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予讓秘書下去,隨後攬着靳如歌的肩膀,摁着她在沙發上坐好,回身將小食車裡的飲料點心全都取出來,擱在茶几上。
“乖,先吃點。”
他柔聲哄着她:“有可能是公司的人人云亦云,我給你爸爸打個電話問問看,你別急。”
嘴上說着讓她別急,其實凌予自己心裡急的跟什麼一樣。
看靳如歌不動,他拿過一杯石榴石塞她手心裡,摸摸她的頭髮,隨即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過手機直接給靳沫卿打了過去。
此時,已經快到下午的下班時間,靳沫卿也是埋頭處理着積壓了兩天的軍務。
接了凌予的電話,他聲色明顯疲憊:“喂?幹嘛?”
凌予眨眨眼,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眼眸中似有暗涌翻轉,卻又因爲側身,而讓靳如歌看的不大真切。
他靜靜倚在辦公桌邊上,一身意大利剪裁的黑色修身禮服將他完美的身形烘托的偉岸俊美,看似慵懶之極,修長的指尖來回在辦公桌面上緩緩地婆娑着,卻不經意間泄露了他的心事。
“剛纔聽秘書說,你跟我姐離婚了。我想着,你們昨天才翻臉的,她脾氣一向就如此,你也是一直就知道的。今天就離了也太快了,不像是你的作風。”
他的語調很溫潤,卻不乏透着對洛美薇的維護與對靳沫卿的責怪。
說到底,在凌予心裡,終究還是向着洛美薇的。
靳沫卿那邊頓了會兒,隨即道:“我一夜沒睡,中午起來你們那個洛氏的法律顧問就來家裡了,連離婚協議都擬定好了,你姐姐既然這麼着急,我礙着她多不好啊?”
“這麼說你們離婚是真的?”
凌予的瞳孔瞬間一冷,淡淡瞥了眼沙發上焦急萬分的嬌妻。
無限的怒意涌上心頭,他捏着電話道:“她什麼脾氣你不知道?你忍了那麼多年還差多忍這一次?你兒女都有了,孫子都有了,你還真的想着找個二十多歲年輕的重新結婚過日子?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種人?”
靳沫卿聞言一愣,不言。
凌予冷哼一聲:“二十多年的夫妻,說離就離,你當離婚是小孩子過家家?就算我跟我姐之間有矛盾,但她也是我洛家人,豈是你隨隨便便就可以揮之即去的?你一個招呼都不打,就辦好手續了,你真當我洛家沒人了?”
洛美薇是凌予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就算她再怎麼樣折騰都好,凌予可以忍,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生氣的時候可以避開,可以無視。忍無可忍的時候可以像昨晚那樣發點小脾氣。
但是!
這些芥蒂並不可能動搖凌予對這個姐姐的親情的根本!
換言之,凌予不可能放任外人來欺負洛美薇,即便是靳沫卿,那也不可以!
很明顯,凌予在護短——洛美薇可以胡鬧,她就是這麼個胡鬧的脾氣,但是靳沫卿簽字就是錯的,點頭答應離婚就是錯的!
靳沫卿只覺得一陣哭笑不得,沉默了良久,緩緩說了一句:“我給她的離婚證,上面蓋的章是下午臨時刻的,而不是鋼印,離婚沒真的登記在案,沒有資料入網,只是跟人家要了兩個小綠本冒充的。凌予,她是脾氣大,可是我也要面子啊,剛吵完架,就把律師叫家裡來,孩子們下人們都看着,我的臉往哪兒擱?”
凌予眼眸一轉,渾身的張力微微收斂,眸底放柔:“假證?”
靳沫卿徹底被凌予打敗了。
下午辦事的時候,他一直讓律師在外面等着,回頭給了律師兩張證,說辦好了。因爲是軍婚,律師心想不會那麼快,但是一想對方的身份貴重,走後門也正常,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幸虧他當時多留了個心眼,就怕凌予會因爲洛美薇的事情跟他翻臉,所以才弄了個假的。
現在看來,要是真的離了,凌予必然不會放過他,那他今後想見女兒,想見外孫們,怕是也難了!
如今,他跟洛美薇的婚姻早已經不是兩個人的事情。
靳沫卿頭疼地捏了捏太陽穴:“我準備回家了,先這樣吧,一會兒回家吃飯再說吧。”
凌予忽然想起什麼,然後說:“你在家裡等着,慕華說邀請我們一家去慕家吃晚餐,給我跟如歌接風,咱一家子一起去吧。”
“好吧。”
想起凌予之前凌厲陰冷的口吻,與現在的溫潤形成了鮮明對比,靳沫卿脊樑莫名一寒。
凌予掛了電話,看着沙發上的靳如歌,雙手一攤:“你媽媽中午讓律師去家裡給你爸送的離婚協議,一人一個小綠本,離了。”
靳如歌一下子站起來,橫眉怒目:“我爸怎麼能這樣?!”
凌予撲哧一笑,他就知道,靳如歌心裡也是向着洛美薇的。
走過去攬着她的肩:“你爸知道輕重的,別擔心。”
“不行!”
靳如歌搖搖腦袋,十八歲時候的那股子絕然叛逆的個性涌了上來:“我要找我媽去!”
說完,她怒氣衝衝往外走,凌予也沒攔着,只是嘴角邊噙着一抹笑。
患難見真情,這話不假,讓洛美薇看看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是怎麼護着她的,也好敲打敲打洛美薇,讓她意識到靳如歌的好。
樓下。
靳如歌一臉陰鬱地踩着高跟鞋到了洛美薇的辦公室,秘書要通報,她直接揮手讓秘書在門口守着。
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洛美薇正坐在辦公桌前,單手扶額,似乎很疲憊。
下一刻看見靳如歌走了進來,她蹙蹙眉,立馬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進入備戰狀態般盯着她:“靳總?有事?”
靳如歌直接衝過去,雙手撐開在洛美薇的辦公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當離婚是小孩子過家家?”
洛美薇怎麼也沒想到,再見她時,她會質問自己這樣的問題:“這是我的私事,不勞靳總費心!”
靳如歌瞪着她:“媽媽,從我有記憶到上學,身邊的人都很羨慕我們這個幸福的三口之家,所以離婚不僅僅是你跟我爸兩個人的事情,我也是家裡的一份子,我,絕對不允許這個家就這樣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