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聞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醫生挑眉道:“目前,眼角膜是非常稀缺的,幾乎只要有志願者生病住院了,那邊就有醫院或者患者家屬排隊等着了,所以孩子即便成功做完手術後,可能還要面臨暫時的失明,耐心地等待眼角膜。所以,我今天找你過來,就是想說,在手術前,這些日子,請你們家屬稍微做一下孩子的思想工作,不然孩子從手術室出來後什麼也看不見,情緒肯定會受不了的。”
“思想工作?”林煦嗤笑一聲:“我們要怎麼做?嗯?你告訴我,要怎麼跟一個四歲的孩子做她有可能看不見的思想工作?!”
林煦憤怒地吼了起來:“什麼破醫院!”
醫生無奈地垂下腦袋,平靜了一會兒,道:“我每天都要面臨生離死別,像你們家孩子這樣漂亮可愛的小女孩,我還真是第一次碰到。現實往往很殘酷,還請你們做家屬的先做好心理準備。當然,手術也有風險,未必就能、活着出來,這個我跟你父親也說過的。”
辦公室裡,林煦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把我的眼球捐出來給她,現在不是有義眼嗎?我聽說一隻眼角膜可以拯救兩隻眼睛。就用我的一隻眼,換小星兒的一雙眼吧!”
林煦說的很認真,卻把對面的醫生嚇了一跳。
醫生半天沒答應,林煦急了:“你什麼意思?我不是說了,我捐一隻眼球嗎?你們這裡有什麼捐獻協議的,拿過來啊,給我,我現在簽字!”
醫生靜靜看着他,好一會兒才道:“我們不能從活體的身上取下眼球,即便你自己願意,也不可以!這是違法的!”
林煦聞言,氣的一拳砸在他的辦公桌上:“你的意思是,你要逼我自殺?”
“額,”醫生真的被眼前的瘋子嚇到了!
他慌張地站起身,大腦一片混沌,害怕有懊惱,怎麼會想起來叫他過來的,林尋鶴的電話他不是沒有,他應該在電話裡說的!
嚥了咽口水,醫生想方設法先安撫他道:“那個,我們,我們這裡沒有捐獻眼球的合法協議,這個是要你本人去器官捐贈的合法機構來簽字的,我們醫院沒有。”
林煦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大步離去了!
他回到病房裡,抱着小天星小小的身子,兩條俊眉緊緊地蹙在了一起!
林煦走後,醫生嚇得趕緊給林尋鶴打電話!
在電話裡,醫生詳細說明了小天星的情況,又說了林煦的反應,把林尋鶴急的又氣又惱!
眼角膜。。。眼球。。。
林尋鶴站在窗前,點燃一支菸,看着窗外的夜色繁華,凝眉深思。
說起來,林煦這孩子性情單純的很,做事往往一根筋,想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不拐彎抹角,雖然成長的道路上做了很多錯事,但是那都是他日後豐富人生閱歷,是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的資本。
可是,要怎樣才能斷了林煦給小天星捐眼球的念頭呢,又要去哪裡找眼球?
他已經訂好了機票,明天早上七點的航班直達英國去拜訪安傑尼醫生了,甚至,他爲了能徹底請動他,還準備了一張數額足以令全世界的醫生名家心動的支票。
他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但是不管怎樣,都要試一試!
可是,如果在他臨走前不把眼球的事情解決好,萬一林煦那傻孩子真的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那可要怎麼辦?
林尋鶴無奈地嘆氣,怎麼他偏偏就生了這麼個一根筋的熊孩子?
他想給凌予打電話,讓凌予想辦法找眼球,他直飛英國找安傑尼,但是又想起凌予剛剛去北京,跟靳如歌之間的矛盾也纔剛剛修復,眸光閃了閃,最後,他一個電話打給了胥爾升!
胥爾升此刻已經上牀準備休息了,慕煙也早就睡下了,接到林尋鶴的電話,感覺很詫異,卻也明白小天星是在他那裡的,不敢耽誤,趕緊就接了。
林尋鶴在電話裡把事情都說了,表示希望胥爾升看看能不能想什麼辦法弄到眼球。
胥爾升凝眉,看着不遠處靜謐不懂的深色窗簾,點點頭:“你明天安心飛英國,眼球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林尋鶴聞言,激動了:“謝謝!謝謝!”
胥爾升坦言:“不必客氣,那也是我孫女!”
翌日。
凌晨四點林尋鶴就親自來了醫院,給林煦帶了早餐,還把他叫醒,非常認真地看着他:“眼球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小天星的爺爺說,這件事情包在他身上,所以,你小子,給我安分守己,不要再做傻事讓我爲你提心吊膽了,好嗎?”
林煦昨晚就知道,爸爸今天一早要飛英國。
看着爸爸在去機場前還特別送早餐過來,還特別叮囑他,他心裡泛起層層感動:“我,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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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尋鶴聞言,沒有表示自己信不信,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鄭重道:“兒子,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不再像從前一樣是個孤兒,你有父親,有妹妹,你馬上就要當舅舅了,我們都是你嫡親的家人,如果你還想要做什麼傷害你自己的事情,麻煩你自己想清楚!你要是受了傷,出了事,凌予有多擔心小天星,我就會有多擔心你,你明白嗎?”
林煦張大了嘴巴,想說話,半天沒說出來。
林尋鶴看了眼手錶,嘆了口氣,傾身上前捧着兒子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一瞬間,林煦的整個身子都繃得緊緊的!硬硬的!
還從來沒有人親吻過他的額頭!在他的印象裡,他也只這樣親吻過洛天蕊跟小天星,而這樣的姿態,是滿含寵溺,滿載包容,滿腹情誼!
林尋鶴親吻了兒子,回過身站好,道:“如果今天需要被捐獻眼角膜的人是你,我也一定會義不容辭地捐獻出我的來給你。同樣的道理,如果你想要傷害自己去救小天星,那你還不如直接傷害我來救她!況且,世上救人的方法有很多種,未必非要犧牲自己,才能達到目的,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