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蕭辰的眼睛看起來很紅，大腦的反應仍舊是慢了幾拍。
我們許久都沒接觸過，要說上一次對話，可能還在一個月前，這一見面就是這樣的，他或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也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低頭看了看我自己被捅了一刀的地方，我哭笑不得的。
“我沒什麼事，只是，只是擦破了點皮……你……你快回去吧，我姑姑家就住在這山頂，我去找她包紮一下，你，你快走。”
說着，我長呼了一口氣，站起身，便跌跌撞撞的向着山頂跑去。
血流了不少，蕭辰似乎被自己手上的血嚇壞了，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的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或許沒想到這荒山上怎麼會有人居住。
也就趁着這麼一會兒的機會，我便是鑽進了草叢之中，順着原來的記憶，向着應該就離這不遠的洞口尋去。
當初我在這住着的時候，有個隱蔽的山洞給我藏身，雖然時隔多年，但是我仍舊有印象……
這山，的的確確是個荒山，一點人上山的路都沒有，我沒了靈氣，只能一腳一腳的趟過來，感覺腿都軟了。
不知爬了有多久，身上的靈氣散的更迅速了，所幸這是人類的東西，只是傷了我一點點。
但我仍舊彷彿被紮了個洞洞的氣球，緩慢的消散着體力。
撥開層層的樹枝藤蔓，我終於是找到了那個隱蔽的山洞，許多年沒來，一人多高的雜草把它覆蓋的幾乎都看不見。
“呼……”
我又是長出一口氣，連忙進了山洞。
這洞中有個水池，陰涼的洞裡，存水的能力很好，所以很久也不會幹，現在也一樣。
再往深處去，就是另一個世界一般的，兩個山石中間的小夾縫形成了一個凹槽，在外面是看不見的，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的地方，陽光還能落下來，是個超棒的地方。
嘭的一聲，躺在滿是雜草的地上，我看着自己肚子上的傷口，它在迅速的癒合，但還是猙獰的可怕。
人類是沒有毛髮的動物，一點點傷口，都會顯而易見。
躺在草坪上的我，努力的回憶剛纔的情景。
那個歐陽嗨是光明正大的約蕭辰出來的，又怎麼敢動刀子戳他？要萬一出什麼事，他第一個責無旁貸，跑都跑不掉。
可是就這樣的情況，還是動手了，究竟該說他癲狂的氣紅了眼，還是一點智商都沒有？
但沒想到的是，就這樣躺了一陣子之後，洞口卻突然出現了腳步聲。
回頭看了看，即便是躺着，蝶翼也是壓得馬上要從背上擠出來，現在我是一半的人，一半的蝴蝶……
摸了摸腦袋，鬚子還沒出來，手指也還正常，我還有點時間……
火速的藏起來之後，發現進來的人正低着頭，在地上順着血跡尋找着……
竟然是蕭辰？！
我的天，我怎麼忘記了我一直在流血，他是順着我踩着草的痕跡和血滴下來的找過來的！
慌亂！我幾乎是無所適從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是看到蕭辰蹙起的眉頭我就知道，他發現我是必然的……這就是個中空的地方，沒有任何可以隱藏的去處。
我騙了他，我說我來我姑姑家，哪有姑姑家住山洞的？！
怎麼辦？！
正當我猶豫的時候，他已經走進來了，幾乎下一秒就可以看到我……
我咬牙，破釜沉舟！
隨着靈氣的擴散，這山坳裡面有很多蝴蝶聚進來，各種顏色的蝴蝶看起來，就像個天然的遮蔽。
我刻意背對着他，伸手脫掉了自己的外衣……
一雙一直憋在衣服裡面的，呼扇呼扇的橙色大蝶翼便慢慢展了出來，上面還佈滿了許多的‘眼睛’似得圖案，當即晃得蕭辰眼暈。
快走……我希望他能一下被嚇走！再也別回來！
