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戲,可跳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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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這一處楊義府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爲個自己中意的差遣,簡直要拿個鏟子把地裡蚯蚓都給攪和出來,另一處,顧延章卻是領了份新差事。
“崇政殿說書?”
季清菱奇道:“這樣的好事,是誰人舉薦的?”
顧延章笑道:“你且猜一猜,猜得中了給個好處與你。”
季清菱琢磨了一下,道:“莫不是孫參政罷?”
她才說完,自己就搖頭否認了,道:“當不是這一位,眼下他忙着避嫌,想來不會來沾一身腥味。”
又道:“難道是先生舉薦的?”
只是柳伯山雖是資善堂侍講,從前也很得趙芮的心,卻一直不怎麼招張太后喜歡,而今換了新皇,垂簾的畢竟還是張太后,想來也不會特去問他的意思。
果然,顧延章搖了搖頭,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季清菱左右看了一圈,屋中除卻自己,便只剩下隔着一道門,在外頭做繡工的秋露,可她二人無論哪一個,都不像是有能耐去做什麼舉薦之事的。
她忍不住笑道:“五哥莫要誑我,快快說來,那人究竟是誰?”
顧延章就看着她笑,柔聲道:“當真是你……”
他見季清菱睜着眼睛,眼尾都擡起來了,十分吃驚的模樣,忍不住也想笑,道:“夫人大才,帶着爲夫也雞犬升天了。”
口中說着,卻是悄悄捱得近了,握住了她的手,借勢把人抱進懷裡,輕聲道:“你還記不記得金明池那落石的?”
季清菱也懶得躲了,老老實實偎着他,只求這一位的手莫要亂動就好。
她捉着他的手道:“同金明池又有什麼關係?”
顧延章便道:“聽說京都府衙上了摺子,說你‘既賢且淑’,又把你好一通誇,要給你請個四品的誥命。”
他湊近了說話,那聲音低低的,還帶着笑,聽得季清菱的耳朵癢癢的,一時有些分心,又兼那語帶說笑味道,手雖然被她捉了,嘴巴卻亂動,叫她實在分不清這話究竟是在開玩笑,還是來真的,只好把頭挪得開了,嗔道:“五哥!”
顧延章便低着頭,伏在她肩膀上沉沉地笑,道:“怎的這般沒底氣的?我家清菱着實厲害,論品級,品級比五哥還高,論錢財,又比五哥富裕,將來我若是老了,錢財不夠開銷,你可要大方些,莫要虧了我……”
又道:“我也無甚其餘要求,只一日兩餐拿粟米也好、粳米也罷,喂得飽了,你再親拿竹葉泡了茶與我喝便妥了。”
他一面說,還不忘一面親她,季清菱滿腹狐疑,偏被他親得腦子裡頭亂糟糟的,什麼也轉不動,只好小聲道:“秋露還在外頭!”
顧延章也小聲道:“隔着這樣厚的門,你聲音且小些,她就不知道了。”
他這般顛倒黑白,季清菱簡直冤枉得不行,輕聲斥道:“什麼大聲小聲,你不胡來,我有什麼好大小聲的!”
到底還是給他堵了嘴。
兩人挨着親熱了一回,季清菱總算抽了身出來,整了整衣衫,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顧延章一副乖得不行的樣子,隨便扯了扯衣襟,老老實實地給她倒茶,又把茶盞推到她面前,道:“夫人喝茶,正經的武夷石乳香。”
季清菱瞪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把那杯子拿起來,才喝了一口,便聽得對面人又輕輕地補了一句,問道:“好不好喝?”
雖是覺得他問得奇怪,季清菱還是點了點頭,道:“入口雖苦,過後回甘,果然別有一番滋味。”
顧延章微微一笑,道:“你且再試試。”
季清菱以爲其中另有什麼奧妙之處,依言再喝了一口,只覺得舌尖、舌底,舌根再到喉嚨裡頭,先是茶苦之味,緊接着便是一股子甘香,比起第一口,除卻回味更甘甜,好似果然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濃香之味。
她側頭琢磨了一會,問道:“好似有一股子乳香……”嘴上這般說着,到底還是不甚確定,又低頭抿了一口。
然則那口茶還未來得及嚥下去,已是聽得對面人復又問道:“是它香還是我香?”
季清菱手中還託着茶盞,擡起頭,不由得一怔。
那人面上笑着,整個人已是靠了過來,再問道:“是它甜還是我甜?”
季清菱只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麼東西。
不過此時顧延章已是湊了近了,挨着她的嘴角竟然又輕輕吻了一下,這才退得回去,坐到了椅子上,輕笑着道:“方纔已是嚐了我,而今又嚐了茶,論及甘香,孰爲上者?”
上你個大頭鬼啊!
季清菱的臉轟的一下就紅了,一口茶只差沒有噴出來,手中那個茶盞倒是好險沒撂到地上,好容易把茶水嚥了,想着對方的話,只覺得嘴裡居然品不出是甜是苦,只脣角處留了有點溫熱的錯覺。
她把茶盞一放,忍不住傾身過去,拿手狠狠掐着顧延章的腰,小聲罵道:“五哥,等你老了,我要叫你日日吃那春筍煮出來的苦水,叫你還欺負我!”
顧延章哈哈大笑,順勢把人抱進懷裡,道:“你煮什麼我都喝,只我喝了,你自然也就喝了,不過一齊吃苦而已……”
季清菱頓了一下,回想方纔對方的說的話,又聯想到現在這一句,如何會體味不出來其中之意,簡直氣得半死。
顧延章就摟着她笑,又是哄又是道歉,好容易才把人給攏了回來,復又笑道:“須不騙你,實是靠着你得的好,怕是要過一陣子纔有旨意下來,只是旁人俱是已經知道了。”
“因天子年紀尚青,眼下幾個崇政殿侍講也好、說書也罷,年紀俱是大了,宮中說要另給他擇個人講說經義,四處尋了一遍,因我科舉最近,便想到了我,偏你頭前才露了臉,一下子便定了。”
季清菱訝然道:“宮中,難道是張太后?”
顧延章道:“而今是楊太后,眼下垂簾這位,要叫張太皇了。”
這輩分倒是漲得挺快的嘛。
季清菱心中嘀咕着,卻是擡頭又道:“五哥要去說經義?”
顧延章搖頭道:“還未曾有確信,等了人來宣旨纔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