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忘川也是極其迅速的掠過來將我的眼睛捂上,或許是知曉我會怕,先行攔着。
然而我鼻端還是一片片的血腥味兒散出來,即便我不想聞,也不能不聞!
眼睛看不見,腦袋裡也能夠想象得出那邊大概是什麼樣的情景!耳朵裡聽到的慘叫只是一瞬間,之後就全然消失不見。
等我再睜開眼。眼前的那些仙人都被他一袖口散走,如薄霧似得化爲煙塵,一部分亮鋥鋥的東西落進他身體裡。
此時空氣中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兒,表示剛纔的事情是真的。
唯一沒死的,是方雲薇,趴在地上,身上卷的都是塵土,還有斑斑的血跡。
“放虎歸山,必留後患。”他笑了笑,一伸手,就把方雲薇吸過來,掐着衣襟:“不過你放心,我不殺你。”
“爲……爲什麼……”方雲薇顫顫悠悠的,看起來已經被嚇傻了。
男人拎着她,走了幾步,一把丟在我們面前,居高臨下的瞧着,冷眼微笑。
“你家的祖先有沒有告訴過你,終有一天,會有人來報復你們全族?”
“你……你……”方雲薇想了半天:“你是黑螭!”(chi)
“記性不錯。”他又笑了一下。
“你不是早就死了嗎!”
“的確,託你祖先的福,我死過許多次。”
黑螭一腳踏上方雲薇的背,幾乎是踩得骨頭都嘎巴嘎巴的響!
“別!呃啊--”方雲薇痛的直顫,豆大的淚珠從眼眶裡面滾落出來:“你這樣對待女人……你不是人……”
“女人。”黑螭面無表情的嗤了一聲。
“你究竟想幹什麼……”
“讓你們活不安,死不休。”
又是嘎巴一聲,方雲薇整個人被踩得折成一個詭異的弧度,腰深深的彎下去,嘴裡叫的悽慘不已!
我嚇得縮進忘川懷裡,不敢太看,咬緊了嘴脣也不敢吭聲。
“別殺我!”方雲薇嘴裡開始泛出血絲,眼睛裡全都是恐懼:“我……你要怎樣都可以!別這樣對我!我……別毀了我……”
“你們的賭怎麼打的。”
方雲薇一愣,想了許久,才磕磕巴巴的回答:“我道歉!我我……我再不糾纏!”
“去。”一腳踢過去,方雲薇滾了幾個滾兒。
黑螭眼裡全然都是冰冷,和剛纔殺人的時候一樣,若是沒有那微微上挑的脣角襯着。可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而且這種眼神就和忘川看芯兒差不多,厭惡,根本沒有對女性的那種憐憫和謙讓,就好像看畜生或者螻蟻。
方雲薇嚇得連忙跪在我腳前,一個勁兒的磕頭。
“對不起!對不起!放了我走吧!我再也不生事了!絕對!絕對不是惹事!”
我沒敢說話,拉了拉忘川的衣角。
忘川笑:“賭是你打的,你決定。”
“那你就……走吧?”
我略微看了一眼黑螭,看他貌似沒什麼反對的意思,才鬆了口氣。
我其實也不敢多說什麼,因爲雖然他和地牢之中我看見的那個傲凡有點差別,不是那麼鬍子頭髮都鋪了地毯的樣子,但應該是他吧?
而且,裴慕故事裡面說的那個大魔頭也說叫黑什麼東西的,所以現在也能夠確定,他就是那個人。
唯一不能確定的,就是黑螭是不是傲凡而已,全都變了,我也認不出來。
我只是憑着他說,不殺方雲薇來判斷的,既然不殺。那就能放走的吧?
因爲擔憂,所以我又補了一句:“記住你說的,別再找事……”
方雲薇聽了我說的,立刻顫顫巍巍的收起手狠命點頭:“我一定不來了,一定不再來了……!”
真的有種動物的樣子,手縮在胸前,然後緩緩站起身,試探着。看着黑螭,一步步的走,直到確定了他沒反對,才一劃手腕,轉了個沒影兒!
