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彈劾蘇封曼玉,葉皓文心頭一直吊着,卻在見了安大人領旨之後,一口氣鬆了下來。
他在朝中也不是白待的,安大人雖一派老態龍鍾之相,也各種不參與不表態,可他骨子裡卻是實實在在的皇上派。
不少人心中都有數,只是安大人年歲已高,就是他去攀附睿親王,王爺也不一定肯收呢,所以便任由他在朝上做個擺設。
沒想到皇上卻讓安大人去處理此事,想來曼玉也不會如何了吧?
葉皓文深吸了一口氣,向卓公公表示他想見皇上一面,結果一如既往地被拒絕。
朝堂上的奚落嘲笑並沒讓葉皓文失落頹然,反倒是離開的時候,葉皓文的腳步穩健了不少。
皇上龍威仍然,安大人是最好的人選,皇上既能做出如此決策,想必應無大礙的,然而這朝中一日日流傳的消息卻是皇上病情加重,就似乎不日便會駕崩似的。
這其中必然有原因。
葉皓文想得專注,他覺着曾經見着蘇封同睿親王見面、皇上龍體欠安、朝中已是涇渭分明的狀況卻無人遏制,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局一樣。
而睿親王,葉皓文並不認爲他具備設局的資格,那麼……
“老爺!老爺不好了!外面來了許多官差,要將二少爺捉拿歸案呢!”
葉嚮慕一震,將手裡的瑛姐兒遞到乳母的手中,站起來便往外走。
等他走到葉皓文的院子前面,那些官差已是闖了進來。
“大膽!你們來者何人?竟敢私闖民宅。你們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葉大人請恕罪,下官不過是奉命行事,還望大人別讓下官爲難纔好。”
葉嚮慕見着來人臉色便蒼白了幾分,大理寺卿溫大人,怎麼連他都出面了?莫非文兒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溫大人同葉嚮慕的關係尚可,讓人進去抓人的時候,悄悄地朝着他搖了搖頭。手指了指上面。嘴型比了個“睿親王”的樣子。
葉嚮慕心中瞭然,又是睿親王,只是文兒究竟做了什麼要驚動大理寺出面?
“葉氏二子葉皓文。藐視皇權、無中生有,挑唆皇家栽贓陷害,如今證據確鑿,捉拿歸案。不日後與刑部、御史中丞會審。”
葉皓文從院子被帶了出來,身上穿的仍舊是尋常的素錦長衫。眼神清明無波,雙手卻是被鎖上了。
見到了葉嚮慕,葉皓文的腳下停了停,“兒子不孝。興許不能給父親送終了,只是兒子此生能做葉家子嗣,確是兒子的福氣。”
葉皓文還能笑得出來。他覺得此次在劫難逃,反倒是沒什麼可畏懼的。
前面兒的衙役扯了扯。葉皓文再次往前走動。
“二弟!你們不能冤枉好人,我二弟斷不會做那些事情的,這纔是栽贓!”
葉皓軒聞訊趕來,見着葉皓文被鎖住的模樣眼睛立刻就紅了,想要撲過去將人給攔下,卻被衙役死死攔住。
“大哥,葉家就拜託你了。”
葉皓文順從地隨着衙役往外走,心裡卻是門清兒,葉皓軒說他不會做那樣的事,其實他是做了的。
呈上去的摺子裡寫了什麼他還不知道嗎?摺子裡說睿親王的那些,真真是一點兒都不隱晦,別說藐視皇族將他捉拿歸案,若是深究下去,牽連家人都是足夠的。
睿親王如何能看得到奏摺?除非他已經將耳目伸到了皇上的近身處,收買了皇上身邊兒的太監公公,又或者,是皇上的意思?
……
葉家徹底陷入谷底,葉嚮慕幾乎愁死,用了他所有的門路去爲葉皓文打通關係,可是處處受阻,葉皓軒也是閒不住,整日地往外跑,只是爲人忠厚,並不長袖善舞,交際也極有限,起不到什麼作用。
宋氏在家裡擔心壞了,幾個月養起來的肉迅地消了下去,葉老夫人一邊安撫她,一邊讓人再照顧精細着些,就怕她有個好歹。
葉家已是連遭風雨,再經不起更多的事情。
曼玉這會子自身難保,安大人有心拖着,其餘的人可不會任由他不作爲,迫於無奈之下,安大人乾脆讓人將曼玉這裡給圍了起來,說是絕對不會放跑,要慢慢地查。
“小紅姑娘,您這是又去葉家呢?”
