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唐琳經過一番歡/愉,已經體力不支地沉沉睡去了,這一次, 格外的沉, 甚至慕容斐將牀單掀開, 她都沒有察覺, 臉上掛着甜甜的笑容。
慕容斐大膽地擰亮了臥室的燈, 學着唐琳的樣子,在牀上肆無忌憚地摸索着,絲毫沒有偷偷摸摸的感覺, 甚至沒有戰戰兢兢地觀望,直到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從裡面抽出一疊東西來。
是一疊圖紙, 就在幾個小時前, 唐琳已經給他打開看過了,並且像二十歲的少女一樣, 給他講述圖紙上,每一處痕跡的故事,一直延伸到裴雲天。
他們是如何遇見,如何戀愛,如何分開, 裴雲天是如何死的, 聽得時候, 慕容斐臉上依舊帶着標準的淡淡笑容, 整個兒人好像很豁達的那種。
末了, 將唐琳輕輕攬入懷中,說了一句:“寶貝, 都過去了,不過沒關係,你可以把他藏在心裡,隨時允許你懷念。”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的一個聲音的臺詞卻是:“見鬼的,你這個女人我花了那麼多心思和時間,你已經成功惹惱了我!”當時他都被自己嚇了一跳,以至於那些圖紙都沒有拿穩。
唐琳還嘟着嘴抱怨自己不珍惜她的勞動成果,以後不給他看了。
手機在口袋震動了幾下,方纔喚回他的思緒,這一次他手捏圖紙很緊很近,倒不是真的當成了寶貝,只是想起剛剛的事情,他下意識所爲。
他扭頭望了一眼睡在他身邊的女人,胸脯起伏很緩慢有節奏,睡得很沉,很想,嘴角掛着甜甜的笑容。
掏出手機,按亮了屏幕,看着上面的時間,深夜十二點整,時間剛剛好,他按了短信,上面不過寥寥幾個字,很簡潔,但是他卻看了一遍又一遍,屏幕亮了又暗了,反反覆覆。
終於在十二點五十五分的時候,回覆了幾個字過去,屏幕暗下去,便再也沒有亮起來,他將圖紙揉皺的地方,輕輕地鋪平,儘量抹去看過的痕跡,不過唐琳的粗心他是知道的,於是又重新放回了原來的位置,按滅了燈躺下,將身邊的人攬入自己的懷裡,緊緊的,以至於她掙扎地動了動,他方纔鬆開。
轉天一大早,慕容斐消失了,沒有做早點,也沒有收拾屋子,沒有起牀kiss。
唐琳喚了幾聲,除了客廳的鐘擺行走的聲音之外,沒有其他任何聲音,甚至整個房間她光着腳走了一遍,也沒有發現慕容斐的身影,她拿起手機開機,給慕容斐打電話,可是電話那邊只是響着她最愛的彩鈴《終於找到你》,始終沒有聽到低沉磁性的聲音。
往復打了幾遍,終於對方關機了,大概是沒電了,唐琳渾身上下的敏感細胞瞬間被激活了,這種感覺和幾年前是一樣的。
裴雲天和她分手的那天,他什麼都沒說,還給她做了一頓香甜可口的飯菜,然後照舊跟她goodbye kiss ,還說晚上回來接她,他們約好了去看她的歌星演唱會,裴雲天省吃儉用攢下的一個月的工資,給她買的第一排,夠她high一個晚上。
可是就在當晚,她一個人拿着演唱會的票,像現在這樣具足無措地等了很久,手裡捏着兩張頭排票,可是自己連最後一排都沒有站到,在門口聽了一個晚上嘈雜的喧鬧,根本聽不到歌詞,甚至音樂都很亂。
同樣地打了一個晚上的電話,直到對方關機,自己還親自到他家去尋他,可是他閉門不見,只是裴雲飛在門口一直告訴她,回去吧,都結束了。
至今都難忘,她在門口最後毫無形象地破口大罵:“裴雲天,分手就分手,誰怕誰,你他媽至少也告訴我一聲啊,怎麼了,我一個女的都能面對,你一個男人就那麼慫嗎?!”
