一點的降低。
聽說,人在快要死亡的時候,都會出現迴光返照,是不是那個時候,餘式微剛好聽到了那首勾起她傷心回憶的曲子,於是她的求生意念再次降低……然後……
“你……你哭了?”餘菀忽然叫了一聲。
誰哭了?他嗎?
陳瀚東伸手抹了一下臉頰,然後發現自己的臉上真的有一種冰涼的液體。
他根本沒哭,那這些眼淚是哪裡來的?
他緩緩轉動着脖頸,眼睛朝手術室那邊望去,難道……是小微的眼淚嗎?
她是不是……在某個地方傷心的看着他,於是眼淚就滴落到了他的臉上?
不……不可以!
他忽然發瘋般的朝手術室那邊衝了過去,表情猙獰,瞠目欲裂,雙拳彷彿不知道疼痛一樣用力的捶着手術室的門:“餘式微,你給我聽清楚了,我絕對不容許你比我先死,你聽到沒有!”
餘菀想去拉他,在看到他那幾近瘋狂的表情又把手縮了回來。
“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這就去找人來救你,我一定找人來救你,小微,等我!”他大聲說完之後,拔腿狂奔了出去。
餘菀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陳瀚東就不見了。
她轉過身,也學着陳瀚東的樣子對着手術室那邊說到:“小微,你一定要堅持下去,這個男人這麼愛你,你怎麼捨得丟下他一個人?”
陳瀚東把車速提到了最高,這個時候他滿腦子都是趕快找到楊寂染,趕快讓她來救餘式微。
他一邊開車,一邊撥通了楊寂染的電話。
楊寂染倒是很快就接了電話,他這麼快就打過來她還有些吃驚:“怎麼,就改變主意了?”
“少廢話,你現在立刻到市中心醫院去,我去幫你把證據偷出來。”
“什麼?”
“楊寂染,我警告你,別耍什麼花樣,如果你救不了小微,我就弄死你!”
掛斷電話之後他又打了個電話給梅雨晴:“楊寂染馬上到市中心醫院去,你幫我多盯着她一點,別讓她動什麼手腳。”
通話結束,他連掛機的時間都沒有,把手機往後座一扔,車子猶如離弦之箭,飛一般的奔了出去。
看到他這個時候還過來,陸戰柯宋仕卿和薛曜丞都有些吃驚,要知道,每天晚上陳瀚東都會回去,今天怎麼又來了。
陳瀚東一臉陰沉,因爲等不及電梯,他連上樓都是用跑的,一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一邊問陸戰柯:“陸團,審的怎麼樣了,都交代了嗎?”
陸戰柯沉吟了一下,說到:“剛要有點進展那小子的律師就來了,不知道那小子發現了什麼,現在是咬死着不鬆嘴,不管怎麼問都說不知道。要是時間夠充足,害怕他不招?可是再過幾十個小時我們就必須把他放出去了。”
說着,陸戰柯的臉色也變得晦澀不堪,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結果功虧一簣啊。
透過玻璃窗,陳瀚東看到坐在裡面的霍瀝陽正一臉悠閒,看樣子是認定他們不能把他怎麼樣了。
這個人渣,把小微害成那樣他竟然還能毫無愧疚,繼續做着傷天害理的事。
他真的沒救了。
陳瀚東的手猛地握緊,他轉頭對陸戰柯說:“那就讓他受點皮肉之苦,他那人惜命的很,就不信真的什麼也不說。”
“用刑逼供?這是不允許的。”陸戰柯說到。
“不是逼供,只是讓那小子說實話而已,放心吧陸團,有什麼責任我一力承擔。”
“你也太不信任我了,”陸戰柯挑了挑眉,“我要整那小子,有一千種方法,而且每一種都讓人痛不欲生但是不留痕跡。”
“那就拜託你了,我和仕卿再去研究一下證據。”陳瀚東一臉從容。
“仕卿他出去尋找新的證據了,你要看的話就去檔案室。”陸戰柯好心提醒着。
“好,謝了。”陳瀚東淡淡的道謝,然後邁開步子走了。
陸戰柯眯眼看了一下陳瀚東離去的背影,又轉頭看了一眼霍瀝陽,嘴角向上斜斜的勾起一抹怪異的笑容,小子,讓你嚐嚐爺爺我的手段!
宋仕卿負責證據收集,所以證據都放在他那裡保管,現在他出去了,保管的人是他的部下。
不過也不用擔心證據會被人帶出去,因爲門口都裝了最先進的感應器,你想把一個紙角帶出去都不行。
陳瀚東進去一看,沒想到竟然見到了熟人,在裡面翻着檔案的是他的老部下程僚。
“老程?”他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
資料室突然來了人,程僚也嚇了一跳,手上的資料都掉在了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其實程僚不老,只是比陳瀚東大了個五六歲,但是因爲相互之間關係比較好,所以就老程老程的叫。
但是陳瀚東是程僚的上級,所以就算開玩笑程僚也不敢叫他小陳,一般都是喊陳團,正式場合就喊陳首長。
程僚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慌亂,他有些慌張的喊到:“陳……陳團?”
陳瀚東疑惑的看着他:“你怎麼來了?新兵訓練結束了?”
程僚被他留在部隊訓練新兵,這個時候訓練肯定沒結束,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程僚先是敬了一個禮,然後說到:“是宋隊向王師長報告說人手不夠,王師長就派了我過來,這不,正在熟悉資料呢。”
陳瀚東也回敬了一個禮,心裡又記掛起來新兵訓練的事情來:“那訓練的事情都交接好了嗎?”
“交接好了,暫時由三團的團長兼任。”
“嗯。”陳瀚東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資料上,沉吟了一下之後,他問到,“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不和我聯繫,我好爲你接風洗塵啊。”
“今天下午剛來的,因爲急着瞭解案情,所以……”程僚一臉忠厚的解釋着。
今天下午?這個答案實在太過模糊,下午那麼長,到底是幾點來的呢?
怎麼會那麼巧,他今天下午剛調過來,楊寂染是就知道了證據的具體內容,難道……?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而後淡淡的說到:“剛好我也要再研究一下,不如說說你的看法?”
“額……好……”程僚應了一聲。
兩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