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光影綽綽,仿若時光變換,一切景物都在眼前扭曲成一個漩渦。她只能眯着眼,任由自己在漩渦之中無力的掙扎翻滾。記憶像是一根絲線,慢慢纏繞着她的神智,五感逐漸迴歸身體,她感覺到左手被一隻修長冰冷的手緊緊握住,她知道那是白希雲,她想回握,卻連動一動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孩子……
孩子?!
“我的孩子呢!”齊妙無暇去回味方纔那個真實的夢,無暇去想夢中的白希雲做爲帝王時的模樣,開啓蒼白乾裂的‘脣’,齊妙以爲自己的問的聲嘶力竭,可實際上她發出的也只是微弱的氣音。
白希雲見她醒來,面上大喜,忙從方纔坐着的‘交’杌起身,俯身在她‘**’畔用力握着她的手急切安慰:“妙兒,孩子沒事,幸而曲太醫醫治及時,你與孩子都沒事。”以‘脣’輕碰她的指尖,白希雲聲音透出哽咽:“你這個小壞蛋,你嚇壞我了,你可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聽聞孩子沒事,齊妙已放下了心,此時身體已逐漸好轉,不似方纔那般沉重,她擡了擡眼皮,又覺得費力,喃喃問道:“昏了多久?”
“已經兩天**了。你若是再不醒來,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曲太醫這會子就歇在偏房,我這就着人請他來給你瞧瞧。”
白希雲說罷便高聲喚人,外頭立即就傳來‘玉’蓮和冰蓮的迴應。
將白瓷青‘花’的小碗端來,白希雲以湯匙仔細餵了她幾口水。
齊妙正是口乾舌燥,急切的喝了幾口才出味兒來:“這水?”嗓音已經不似方纔那般沙啞虛弱。
白希雲笑道:“我翻了你的‘藥’箱,找了你說的那個仙丹出來給你用,曲太醫說你前兒昏倒之前已經服了一顆,我怕再吃一顆‘藥’效會太沖了,就將仙丹溶在了你平時喝的水裡一點點餵給你。”
齊妙這會子‘精’神已經好了很多,她不免笑了一下,虛弱的道:“你倒是聰明。”這麼算來,丹‘藥’只剩下一顆,她也該着手再製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你身上的傷可好些了?這麼動作能行嗎?你還是去歇着,叫‘玉’蓮他們來照顧我便是。[更新快,站頁面清爽,廣告少,,最喜歡這種站了,一定要好評]”
白希雲嘆息道:“有你那顆仙丹給我外敷,我傷勢已經好了許多,動彈是不礙事的。況且你如今這樣,我哪裡能安心去休息?你不知道前天你被擡回來,我嚇成了什麼樣。”
設身處地去想,若白希雲有事,她也會硬撐着傷勢爬起來的。
齊妙嘆了口氣,“往後我會仔細留神,再不會這樣了reas;。”
“這哪裡能怪你。”白希雲嘆息道:“此番是四殿下不留神跌倒撞到了你。”
白希雲眼中有暗芒一閃而逝。
齊妙因爲虛弱,思維便有些遲滯,想了片刻才淡淡道:“雪地裡路滑,不留神摔倒了也是有的。”
白希雲就默默地頷首,“嗯”的應了一聲。
他們二人都知道,有些事說出來反而會徒增煩擾,有些事即便不說,二人心裡也都有數。白希雲是不想讓齊妙徒增怨憤毀了身子,齊妙則是不想給白希雲增加負擔,幸而現在她和孩子都無恙。
“大人,夫人,曲太醫來了。”
白希雲聞言回眸,緩慢的站起身來。
曲太醫到了近前行了一禮,道:“白大人。”
“曲太醫。”白希雲還禮,道:“勞煩你了。”
“不敢,不敢。”到了‘**’畔,仔細爲齊妙診治過,曲太醫嘆息道:“齊大夫只需好生靜養幾日便好了。此番多虧了齊大夫有靈丹妙‘藥’,更要緊的也是虧了齊大夫心懷寬廣,才能得救。”
“哦?曲太醫何出此言?”白希雲笑着問。
曲太醫道:“當時事出突然,老夫用了齊大夫的‘藥’,同時還用了齊大夫曾經教過我的針法。若是曾經齊大夫稍有藏‘私’,沒有教過老夫這套針法,老夫當時和胡太醫就算拼盡了一身醫術,怕也無法。”
齊妙虛弱的笑笑,道:“曲太醫言重了,那針法哪裡有那般神奇,若非曲太醫經驗豐富處置得當,我怕是已經沒緣分在這裡與你說話了。此番多老曲太醫是,大恩不言謝,他日若真有用得到小‘女’子之處,小‘女’子定當報答。”
曲太醫聽的笑容難掩,連連客套的搖頭擺手。
再度斟酌了方子,曲太醫便做告辭:“老夫也要回宮去回皇上與貴妃娘娘,這兩日着實是叫皇上和娘娘擔憂了。”
