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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高門的男人 31 唯美純愛 大衆 網

晚上,路家貝家又坐到了一塊兒。

路爸氣勢洶洶的,路媽低頭抹着眼淚,貝律心坐在椅子上喘着氣,貝沫沙把眼鏡摘下來揉着自己的眉心,路小凡低着頭充當罪人,貝律清低頭看着菜單。

路爸一拍桌子打破了沉默,道:「親家,你無論如何要給一句話,我們小凡是一個鄉下來的孩子什麼也不懂的,你們家的孩子就帶着他做這種骯髒下流的事情,嗯?」

這樣的架顯然已經吵了一整天了,貝沫沙都有一點有氣無力了,道:「什麼叫作我們家孩子帶着你們家小凡做骯髒的事情?你哪隻眼睛看着是我們家的孩子主動的,嗯?在我們看來,倒反而是你們家的孩子更主動的一點啊!平時就喜歡粘着律清,這誰不知道?」

路爸吼道:「我們家小凡膽子小得連只螞蟻都不如,他能帶得壞你兒子?你別在這裡睜眼說瞎話,不說別的,你自己的女兒沒嫁人就大了肚子,你兒子能好到哪裡去!」

貝沫沙戴上金絲眼鏡,道:「路振興,你做人要講道理,律心礙着你們什麼事了,現在是你兒子對不起我們律心,你還倒打一扒!再說了有你公公這麼說自己的兒媳婦的嗎,你沒念過書,也沒教養!」

路爸紅着眼道:「呸,你纔沒教養,我看你就是個老流氓!上樑不正下樑歪!」

貝沫沙都還來得及還嘴呢,貝律心飛起面前的茶壺就衝路爸砸過去,大聲道:「你這個厚臉皮的老流氓,叫你罵我爸!」

路爸農活做得多,身手還算敏捷,頭一歪,那茶壺就飛到了後面,飛濺過來的磁碎片子劃在皮膚上很是劃了路爸幾道槓子。

路爸眼見着自己家的兒子叫人家的兒子操了,佔着天大的理,人家居然還敢用壺砸他都氣紅了眼。

眼看着一場大仗就要到來,貝律清突然把菜單一合,冷冷地道:「那你想怎麼樣呢?」

「怎麼樣?」路爸倒是愣住了,他其實是不慣拿主意的,以前是路媽幫着拿,之後是路小平,現在路媽垮了,路小平又不在,他一時倒也拿不出什麼好的意見,語塞了一會兒,抓住了本能的東西,咬牙道:「要你賠。」

貝律清又看了一眼低頭的路小凡,露齒一笑道:「那你想讓賠多少呢?」

「多少?」路爸慌忙去看路媽。

路媽突然捂着眼嚎啕大哭,路小凡這一次倒是擡了一下頭,但迅速又低下頭去了。滿屋子倒是消停了,唯有路媽的抽泣之聲。

路媽這會兒還沒哭完呢,那頭突然聽到門外的服務生喊道:「先生,先生請你不要闖進去。」

那個服務生剛說完,門砰的一聲被人給推開了,只見路小平醉熏熏地:「貝律清,你爲什麼要耍我?!你爲什麼要害得我們路家村家家戶戶的傾家蕩產?!」

他這麼一吼,路爸的眼睛都瞪大了,路媽也忘了哭泣,路小凡的頭也擡起來了。

貝律清頭也不轉,只是挺淡地道:「我讓你私設賬戶跟着我給你的消息炒期貨了麼?我讓你把我的消息私底下賣給別人了麼?假如你老老實實的,其實我一點兒也不介意每個月付一萬塊錢給你玩遊戲!害得你們路家村傾家蕩產,一無所有的人不是別人,是你路小平!」

路爸是驚地整個人坐在凳子上不會動彈了,路媽撐着桌子站起來,道:「小平……你是不是把那十萬塊都給搞沒了……」

路小平哆哆嗦嗦地道:「還有,還有一點……」

路媽站了起來,接近路小平看着他的臉追問:「一點是多少……」

「幾千塊錢……」路小平全身一軟,坐倒在地,抱着路媽的腿道:「路媽,這一次你無論如何要救我……」

路媽只覺得眼睛一陣發黑,路家的人好像瞬時覺得天翻過來了一樣,他們把自己的一兒子賣了才換來了二千塊,卻陡然間欠下了十萬塊的鉅債。

所有的人都臉露死灰之色,貝律心一副解恨的樣子,嘴裡一直罵着該,貝沫沙連連搖頭,路爸喃喃地道:「都沒了,都沒了……」

貝律清在一邊打開了紅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皮夾子,從裡面抽出一張支票,道:「不是要賠麼,十萬塊夠不夠!」