說了那麼多,也不過是爲了見他一面,但是直到他死都沒有再見他,這也是爲什麼唐琳恨烏及烏地連同裴雲飛一起討厭,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現在,她擔心的是,慕容斐也會如法炮製,只是時隔八年,她本以爲早就練就了鐵石心腸,卻沒想到,剛剛胸口左邊的位置,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抓了一把一樣,緩了許久才覺得那隻手慢慢鬆開了。
叮咚~唐琳突然被激活了,顧不上自己蓬頭垢面,甚至只穿一件透明的睡衣,光速打開了大門,已經做好了撲上去用力捶打他抱怨,蓄勢待發的姿勢。
門剛開,若不是對方先開口了,她一定會撲上去,只是那聲音告訴她,那個人不是慕容斐,是裴雲飛。
“你來做什麼?!”又是冷冷的態度,誰讓她剛剛在記憶裡又加深了一遍呢。
裴雲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畢竟自己根本沒有見過這樣的她,別樣風情,雖然言語是冷冷的,但是凌亂的頭髮,透明的睡衣肉隱肉現,就連她撩頭髮的動作,都讓他血液沸騰。
唐琳瞬間意識到了什麼,砰地關上了門,過了十分鐘,門才重新打開,不過門縫比剛剛還小,“到底什麼事,快點說,我要上班了。”
裴雲飛往裡面望了一眼,嘴角立刻勾起了弧度:“他不在吧,有些事,我正好和你說,好好談談。”
“我屋子沒有收拾,就在這兒說吧!”唐琳沒有分毫讓步的態度。
裴雲飛倒也不急:“他是不是走了,我想他可能不回來了。”
唐琳扶着門的手瞬間下滑,又是裴雲飛,又是他告訴自己真相,上次也是,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了,可是裴雲天是他哥哥,慕容斐跟他又不想熟,他怎麼那麼肯定。
再次回神的時候,裴雲飛已經站在客廳了,這次倒不是推脫,她客廳真的很亂,裴雲飛從地上撿起一些凌亂的衣服,包括胸/罩,輕輕攏了攏放在沙發上,又順着衣服的方向,一直撿到臥室,看着凌亂不堪的牀,牀單上還留着很曖昧的形狀,裴雲飛捏緊了手裡的衣服,像是要讓它們飛灰煙滅一樣。
忽地,他的眉心一攏,目光凝聚在一個地方。
“你有事就說事,這些事不需要你做!”唐琳從他手裡搶過那些衣服,一張冷臉望着他:“你剛剛說的什麼意思,說清楚!”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聽說你都會煮咖啡了,我想喝一杯。”
唐琳深吸了一口氣,絲毫不願意跟他多呆一分鐘:“只有白水,你喝就喝,不喝請自便,我唐琳不吃這套。”
“OK,白水也可以,難道要客人自己去拿”
唐琳沒說什麼,扭頭出去了,裴雲飛只聽到冰箱門打開的聲音,不一會兒,唐琳扔了一罐涼涼的飲料過來:“只有這個了,你趕緊喝,喝完趕緊說。”
裴雲飛拿着冰涼涼的易拉罐,手被涼的縮了一下,就像它主人給他的感覺是一樣的,儘管這樣,他還是想要靠近她。
人都是這樣,越是難征服的,他們才覺得有挑戰,越是上趕着,反而會無趣。
“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是!”
“爲什麼?”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就請走,門在那邊。”
“琳,我們......”
裴雲飛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外面的房門就響了,唐琳一驚,匆匆跑了出去,以至於有些跌跌撞撞。
當她看到慕容斐拎着兩個袋子進來的時候,她剛剛那些抱怨,還有恐懼感立刻消失了,撲進他的懷裡,差點給身材魁梧的他撞了一個趔趄。
雙臂緊緊摟着他的脖子,聲音有些哽咽:“你去哪兒了,怎麼纔回來?”
慕容斐沒有辦法迴應她,手上懸着沉沉的袋子,放也放不下,攏了攏不了,只能一動不動。
唐琳絲毫沒有顧及屋裡還有一個人,甚至沒有想過,這種動作會讓對方心絞痛。
“好了,人都回來了,我也該走了。”裴雲飛的情商突然上了一個高度,他有條不紊地走到慕容斐身邊,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你若下次再這樣丟下她,我絕對不會讓她再回到你身邊。”
說完,將那罐已經帶着他體溫的易拉罐,放在旁邊的餐桌上,獨自打開門離開,到樓下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手裡捏了捏風衣口袋裡的東西,嘴角微微一揚,看向唐琳公寓的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