“是,我送曲太醫。”白希雲笑着道。
曲太醫連忙推辭:“白大人千萬不要客氣,都是自己人,何須如此外道?白大人身上還有傷,又爲了齊大夫的身子而‘操’勞,此番也要好生將養起來纔是,若是不留神動了根基得了病氣,可該如何是好?到時反到讓皇上和娘娘擔憂。”
曲太醫如今看的很透徹。白希雲夫‘婦’在皇上與萬貴妃心目之中的地位不同於旁人,與其說是臣子,到不若說是子侄一般來貼切。前些日鳴冤鍾一事爆出的白希雲的身世,不但沒有減少他在是皇上與萬貴妃心目之中的地位,反而因增了憐惜之情,更讓他們夫‘婦’入了天家的眼。何況齊妙身懷醫術,還救治了三皇子。聽說,三皇子已經拆了石膏,能夠拄雙柺走路了,假以時日恢復成原本毫髮無傷的模樣也不是不可能reas;。
如此絕佳醫術,其詭譎程度已經遠超太醫院的諸人,要知道若無那個醫仙遺留的神奇丹‘藥’,若無齊妙早前傳授的針法,此番摔倒重擊之下,若是其他懷有四個月身孕的孕‘婦’,怕是會很危險。齊妙既然有醫仙傳人的身份在,將來恐怕皇室之中,乃至於朝臣家眷,要用得到她之處還有許多。
思及此,曲太醫對待齊妙與白希雲的態度又更加客氣謹慎了一些,笑着道:“告辭了。”
白希雲連忙還禮,將人送到廊下,又吩咐了人仔細去送出去。
回了臥房,見齊妙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白希雲也能夠放下心來。
齊妙便問了白希雲她昏倒後發生的事。
原來她暈倒之後,就先被擡到了三皇子的偏殿稍作休息,宮中一面安排人來給白希雲報訊,一面讓在場的胡太醫和曲太醫給齊妙診治。幸而鍼灸和‘藥’都起了作用,孩子算是保住了,人卻昏‘迷’不醒。齊妙一個外命‘婦’,又不方便在三皇子處久留,白希雲便請求皇上允准他將人帶了回來,皇上與萬貴妃就安排了曲太醫隨同診治。誰知道齊妙這一昏就是兩天**。若非她的脈象一直平穩,只是昏睡,白希雲當真要將頭髮都急的白了幾綹。
白希雲緊緊握着齊妙的手,彷彿心內的擔憂能夠藉此而消減。
齊妙才剛用了香凝丸,此時已經恢復了許多,行動也能夠自如。她一隻手撫着腹部,另一手被白希雲用力的攥在手中,雖感覺到疼痛,齊妙卻一點都不想掙脫。因爲她知道,只有這樣白希雲才能感覺到更放心,才能將這兩日的擔憂盡數釋放出來。
“我如今已經好了,你也就不必擔憂了。至於說這件事到底因何而起,我這會子也不想追究,最好你也不要追究纔是。”
這已經是齊妙第二次與他說不要追究。白希雲半撐起身子,忍着‘**’部和大‘腿’傷處的疼痛低頭看着仰躺在錦緞‘**’褥上髮絲披散着的她,便不由自主的以手指輕輕描繪她如畫的眉目,“妙兒,你是不是當時看到了什麼?”
齊妙聞言笑着搖頭,“當時背後有人撞了我一下,隨後就摔倒暈過去了,哪裡還看得到什麼。只是當時的場面,由不得我多想罷了。但是無論我們怎麼想,現在都不是追求此事的好時候。我知道你心疼我關心我,可是情勢不允許的情況下,我們這樣不上不下的身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白希雲聞言,緩緩的趴伏在她肩頭,將臉埋在了她的頸窩發間。讓她身上淡雅的‘花’香和‘藥’香充盈在鼻端,讓她的溫柔包圍自己,彷彿這樣就能消磨掉他身上的戾氣。
是的,戾氣。
他恨那種眼看着齊妙受苦自己卻無能爲力的感覺。這樣的無助和焦急無措到抓狂的感覺,是他前世死後化作靈魂飄‘蕩’在齊妙身邊幾乎每天都要經歷的reas;。他本以爲重活一次,每一步都在按着他謀劃的路線前進着,就連鳴冤鍾那麼大的一件事,其中包括了那麼多的關鍵,就連滴血認親都算計在內了,也沒見有任何計劃外的事情發生。
可偏偏輪到他的寶貝疙瘩,卻發生了那樣的事。
齊妙察覺得到他的情緒‘波’動。白希雲如此暴怒、自責、種種情緒摻雜其中,讓她覺得心疼。
但是面前這個人的模樣,卻又與這兩日昏睡時夢中那個同一個名字同一個長相,‘性’情狂霸的帝王重合在一處。
她一度以爲自己又穿越了,沒想到還能回來。只是想不通,那些真實的經歷,是記憶,還是她真正經歷過?或許是與她和白希雲有什麼關係?還是某種預言?
要知道,夢中的白希雲可是個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