他說着將那張支票從檯面上遞過去,一路劃到路爸的面前,路小凡看着那隻手,白皙修長,透着一種淡定跟雍容,配支票真的蠻配的,因爲支票通常金額都比較大,所以支票也一直很淡定很雍容。

路爸看着那張支票手都顫了,貝律清道:「這十萬塊就買路小凡了,希望以後你們能跟他一刀兩斷,以後路小凡是路小凡,但卻不再是你們路家的路小凡,同意就拿了?」

貝沫沙似乎也覺得過份,不禁出口道:「律清,你這麼做……好像不太好,你跟小凡本身就是錯誤的,這不是拿錢就可以買斷的。」

貝律清淡淡地道:「只要路家的人你情我願就行!」

路爸想起那些鄉親,想起劉老太,那些人的錢他是不敢欠的,因爲失去那些錢等於是要了這些人的命,有多少人會爲這張薄薄的紙而尋死覓活,又會有多少人會真的沒命,他根本不敢去嘗試。

十萬塊賣兒子,大約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價錢了,更何況這個兒子是已經賣掉的呢。

路爸的肩膀剛剛一動,路媽就厲聲道:「路振興,你要是敢收下這支票,從今以後我就再也不進你們路家的門!」

路小平本來聽見貝律清肯出這十萬塊,還算鬆了一口氣,但又聽路媽說不收,連忙跪行了兩步:「路媽,路媽,我知道錯了,你救我,你救我!」

路媽含着淚水看着自己這個長子,因爲他從小顯得機靈,功課好便一直把他當作希望來培養,鍋裡有一口肉湯都要先供給這個希望,但好肥卻長出了一個歪苗子,也許她從開始就哪裡做錯了。

路媽顫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誰點的豆誰收成。你做錯了事情,爲什麼要讓弟弟小凡替你扛,這一次路媽救不了你了,我還不了十萬塊,所以只好把你這條命拿回去還給大家!」

路小平聽了死死地抱住路媽的腿,哭得歇斯底里的,路爸也不禁顫聲道:「路媽,不提劉老太的那五萬塊錢,就單說這十萬塊裡頭有一萬塊是二妹的,你也知道二妹守寡的,在那幾畝薄地上省下這麼一點錢,就是爲了供孩子讀書用的,你不還他的錢,難道要她的命嗎?還有路三的二萬塊,那是路三叫人撞了人家賠的醫藥費,他腿腳不利索了沒了這筆錢那這日子還怎麼過?他們要咱們娃的命有什麼用?再說了,這本來就是他們欠我們的,我們一個好好的娃叫他們糟蹋了,他們不該賠?」

路小平拚命地搖晃着路媽的腿,路媽似乎也有一點被現實所動搖了,想要挺着胸膛做人,有的時候不光光有骨氣就行的,那還得要有資本。

場面混亂中,路小凡突然拿起了支票塞給路爸道:「拿着,拿着吧!」

路爸倒是沒想過路小凡會主動將支票塞過來,一時都有一點懵,路媽不禁失聲道:「小凡!」

路小凡努力擠了個笑容道:「這算是我跟律清哥借的,我回頭會慢慢還他的……這筆錢可能要還很久,我從小到大也沒做過什麼讓爹媽高興的事情,以後只怕也不能了……」

路爸看着路小凡似有一點困惑,貝律心冷冷一笑道:「聽明白了,你們的兒子這是要跟你們斷絕關係了,路小凡雖然夠討厭,夠賤,但十個他也及不上你們一個這麼讓人噁心,以後都不用再見到你們了,那真是太好了。」

路爸抖着支票指着路小凡罵道:「你是不是這個意思,啊,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路小凡低着頭唯唯諾諾,路爸氣得脫下鞋又要撲過來揍路小凡,卻被貝律清喝住了,道:「你拿了這十萬塊,路小凡就不算是你們家的人了,不是你們家的人便輪不到你動手!」

路爸氣得滿臉漲紅,手上的支票象是燙山芋一樣,想要丟掉,卻又不能丟,忍了又忍最終忍不住又想揍路小凡卻被路媽喝住了,她象是一個下子被人抽走了脊背似的,有氣無力地道:「我明白小凡的意思了……路爸,我們走吧……」

路小平生怕路媽反悔不要那十萬塊,更何況他收了李文西的錢,卻害得李文西損失慘重,只怕單單他也不會放過自己,他連忙跌跌撞撞爬起來,道:「路媽我們走吧!」

路小凡一直把路爸跟路媽送到了門口,看見他們這副樣子,同樣身爲父母做爲老人的貝沫沙雖然剛纔吵得天翻地覆的,但現在到底還是有一些不忍,道:「事情鬧成這樣,我們各自都有責任,等大家情緒穩定了,我們再談談吧。」