就……以爲是做了一場夢吧……
可是我想太多！那傢伙呆愣愣的站在門口，擡手就扇了自己一個嘴巴！
“……”
這是幾個意思，驅散夢境大法？？？
“你……”蕭辰許久之後，才緩和過來，尷尬的發聲：“姜希……你真……不是人啊……”
好尷尬呃……他認出我了。
“其實……這……”我轉身……低頭看了看我自己，心裡像是火燒一樣。
此時我的傷口已經沒有了血液，只剩下一個刀劃過的口子痕跡，依舊猙獰，而且從那裡面，還有星星點點的紫光飛出來。
“你是……妖怪？”他愣然之後，略顫聲的給了這個總結。之後又忽然覺得不對，補了一句：“還是仙子……”
餘光瞄見自己的翅膀，我知道，他既然沒跑，那這時候瞞也瞞不住了，只能故作淡然的笑了笑。
“仙子和妖怪有區別麼？在你眼中，終究是異類。”
蕭辰沒有說話，確實是這樣，他不知道什麼是靈獸，姑且就按他腦袋裡的東西來算，卻也不論仙子還是妖怪，都不是人。
面前的人看起來有些石化，或許是被我嚇壞了，不過，他應該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早就調查過我，心裡應該有準備。
“不過你要記住，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信任你，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不可再有外人知曉。”
緩緩的上前幾步，我伸手，在他身上觸了一下，警告一樣的補充。
想起了很多故事，老孃給我講的，電視上演的，都有。
“我我我……我知道了。”蕭辰還處於結結巴巴的狀態。
“呵呵……那你現在還愛我嗎？”這話問的，似乎有些諷刺。
和電視上演的一樣，不論嘴裡說的怎樣的好聽，什麼情愛的，到了最後，見到異類的原型，都是這樣尷尬的無言以對。
他終究還是接受不了我這副模樣。不是人類，他連話都沒什麼可以對我說的。
不，我該慶幸，他沒像部分人那樣，直接對我拔刀相向……
可安靜了許久之後，蕭辰卻突然回了一句。
“說實話，愛……的確算不上。”幾乎又是沉默了許久之後，他補充的語氣很堅定：“喜歡依舊有，無論你是什麼，我也是喜歡過，這是不容分辯的事實。”
“好吧。”我微微無力的笑：“姑且你現在是喜歡，所以現在你也知道我爲什麼不接受你了。”
轉身，我有些虛軟的坐在草坪上，碩大的蝴蝶翅膀，緩緩的扇着。
“……”不知爲什麼，蕭辰沉默了一陣子。
“你也看到了，我是隻蝴蝶，機緣巧合獲得了靈氣和契機得以成了蝶精，靈物的生命對你們來說可以說是永無止境的，至少的久的不能再久。而你不一樣，你是人類，你們的生命有限，生生輪迴，所以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蕭辰聽得一愣一愣的，但是依舊沒有任何回答我的意思。
“就算是朋友……也沒有永久……”
低頭，我苦笑着，看着那些手指越發的纖細，或許時間不太多了……
很快我就會變成原型，屆時，比現在要可怕的多。
誰能接受一隻幾米長的大蝴蝶站在自己面前，特別是個人類？能受得住麼？
不過……其實我很想說，我想和一個簡單的人類在一起。
如果說真的能和他一樣的，做個人類，玩遍這個繁華的世界，開車到處去轉，去看花，看湖……我的生命會很愉快。
我喜歡亮麗的生命，而不是像姜宇一樣，生活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妖界。
就算一個是馳騁號令的妖君，一個是手無寸鐵的人類，我依舊想要和人類在一起，至少……簡單。
但生就註定的不可能，讓我即使能和姜宇在一塊，也無法和蕭辰在一起。
不論再怎麼奢望，都不可能。
“所以……”蕭辰突然開口，卻是其它的話：“你剛纔爲什麼替我擋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