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
顧司南安靜地躺在病牀上,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呼吸微弱得彷彿下一秒就要停止。
蘇曼哭着走向他。
她坐在牀邊,顫抖着握住了他的手。
“你,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顧司南啊。怎麼就這麼倒下了呢?”
“你快起來啊。”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帶着幾分哀求,“求求你了,不要走,不要走。”
許是感應到了愛人的靠近,生命垂危的顧司南睜開了眼眸。
他的食指微微動了動。
蘇曼激動地擡起了頭。
“顧司南,你快好起來,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
“曼曼。”顧司南張了張嘴,艱難地說着話,“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當初,不該,不該強迫你的。”
蘇曼淚如雨下:“不,不要再說了。”
“你,你還恨我嗎?”
“我不恨了,早就不恨了。”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在慢慢降低,蘇曼將他的手放在臉頰上,試圖給他一點溫暖。
“顧司南,你不要死。”
顧司南知道自己大限將至,貪婪地看着蘇曼的面容。
“曼曼,我從來都不忍心拒絕你的要求,這一次,我可能辦不到了。對不起,我也不想離開你的。”
蘇曼淚眼婆娑:“顧司南。”
“我不懂得怎麼愛一個人,以爲愛你就是把你鎖在身邊。”
顧司南極其痛苦地擡起另一隻手,描摹着蘇曼的眉眼:“如果有來世,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曼曼,我真的很愛很愛你,可我的愛把你傷得那麼深。”
“對不起……”
顧司南的生命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這些話耗盡了他最後的力氣,他的眼神變得迷離,呼吸也越發微弱了。
“顧司南。”蘇曼哭得不能自已,她知道有些話再不說,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早就已經愛上你了。”
顧司南的眼神聚焦了幾分。
蘇曼哭着繼續說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愛上你了,但是我不敢承認。”
早在他們還沒離婚的時候,她就已經對他動了心。
可她一直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她竟然愛上了強迫她的人。
將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說出口後,蘇曼才發覺原來並沒有想象中的不堪。
是啊,承認愛一個人很難嗎?
難道非要等到死亡將彼此分開,纔敢正視自己的心意嗎?
“顧司南,我很愛你,真的很愛你。”
奄奄一息的顧司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這是臨死前的幻覺?
曼曼說很愛他?確定?
“真,真的嗎?”
“真的,當然是真的。”蘇曼重重點頭,“顧司南,你活下去好不好?不要丟下我,不要。”
淚水從顧司南的眼角滑落。
呼吸急促了些許,隨之而來的是深入骨髓的冷,將靈魂碾碎般的痛,他知道自己就要死翹翹了。
他不捨得走,還沒來得及帶她環遊世界,也沒能等到顧延川那混蛋小子成長爲顧家家主,沒能看到他和曼曼的孫子。
但是沒辦法。
他該走了啊。
“能夠得到你的喜歡,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也死而無憾了。”
“曼曼,答應我,好好活下去,代替我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不,不要!顧司南,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