路媽低聲道:「麻煩你了。」

貝律清則紋絲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喝他的酒,路家的人來或者走似乎跟他都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路小凡覺得那也許是因爲現在是他買下來的一個物件,因此他也就用不着特別費心去應付物件的生產商了。

路小凡把自己的父母一直送到門口,然後匆匆從口袋裡摸出一個信封,道:「這是我給你們買的機票,還有一點錢,你們拿上。」

路爸拿起信封往地上一扔,道:「誰稀罕,以後我們路家沒你這個兒子,我們就當沒生過你!」

路小平也是紅着眼道:「搞不准他是故意跟貝律清聯合起來算計我,我今天才知道貝律清在期貨市場大筆買多了玉米,狠狠地賺了一筆錢,卻騙我說賣空玉米!」

他的話才說完,路媽就乾脆利落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巴掌,種莊稼的女人手勁之大,一巴掌過去路小平頓時覺得自己的牙都鬆動了,臉頓時腫脹了起來,可見路媽這一巴掌沒有留絲毫的餘地,不禁捂着臉道::「路……路媽!」

路媽胸膛一起一伏地道:「你沒本事卻比誰都貪,你連一點點最基本做人的道理都不懂!你三番四次闖禍,是誰把你從泥巴地裡拉出來的,你要是懂一點點感激,就不會四處興風作浪,你不四處興風作浪會叫貝律清算計了嗎?小凡要是……沒你這麼多的事情,他會弄到今天叫一個男人當女人一樣的來使嗎?」

路小凡的眼睛陡然就紅了,他囁囁地道:「算了,算了……路媽,你帶哥回去吧,他放錯了消息,只怕在城裡待不牢了。」

路媽唉了一聲,回頭又瞪了一眼路爸,道:「把小凡的信封撿起來!」

路爸見路媽的眼睛裡好像是在噴火一般,想起今天的事情自己也有份,心氣也沒那麼足了,彎腰把信封撿了起來,路媽一把抽過信封,從裡面把機票取出來,然後把錢跟信封還給路小凡,哽咽地道:「小凡,你以後好好的……我們……再也不會來煩你了。」

路小凡看着路爸跟路媽相互攙扶而去的背影,很久之後他們的背影都還會一直一直在夢裡出現。

貝沫沙對於怎麼跟子女談判顯然是個外行,因爲從小貝律清用不着談判,貝律心沒法談判,發現自己的孩子是個同性戀對他的打擊也是很大的,但卻遠沒有普通父母來得那麼大。

做爲一個年紀很輕的時候是白相人,中年的時候住過牛棚,年紀大了奮戰在金融最頂層的貝沫沙來說,比起貝律清是同性戀這個事實,他最怕的是不知道怎麼向沈吳碧氏交代,還有到底怎麼來掩蓋這件事情,把它對自己及這個家庭的影響縮到最小。

他看着路小凡,這個原本他認爲挺省心,像擺設一樣的女婿卻給了自己一個最大的難題,他將金絲眼鏡戴上,沉重地道:「家裡發生這麼亂來的事情,我這個當爸爸的先自我檢討一下,是我沒有盡到做爲一個看護人應有的義務,以至於才讓家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希望你們能夠諒解做爲一個父母看到你們這種狀態是何種的心情。我能理解路爸路媽……我希望你們也能理解一下當爸爸媽媽的心情,人活在這個世上,不僅僅是活給自己,還要考慮一下自己的社會角色,家庭責任!」他看向貝律清道:「既然律清對宋小姐的印象也不錯,那就早一點找個時間完婚吧……至於小凡……我也還是希望你再跟律心再嘗試一下,畢竟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找到各自正確的位置。」

路小凡聽着貝沫沙的話,擡眼看了一下貝律清,後者靜靜地聽着貝沫沙的訓話,沒有表示出任何反對的意思。

貝律心本來的臉一直挺蒼白的,貝沫沙說到這裡她突然尖銳地插嘴道:「我爲什麼要跟這個死變態再嘗試一下?!」

貝沫沙嚴肅地道:「律心,他們至所以會有今天這個局面,你不覺得你也有責任的嗎?」

貝律心斜視着路小凡,如同看一個她憎恨已久的敵人,路小凡其實也蠻有歉意的,他給貝律心打電話的時候曾經想過是否太殘忍,但是他知道貝律心是最合適的人選,無論打給誰,打給貝沫沙,打給路媽,他們都會自己悄悄地過來看一個究竟,誰都不會像貝律心那樣大吵大鬧把人這麼齊全拉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