過了一陣子之後,黑螭在慢慢走上前,先看了一眼忘川,一拱手。
“無意冒犯。”
“無妨。”
“傷勢如何。”
“沒有大礙。”
兩個人看起來。好像很淡然。但我靠在忘川身前,總覺得倆人的眼神都有點怪異。
忘川和黑螭對視,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卻像是遙隔了幾萬年的再遇,周圍的氣氛都凝結成冰了似得。
我戳了戳忘川的身子,能感覺到他的緊繃,我也繃的緊緊的緊張,看到黑螭這樣的傢伙。誰能不緊張?
後面的裴慕已經抖個不停,快要掛在忘川身上。
誰也沒出聲,或許是覺得沒什麼可聊的,然後氣場上也不對勁。
直到黑螭拿了個紫紅色的果子出來,擺在我面前。
“你不認識我了。”
“我……”我眨巴了一下眼睛:“你真是傲凡?”
“嗯。”
“你出來了啊……”
“嗯。”
又是一個字,看不出什麼喜悅還是憤怒,淡淡的,沒有神情也沒有表情。和在地牢裡面的確相似。
我有點害怕,因爲上次聊得話題不太好,所以很緊張,就連喘氣都能感覺出來是顫抖的。
我怕我們上次聊得換飼主的話題再延續出來。這樣我的生活會被徹底攪亂了……
先不說忘川吃醋什麼的,這是小事兒,哄哄就會好,多說欺負我兩下什麼的。
重要的是,黑螭是個魔,翻手一下就能毫不眨眼的殺死幾百仙人的可怕魔頭。
如果說,真的一言不合,和忘川倆人要死要活的掐起來,那絕對就不是好事!
不敢說我魅力多大,或怎麼着,黑螭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我和戒指。並且我說單戒指給他也不行!
他沒說換飼主是要做什麼,但萬一要爲了什麼魔功什麼的呢?忘川搶不過他怎麼辦?我不是就被弄走了?!
“你在害怕。”黑螭難得微笑了一陣,將果子收進袖口,眼底略有苦澀:“別想太多。費腦。”
我又咽了口唾沫,我怎麼忘了這個傢伙是能看透我的腦袋的,我想這樣的事好像不太好。
於是我試圖偏離話題:“你不是告訴我你叫傲凡麼……黑螭纔是你……”
“我從前在魔界,隨母姓黑。單名一個螭。”他眼底盡是柔潤的樣子瞧着我:“但有人告訴我她怕黑,所以現在我隨父姓天,名傲凡。”
我一愣,怕黑……?
過了一陣子,我反應過來之後就有點哭笑不得,這也能成爲換名字的理由?怕黑天不是怕黑字……這是有多錙銖必較?!
還是說這個傲凡終究算下來,還是傻的?
不過這就不難解釋他在地牢裡面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原來是父親母親各起了一個名兒。以前用的不是這個,纔想了一陣子。
可是這個回答倒是讓忘川不爽了一陣,眯起眼睛,將我往後收攏了一下。
“你究竟爲何而來。”
“爲很多事。”
“若爲報仇,動完手請走。若爲女人,就是要找架打。”
“有這個意思。”傲凡看着忘川,倒是收了笑意:“我不介意和你打上一架。”
“不行不能打!”我叫了一聲,拉住忘川的手,使勁兒的往後靠了靠,死也不讓他動:“他沒受傷也打不過你!所以不能動手!”
“你既然知道。”傲凡似是想了好一陣子:“良禽擇木而棲,難道你不希望選擇更厲害的人麼?”
我猛烈的搖頭:“我們在下面的時候說的很清楚!我不想換男人!更何況我們是夫妻,有家有孩子!我結過婚還生過孩子,不是選擇的時候了!你那麼厲害你什麼樣的都能找到!我看不得打架,放了我們吧?好嗎?”
我說的入情入理的,可惜,忘川倒是笑着壓下我的肩膀。
“雄性之間的挑戰,沒有拒絕的理由。”像是故意似得,忘川摟着我親了下臉頰:“況且我可以順便問問,他喜歡你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