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綁她的時候還是留有一手的，只要她掙扎，後面得結就會自動鬆開。
作爲一個醫生，得給病人留選擇的機會。
作爲一個女人，她明白女人不必難爲女人。
如果明月不願意，她會尊重她的選擇的。
“明月，堅強一點，好嗎？”藍衣伸手抱着她。
不要說韓時光，她看着也會心痛她，那麼小的女孩子，真的是太殘忍了。
“藍醫生，你不能這樣子對我的，我不願意。”明月的淚蔓延着藍衣的脖子，直抵她的心房。
韓時光曾經說過他的女孩子，她不是特別優秀，但是她可以讓你在一分鐘之內喜歡上她，寵愛她。
明月就是這樣子，眼神清澈得讓人不忍心去污染她。
她的整個世界都是明淨善良的。
“明月，你知不知道有個人比你要痛上十倍吶。”
韓時光站在另一間房裡，看着屏幕中她的反應，心的確痛得麻麻的。
明月，能不能堅強，就當爲了你自己。
徐芳菲看着她痛，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明月出生不久，沐馨就去世了，把明月託付給她。
從小，她就把明月放在手心裡疼愛的，看着她難過，自己能不難過嗎？
“時光，停下吧！”
“不可以，她心裡的傷我來治。我能治好的，這一次我不能在心軟，不許讓她逃了。”
明月用力地掙扎着，她不願意去面對這個可怕的事實。
爲什麼她曾經的夢想會被人弄得如此支離破碎。
幾分鐘後，她終於掙脫了，想都沒有想就逃。
剛跑出門口的時候就把韓時光攔住了。
“去哪裡？”冰冷狠絕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這樣的韓時光是陌生的，讓她感到害怕。
明月被他圈在懷裡，擡手拍打着他胸膛。
“你壞……韓時光，你太壞了。”
她怎麼會這麼大意的？
她跟着他生活，自己心裡藏着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
“我是壞，所以我不介意我更壞一點的。”
說着不容她掙扎，抱着她就往外面走去。
轟隆的直升飛機直直停在屋前。韓時光二話不說抱着她就坐了上去。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明月還沒有在驚恐中回過神來又被驚嚇了一下，他到底想帶她去哪裡。
韓時光捏起她的下巴，逼近她的脣說道：“明月，怕死嗎？”
她看着他眼中的狠絕，心瞬間就慌亂了起來。
很久沒有看到他這樣子的，第一次和他相遇的時候，他和那些敵人火拼的時候就是這樣子的。
明月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她的。
也不知道直升機飛到了哪裡，她只覺得空氣漸漸稀薄了許多。
她就快無法呼吸了，心跳也急速了起來。
“你如果不願意去面對那些東西，你會死的。慢慢地你得思想你的靈魂就會變得消極無比，從此過着行屍走肉的生活。說真的，我不願意你這樣子。如果你今天不去面對那些事情，我寧願你死，起碼也轟轟烈烈。”
明月恐懼地搖頭。
“不要……我不要！”爲什麼每個人都要逼着她去面對，藍衣是這樣子，韓時光也是這樣子。
“這個世界是黑白分明的，好人未必有好報，但是壞人一定會有壞報。法律制裁不了他們，不代表沒有人制裁不了他們。明月，不要因爲一個壞人而毀掉你的夢想。我不想你這樣子渾渾噩噩活下去。你要出國也好，留下來也好，只求你不要再放棄你自己了……”說着低頭淺吻她的脣角，“這個世界其實有很多人都需要你的……比如我，比如你芳菲阿姨，比如思語……將來還有很多人需要你幫他們維護公道……做一個好律師或者一個好的檢察官，真的很適合你。”
明月把頭埋進他懷裡。
“我做不了一個好律師……做不了一個好的檢察官。韓老師……這個世界不是這樣子的，有些人法律根本就制裁不了他的。我明明看到他殺人了，可是最後他竟然逍遙法外了。我討厭法學這個專業，我不想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這樣子。”
“你可以的。明月，我不能眼睜睜你生命中有遺憾，所以這個決定必須我來做。”
“我做不到！”還是沒有勇氣去坦然面對。
一年前，她無意目睹在法律界負有盛名的蔣狀蔣穆天親手殺死他自己的妻子，差點連她也殺死，最後竟然還能逍遙法外。
蔣穆天是法律界的神，他一手培養了多少優秀的律師。
他曾經是明月的偶像。
但是沒有想到竟然讓她親眼目睹自己的偶像殺人。
第一次她覺得律師是一個極其恐怖、極其虛僞的職業。
所以她過不了自己心理的一關，把心封閉起來，爲了逼自己忘記那件事，爲了不讓別人擔心，她每天都裝作很開心，她以爲這樣子就可以瞞天過海，可是沒有想到他遇到了韓時光。
這個男人太厲害了，那麼清晰地洞悉一切，還硬生生逼她去面對。
沒錯，他說得對，她的確是活在自欺欺人中，她的確想就這樣子渾渾噩噩生活一輩子，無關乎什麼理想，無關乎什麼正義，無關於什麼是非黑白。
“那就沒有辦法了，如果你繼續這樣活着，我寧願馬上殺了你。”
明月轉身想逃，可這裡是萬丈高空，她不知道往哪裡逃。
“你不能控制我的人生，你沒有資格。”她臉色慘白。
“我是你的男人，誰說我沒有資格。”說着暖暖一笑，“怕什麼，有我陪着你一起死，就算是地獄那不用怕！我依然能給你打造一片天堂。”說着伸手抱着她的腰往窗外一躍。
“啊……”明月本能地伸手緊緊捉住抱着他。
兩人迅速地下墜，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她忽然就不害怕了。
一起死……也好，只是遺憾沒有來得及爲自己寫墓誌銘。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樣寫。
明月，一個孤魂野鬼，遇上了韓時光，從此變成了人；又終因韓時光，化成一堆死灰，長埋在此。
原來有韓時光陪着，死的感覺也不是那麼害怕的。
想着抓緊了韓時光，擡起一隻手拉下他的脖子用力地在他脣角咬了一下，留個記號，下一輩子她還想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