小紅可愛地點了點頭,純真的臉上揚着甜甜的笑容,意思意思搜查一下,就帶着滿滿一包袱的銀子去了葉家的方向。
曼玉這裡雖然看着嚴峻,實則也只是做個樣子,安大人做事的效率確實讓人着急,從府裡搜到一些無關緊要的藥材,便開始漫無休止地“好好兒查一查”。
葉府的情形讓曼玉擔憂,只是她也出不去,只能讓小紅多送些銀子過去。
打通關節疏通人脈,做什麼事兒不需要用到銀子?特別是葉皓文已經下了獄,只要進去人便能脫一層皮,葉皓文又是書生出身,哪兒經得住那些,只能不斷往裡面塞銀子,好讓人稍微照料着些。
“王爺,這葉家已經是不行了,葉皓文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上奏摺彈劾您,不讓他嘗些厲害一刀弄死都太便宜了!”
睿親王笑了笑,之前還覺得葉皓文是個聰明的,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良禽擇木而棲,葉皓文的摺子上對皇上的崇敬之情讓睿親王瞧了火上心頭。
自己又哪裡輸給皇上?不過是晚生於他幾年,便註定只能做個逍遙的親王,憑什麼?!
葉皓文敬仰於皇上的才華,對皇上忠心不二,爲何就不能同樣欣賞自己的才華?
呵呵。不過到頭來,他又能得到什麼?皇兄已是無力迴天了,連奏摺都已是不能盡數批閱,這才讓太監公公偷偷來求助於自己,不然他也看不到葉皓文的摺子。
“這人先留着,待我大業告成之日,再讓他後悔莫及地去追隨皇兄吧。”
“王爺英明。那葉氏三女那裡……?安大人追隨先皇多年。早已用不上了,皇上也是糊塗了,讓這個一個老臣去徹查蘇封的府邸。如今圍是圍了起來,可咱們的人也是無法進去的,這還不知要拖到何時。”
“那便拖着”,睿親王毫不在意。“不過一介女流,只要不放跑了她。還不是在我們手中?這便足夠,若是蘇封有命回來,這天下,早已不是原來的那個天下。你還擔心一個小小的葉家之女能逃得出去?”
“……”那幕僚有些悵然,還是王爺想的周全,京城裡他們已是安排妥當。讓安大人去圍着,誰也不會說什麼。等到王爺登基,不管是誰下的命令,葉曼玉也是跑不了的,用來拿捏蘇封順其自然。
一轉眼,葉皓文已是入獄月餘了,這一個多月,葉嚮慕生生愁出了兩鬢花白,人也消瘦下去。
葉家沒一個人能睡得安穩,擔心着葉皓文,擔心着葉家從此分崩離析、沒落消亡。
若不是有何大夫定時上門請脈,用藥物調理着身子,葉家興許已是倒下去幾個了。
“老夫人,蘇夫人如今可是懷着身子的,她一邊兒自顧不暇,一邊兒又極擔心您的身子,多番囑咐老夫好生爲您調理,您若是出了事兒,蘇夫人怕是也撐不下去的。”
何大夫將手收回來,語氣擔憂地對着葉老夫人說。
老夫人思慮過甚、氣血不足,瞧着都覺得精神頹然,再者老夫人的年紀也大了,休息不好一眼就能看出來,在這樣下去,必定會染上病症。
“我又何嘗願意……”葉老夫人將袖子放下,緩緩地舒了口氣,“葉家的情形大夫也不是不知道,玉兒那丫頭又是……”
“老夫人還請寬心,蘇夫人託老夫來同您遞個話,讓您便是不相信夫人,也要相信大人的能耐,夫人定會平安無事,就是府裡的二公子……,怕也是有驚無險。”
“此話何意?”
葉老夫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睛陡然亮堂了起來,“玉丫頭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不會有事兒?文兒也是?”
何大夫老實地笑起來,臉上的褶子真誠無比,卻是再不開口說什麼了。
葉老夫人心裡明白,有些事情講出口已是冒着莫大的風險,可她心中的驚濤駭浪恨不得讓何大夫再真真切切地肯定一遍纔好。
曼玉會平安無事?文兒會平安無事?葉家也會平安無事?
提到了蘇封的名字,葉老夫人居然心裡當真就安定了不少,那小子是個能幹的,既然有他參與,這一切都是會安定下來的吧……
何大夫從葉府離開,心裡也是舒了口氣,如此重要的訊息蘇夫人竟然告訴了自己,難道夫人不知道近來有多少權貴在打自己的主意?
懸壺堂對外都是何一德在主事,裡面的學徒也都清楚,雖然懸壺堂是蘇家夫人的,可在裡面做藥的,可是何大夫呢。
如今懸壺堂關門了,何大夫卻成了爭相追捧的香餑餑,只要籠絡了他,就能再開出別的藥館,那就是個金娃娃!
“夫人就不怕老夫被壞人擄了去,威逼利誘將這些說出去?”
何大夫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夫人怎麼能將如此重要的事情輕易讓自己知曉了呢?
“小女子並不是相信大夫,而是相信夫君,夫君認同的人,從未讓我失望過,何大夫是夫君信得過的,便是可信的。”
還記得蘇夫人這樣回答的時候,何一德心中有種無法言語的感覺蔓延開來,那種喜悅和沉重的責任感一點兒都不衝突,讓他的心莫名地堅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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