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如歌忽然想起他昨晚說的話,要帶她去醫院驗dna,但是,明明都已經知道結果了又何必再去?
“不用瞎折騰了吧,小舅,我真的很急着回去的,我是這次畫展的工作人員,還是工作室的小組長,我不能夠擅離職守的!我昨晚一夜未歸,我的老師跟同事都會替我擔心的!”
尤其,靳如歌擔心自己的小天凌找不到媽媽,不知道會不會傷心害怕。
這還是小天凌出生後第一次來到中國,來到他父母親人的故土,面對眼前不一樣的建築跟風俗,一向在法國無拘無束的小天凌,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
但是,這些她都不能跟凌予說。
因爲她看出他眼中對自己的心疼,她寧願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在法國這樣過了三年,也不想讓他知道她還有小天凌這樣甜蜜而沉重的負擔。
是非之地,糾結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在靳如歌說完,她的眸光微微空洞了一兩秒,也就是這沒有焦距的一兩秒,讓凌予敏銳地察覺到,她剛纔的腦子裡應該是閃過了什麼,只是她不願意說。
是慕希宸嗎?
凌予心裡有些吃味。
要說她愛上慕希宸,打死凌予,他都不會信,但是要說她因爲感動而覺得對慕希宸愧疚,這樣的事情明明可以理解,卻還是讓凌予心裡覺得悶悶的,很憋屈,很不痛快!
他上前在餐桌上抽了張紙巾,將小祈歸的嘴巴擦乾淨,然後看着眼前空掉的盤子,還有稚氣小臉上眼巴巴的眼神,莞爾一笑:“小祈歸今天不去小託班了,就跟着爸爸媽媽一起玩一天,好不好?”
凌予清楚地知道,此刻就是關鍵時刻,而兒子是他贏得靳如歌的最大籌碼。
小祈歸開心地拍着小手:“好啊好啊,我要跟爸爸媽媽在一起,我想去動物園!上次姑姑說會帶我去動物園看長頸鹿,可是一直都沒有。”
靳如歌本想反駁,可是看見小祈歸一臉興奮期待的模樣,又於心不忍。
作爲母親,她欠小祈歸的,太多太多了。
思緒流轉,她疑惑地開口:“姑姑?小祈歸的姑姑?”
凌予嘆了口氣,看着靳如歌身上略顯單薄的衣服,柔聲道:“是你媽媽。”
聞言,靳如歌的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明明應該是外婆啊,怎麼成了姑姑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證明了他們都不知道,小祈歸就是凌予跟她的孩子。
“等我一下。”凌予說完,轉身去了臥室。
小祈歸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手腳並用地爬到靳如歌身上:“媽媽,我們去看長頸鹿好不好,最好叫上小珠珠,媽媽,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小珠珠?”靳如歌好笑地看着他:“是你在小託班裡喜歡的女孩子嗎?”
小祈歸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腦袋:“不是的,小珠珠比小託班的女孩子都漂亮!都可愛!都聰明!”
靳如歌撲哧一笑,看來這個小珠珠,還是深的兒子喜愛呢!
肩上一沉,靳如歌側目,就看見凌予的一雙大手搭在她的肩上,一件炫黑色的真皮夾克顯然是凌予的尺寸,貼心地攏住了她的身子。
“家裡開了空調,但是外面已經快入冬了,你這樣連個外套也沒有,也不怕生病?”
不知道凌予是不是故意的,說話的時候腔調裡夾雜着些許曖昧,給她加個衣服,還專門俯下身去,脣齒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靳如歌的細嫩的脖子上,癢癢的,彷彿順着脖子一直吹到了她的心裡,泛起層層漣漪。
面頰一紅,她有些不自在:“謝謝。”
凌予笑的愉悅,懂得見好就收,不再挑逗她了,手裡抓着小祈歸的小外套,就拉起他的小胳膊給他往身上套。
三個人武裝完畢,靳如歌拉着小祈歸的手往門口走去,邊走邊想,自己欠這個孩子太多了,陪他去動物園玩一天也不算過分,只是,她真的很擔心小天凌,怎麼才能跟凌予要回自己的手機呢?
思緒還在流轉,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凌予忽然蹲下華貴的身子,從鞋櫃上取下她的高跟鞋,然後很自然地捧着她的腳踝,見她愣住,他也不急躁,低着頭,耐心地等着,渾身散發出倔強的氣場,以及勢在必得的信心。
靳如歌的心房有些慌亂。
每每從凌予的身上看到他的自信,對他們感情的自信,她就會覺得特別慌亂。
深吸一口氣,她緩緩擡腳,男人的手掌瞬間包裹住她的小腳,幫她穿進了高跟鞋裡。只是,剛剛放進去,他便眉頭一蹙,迅速脫下,然後再鞋櫃裡又取出一雙黑白色的匡威板鞋。
靳如歌清楚地記得,這是她在北山軍校上學的時候,留在這裡的,這雙鞋陪着她不遠千山萬水,去m市找過凌予。
“天涼了,你穿高跟鞋的話,大片腳背都會露在外面,會冷的。”
凌予柔聲解釋着,手裡繫鞋帶的動作有條不紊,等到兩隻腳都換好了鞋子,凌予也沒有起身的意思,直接拉過小祈歸的小手,滿是寵溺地看着他:“到你了。”
靳如歌靜靜站着,看着眼前的男人俯首臣稱般幫她穿鞋,再幫兒子穿鞋,眉宇間的神情那麼認真執着,手上的動作細緻而溫柔,每次繫好鞋帶,他還會貼心地問上一句:“緊不緊?”
那種被他精心呵護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
莫名一陣淚眼婆娑,曾經他們一起住在這裡的時候,靳如歌享受的心安理得,可是隻有她獨自漂泊到了法國,她才知道,不是每個男人都可以做到如此細緻入微,才瞭解凌予爲她做的這一切,是多麼難能可貴。
出了家門,走到樓梯口,剛要邁腳,小祈歸就張開雙臂衝着靳如歌,那句“媽媽抱抱”還沒說出口,小小的身子就被凌予提起抱在裡懷裡。
小祈歸一臉嫌棄地看着凌予,眼神憤憤的:“我想要媽媽抱。”
靳如歌伸手要接過,卻被凌予攔下:“媽媽三年纔回來一次,你要是把媽媽累跑了,我們父子就抱着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