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冷戰

出了蔚山集團大樓,何俊笙又打來電話,詢問剛纔發生什麼事兒,沈佳宜只是說“沒事”便搪塞過去。

一個人在大街上游蕩,看着車水馬龍,似乎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只有自己形單影隻無所事事。沈佳宜突然覺得很可笑,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去蔚山集團的目的又是什麼。小潔說的一點都沒錯,以自己現在的情況,想進蔚山集團總部簡直是癡心妄想,何必又自討沒趣的去丟人現眼。天氣燥熱得心情也跟着煩躁不已,汽車駛過便有一陣熱浪撲面而來,沈佳宜覺得自己好落魄,從來都沒有過的落魄。此時,懷念起是林靜彤時的日子,那樣的璀璨絢爛,何曾出現過現這副不堪的境遇。

沈佳宜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攔住輛出租車,直奔XX醫院。

沈佳宜想要嘗試喚醒自己的身體,說不定可以成功,而且,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都不太清楚。在這個互聯網氾濫的年代,信息集中爆炸,幾乎所有人都能通過網絡知道林靜彤現在所在的醫院名稱,但由於是重點醫院重點病人,其他人並不知道林靜彤具體所在的病房,但是沈佳宜卻知道,那間林靜彤固有的高級病房。然而,到醫院後,沈佳宜才發現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她已經來到那套病房的附近,卻遠遠的看見門口站着兩個身材魁梧穿着西裝的保鏢,想要偷偷溜進去比登天都難。

遠遠的沈佳宜看見有人出現在病房的門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又是王晨睿,沈佳宜迅速躲起來,只見王晨睿走進林靜彤的病房。她坐在地上等了半個多小時都沒有見王晨睿出來,困得簡直都快要睡着。

王晨睿出來後,在門口站住,似乎在想些什麼,沈佳宜看見他好像是在擦眼淚。

“他哭了嗎?”沈佳宜想,“她是在爲我難過嗎?”在她印象中,這個王晨睿經常一副所謂的貴公子大明星的樣子,還總是故意把林靜彤和他化爲一伍,並以都不工作,厭煩朝九晚五上班族的生活等等一大堆爛理由稱自己和林靜彤是一類人,尤其是林靜彤剛回國的時候,他偶然碰到林靜彤和男朋友後,竟然當着林靜彤男朋友的面開玩笑說自己和林靜彤青梅竹馬,說林靜彤是自己的寶貝等等這類不着邊際的話。所以,林靜彤對他討厭至極,每次她這樣說都少不了被林靜彤一頓暴揍頓。他現在竟然爲她傷心,沈佳宜覺得不可思議。

終究是沒有見到林靜彤,沈佳宜想,以後一定會有機會。

沈佳宜胡亂吃了些快餐便回家,到家後沒有看見小潔,自己收拾完畢也直接進了房間。

兩個女生一直保持冷戰,互相不理睬,小潔自己在家做飯吃,然後出去面試,沈佳宜則在外面隨便吃點東西,再在超市買一堆零食放在房間,儘量不出房門,不和小潔碰面。而對於工作,也許是因爲從來都沒有找過工作的原因,感到非常迷茫和懼怕。

下午,沈佳宜想要出去走走,剛出房間門就看見小潔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擺弄着電腦,這幾天小潔要麼就在外面,要麼就坐在電腦前。沈佳宜也曾想要努力說服自己像小潔一樣,找像她說的那些工作,但自己卻怎麼都鼓不起勇氣。

小潔擡頭向沈佳宜看一眼,沈佳宜也不好直接回房間,畢竟自己已經背上包,就準備把小潔當成空氣,直接走出去。

一陣音樂聲想起,是小潔的電話鈴聲,她曾告訴沈佳宜這是自己的偶像王晨睿的歌。

“真的嗎?”小潔激動的笑,攥緊拳頭跳起來,但努力剋制住自己,“好的……明白……謝謝…可以,沒有問題…好……那明天見……嗯……拜拜……”

“啊,啊,啊!”小潔高興的跳着喊着。然後就衝過來抱住沈佳宜,“佳宜,佳宜,太好了,我應聘上了,我應聘上了,凱悅大酒店,蔚山集團下屬的最大的酒店,啊啊啊啊!太好了!”

沈佳宜也高興的笑着,小潔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還在跟沈佳宜生氣,遲疑片刻,看到沈佳宜依舊真誠的微笑,就在自己心裡冰釋前嫌了,高興的抱着她。

“哪!這個是你的。”小潔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幾頁紙遞給沈佳宜。

“個人簡歷。”沈佳宜翻開看,“我的?”

