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璧見狀轉頭,看到對面是張瑚,已是高高興興地站了起來,一面往他面前跑,一面口喚哥哥。
看見弟弟這模樣,張瑚也笑了笑,矮下身子牽了他的手,問道:“今日在學中有無聽先生話?”
張璧忙應了,又道:“先生誇我背書背得快!”
張瑚笑着也誇了他一句,擡頭又去看那坐在旁邊的小兒,正要問弟弟其人來歷,忽見得那一張臉,卻是愣了一下,脫口道:“趙昉?”
原是趙芮的庶長兄,也就是此時正在藩地的秦王嫡幼子。
趙芮臨死之前,曾有過詔令,說要立趙昉爲新帝,並請張太后垂簾。而早在寫就詔書之前,他便派人去秦地把趙昉接了過來。雖然後頭陰差陽錯,皇位並未落到這小兒身上,可此人名字卻已是爲衆人所知。
秦地偏遠,趙芮都涼透了,趙昉纔到得京城,此時風雲早變,哪裡有他的位置,只好去見了太皇太后。
秦王未得宮中之命,只敢上書表哀,不敢擅離藩地,趙昉一個小兒,偏偏又是個瘦弱樣子,一到京城就生了場大病,氣都喘不上的模樣,也無親人在旁打理,如此行狀,自然不能急急送回去,只好把他留在宮中養病。
趙昉的病反反覆覆,一時好了,一時又病了,這一留,就再沒回去。因他年紀已經不小,宮中又無資善堂,爲避人閒話,太皇太后便把其送入了國子學。
那孩子矮矮的,相貌也是尋常,臉上、身上加起來都無二兩肉,雙頰還蒼白蒼白的,看着十分瘦小。若不是知道對方還要大張璧三兩歲,就這般一眼望過去,張瑚必然會以爲他與弟弟同齡。
“大舅爺。”他見了是張瑚,早跟着站了起來,此時也像模像樣地行了一禮。
張瑚點了點頭,道:“你來此處,這樣晚了還不回去,宮中知不知道的?”
趙昉吸了吸鼻子,道:“學中開課時辰太早,我進出宮中,十分麻煩,已是同太皇太后請了命,前兩日就搬去國子學住了。”
此時張璧也道:“學中住的地方只他一個,十分無聊,我叫他今夜來同我睡。”
張瑚知道國子學中俱是權貴之後,多半日日往返家中通學,住在學中的只有趙昉有一個,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可稀奇的是,自家弟弟並不是那好說話的,與趙昉識得纔多久,怎麼忽然就同對方感情這樣要好了?
他雖是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說什麼,只打發人去國子學說了一聲,果然把人留在家中食宿,卻特地尋了個機會去問弟弟。
張璧道:“他忒可憐了,也無人照管,還被人欺負,我實是看不過眼。”
又道:“季姐姐說,遇得不平事,若有能耐,便要搭一把手,我自是有能耐的。”
原來尋常人多是滿了十歲才入國子學,像張璧、趙昉這樣不夠年歲的,並不太多。
張璧還好,他這一二年長得快,已是很有樣子,又兼人人知道其人身份,並不敢去招惹。那趙昉卻不同,他長得瘦小,又是秦地來的藩王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