“我用後腦勺想你都肯定沒有做簡歷,我就給你做了,稍微的潤色了一下。”小潔說,“要不要去嘗試,決定權在你自己。”

“我,試試吧。”沈佳宜聲音小得跟蚊子聲似的。

但是還是被小潔聽到,小潔又高興的抱着沈佳宜:“太好了,佳宜,愛死你了,既然你也那麼想進蔚山,就也來我們酒店吧,我找機會給領班說說。而且,凱悅酒店離蔚山總部那麼近,說不定還有機會調動呢。”

“可是,可是,酒店會要我嗎?”佳宜輕聲問。

“放心好了,你這麼漂亮肯定可以的。”小潔突然也壓低聲音說,“憑我準確的第六感,我們那個滑稽的領班貌似對我有點意思。”想起面試時,領班看見自己說話都不太順溜,還額頭冒汗,小潔就覺得好笑。

沈佳宜擔心: “小潔,你不會?”。

小潔極力否認:“呸呸呸——我可不是那種女生。”

沈佳宜不懷好意:“誰之前還說會結識總部的領導什麼的。”

“我,我那不是想要努力說服你嘛。真是的!不理你了!”小潔扭過頭去打開電視不再理沈佳宜。

沈佳宜看着小潔爲自己做的簡歷,五年來第一次覺得感動,真誠的感動。

小潔上班的頭兩天,沈佳宜開始小潔前幾天的所有工作,在各個網站找蔚山集團的招聘信息,然後投遞簡歷,從起初還抱着希望能夠進入蔚山集團總部,接着希望能進入離總部最近的凱悅酒店,再接着希望能進入蔚山集團北京其他的分部、子單位,最後她甚至想只要能進入蔚山集團就行,外地都可以,自己會爭取再調回北京。

兩天時間一直在苦苦的等待中度過,投出去的簡歷就像石沉大海,沒有任何迴應。其實,相比於小潔,沈佳宜更沒有任何優勢。小潔所讀的爲技校,是定向招生,專門爲一些公司培養員工,只讀一年便可以進入工作崗位,小潔讀滿一年就進入海南一家四星級酒店當客房部的服務人員,不到兩年時間就已經做到一整層客房部的服務領班。所以,相比於沈佳宜小潔經驗豐富。而沈佳宜僅有的工作經驗就是兩年的幼師工作。

期間何俊笙給沈佳宜打了三次電話,第一次是問她工作找的怎麼樣,需不需要幫忙。第二次是想約她出來吃飯。第三次是想跟她聊會兒天。沈佳宜都以種種理由或拒絕或掛斷。這個人還沒有過她的安全防線,因此她總是將自己刻意保護起來。但是,有時候又想去相信,想去有個朋友依靠,像別的女孩一樣。

文德律師事務所。

穿着白色襯衫的何俊笙坐在辦公椅上,背對着辦公桌,他手裡拿着電話,卻始終再沒有勇氣撥通那個號碼,這次以什麼理由呢?從她車禍醒來後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在他腦海中閃現,想念她的笑,想念她的憂傷,想念她的眼神,想念月光下她恬靜的面容,也想念她讓自己賠償精神損失費時的可愛,他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你真的認識她,瞭解她嗎?”何俊笙在心裡問自己。

“喂!”何俊笙的同事方敏手指在他眼前晃,“想什麼呢?從海南迴來後總是魂不守舍。”

“有點累而已。”何俊笙坐正身體,問:“什麼事?”

“哪!這是昨天那個案子的詳細資料,老趙欽點你來主持。”方敏把一疊資料放在何俊笙的辦公桌上。

“想打就打吧,打個電話又不會死人。”扔下一句話方敏便走了出去。

沒有辦法,愛了就是愛了,愛上了那個真真實實存在着的沈佳宜。

他終於再次撥通那個號碼:“佳宜,現在忙嗎?”

“還好。”

“就你一個人在家?”

“嗯。”

“吃午飯了嗎?”

“一會兒出去吃。”

“今天週五,我下班早,一塊兒吃飯吧。”

“不用了,我自己隨便吃點就對付對付就行。”沈佳宜說着就要掛電話。

她已經有五年時間沒有談過戀愛,也不清楚出於友好的男女關係應該怎樣去維持,他就像是一個剛從幼兒園畢業的孩子,在某些方面自己也會感覺不知所錯,尤其是對於這種對自己看似善意的動向。沒有“撲通”心跳、沒有安然臉紅,反倒有些望而生畏,不自然的拒之千里想要將其扼殺在萌芽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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