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嗎?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安全。之前,因爲我的疏忽,讓你陷身在危險之中,如今,我不想重蹈覆轍。妝兒,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你乖乖聽話可好?”
她搖頭,“我不要!”
“溪哥哥,這件事與我相關,我沒道理置身其外的,你說是不是?”
“何況,子萱並非無藥可救,她不一定要死的。溪哥哥,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要當面問一問她,到底爲何對半與我爲敵?我自認我做人並不失敗,所以想要改變她,我自認我有那個能力!”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一旦子萱死了,那麼毒王將會展開更加殘酷的報復,到時候倒黴的就是無辜的百姓了。溪哥哥,那不是我們的初衷。記得嗎?叔叔從小教導我們的便是,愛民如子。如今他們也是你的子民,你不能這樣坐視不管!”
無疑,她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裡。這樣的假設,他不是沒有想到,他也沒想過真的要子萱的命。其實他最想做的,不過是將她護在安全無虞之處罷了!
“妝兒,無論如何,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
他趁着她分神之際,點了她的昏睡穴。紅妝瞪着眼,下一秒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放心吧,生爲上位者,我不會棄我的子民於不顧。同樣,我是你的相公,不會置娘子的生死於不顧!”
“妝兒,天下在我眼中,不及你重要!”
“好好睡吧,等你醒了之後,什麼都結束了!”
他怎麼會想得到,原本想要保護她的,如此一來,卻讓人有了可乘之機,成了他這個完勝計劃中最大的敗筆!
夢連溪正襟危坐,看着身旁帶着人皮面具的人,他的手伸過去握住她的,“怕嗎?”
“皇兄,這是我自己想要補償紅妝嫂子的。別忘了,我也姓夢,怕這個字,對於夢氏來說,是個傳說,不是嗎?”
不錯,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尚在病中的夢連衣。
她一早便知道了夢連溪的計劃,是她求了他,參與整個計劃中最爲重要的一環。
夢連溪呢,看着臉色微微有些泛白,卻始終掛着一抹沉靜笑意的妹妹,眼底染上一抹歉意,“衣兒,抱歉,是皇兄的過錯!”
“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張,你也不會受到這樣大的傷害!”
夢連衣只是笑笑,轉頭看向他,另一隻手包住他的,“皇兄,你不必覺得歉疚。我都懂的。”
“你只是愛我,不想讓我受到傷害,從而忽略了愛人的方式。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待嫂子醒來,她會怎麼想?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你將她安置在局外,讓她如何接受得了?易地而處,如果是你的話,你又會怎麼想呢?”
“我不想教導你什麼,只是想要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每個人生來都是平等自由的,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對方是什麼身份來歷,都不會因此而有所改變的。紅妝嫂子的性子我也算是瞭解,她同樣是一個要強之人。別看我平日裡大大咧咧,好像沒心沒肺的模樣,其實你們每個人什麼性格我都一清二楚。嫂子呢,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其實最爲剛強,所謂外柔內剛,正是如此!像她這樣的人,要麼不生氣,一生氣的話可是很難招架的。皇兄,到時候被罰睡書房,可別怪小妹沒有事先提醒你!”
夢連溪有些傻眼,這還是他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妹嗎?
難道這場病燒壞了她的腦子嗎?
一度,他以爲她只是因爲病痛而變得如此沉默,沒想到,她都快成爲專業心理家了。
都說傷害能夠讓一個人迅速成長,如今看來,果真是不假。
他的小衣衣不再是那個天真無憂的小女娃,而是一個懂得思考,懂得體諒,懂得原諒的大姑娘了。
“嗯,這件事過後,皇兄一定好好檢討!”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不會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沒想到,小丫頭撅起了小嘴,“當然,你是我哥哎,你都不保護我,我還指望誰來保護我?”
“哈哈,有個哥哥不就這點好處嗎?”
她囂張的小模樣讓夢連溪哭笑不得。
但,他心中也明白,過去那個樂無憂的夢連衣終究是回不來了!
祭祖,是一件極其重大的事件。需要準備三牲等一系列的祭司物品。
夢連溪跟在夢琉年身後,扶着身子羸弱的夢連衣,動作略顯親暱。在百姓眼中,這是太子與太子妃鶼鰈情深的表現。
對於唐沫柒來說呢,祭天祭祖無疑是痛苦不堪的。
擡頭看了一下望不到頭的臺階,嘆了口氣,一步一步的往上走着。每走一步,她便忍不住罵道:到底是哪個變態,造這麼高的臺階,存心累死人!
再瞧瞧身邊怡然自得的男人,以及自己身上繁重的後服,腿似乎像灌了鉛一般重,想要擡起來,似乎有些困難。
他們並肩走着,卻聞到了身後異樣的氣味時,皺起了眉,小聲的說,“怎麼回事?我怎麼好像覺得站在身後的人不是妝兒,而是衣兒呢?”
夢連溪眼觀鼻,鼻觀心,只當做聽不到,怎奈唐沫柒不放過他。
只見她的手,悄悄的伸到他的腰間,狠狠的掐了一記,口中唸唸有詞:“我讓你裝啞巴,讓你不理我!”
夢琉年伸手抓住她作亂的手,心下又氣又無力,這個女人,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是這般孩子氣,想到一出是一出。
“沫兒,這裡是莊嚴之地,注意你的身份!”
唐沫柒不樂意了,“夢琉年,你別以爲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我就不敢跟你鬧,惹毛了我,照樣讓你下不來臺階!”
所以說,女人不能寵,一寵就上天了。
她的脾氣一上來,就算是夢琉年也拿不住她。無奈,只得軟言相勸,“乖,有事我們回去說!”
“回去說就晚了!”
“你告訴我,你兒子到底在鬧什麼幺蛾子?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讓衣兒代替妝兒。”
唉,她這鼻子十年如一日的靈敏,一聞那藥味,她便知站在夢連溪身邊的女子到底是誰了。
夢琉年蹙眉,“這小子,虧他想得出來!”
“不過,今日這事完了,他怕是沒得好果子吃了!”
語氣絕對是幸災樂禍的。
“看來,你似乎對他的行爲了若指掌?夢琉年,你丫的最好給我從實招來,否則我不介意你今晚睡書房!”
夢琉年臉色一變,顧忌着旁人,將聲音壓得低低的,“爲什麼啊?”
“哼,隱瞞實情,知情不報,你說爲什麼?”
夢琉年能說什麼?
分明是她懶,什麼都想到了,卻故意壓着不說。而他不過是派人證實了一下而已。
不過,睡書房便睡書房,偶爾換個地方,也是別有情趣的。
唐沫柒若是知道此刻他的心中是這樣想的,怕是要一腳將他踢到臺階下了。
夢連溪距離他們並不算遠,將他們的對話全都聽在耳中。轉過頭看夢連衣,嘴角處噙着一絲笑意,“看來,我們拖累父皇了!”
“那可真糟糕!”
“不過我相信父皇的能力,一定能夠逢凶化吉的!”
夢連衣涼涼的說着。瞧,前面那兩個身影正暗自較量呢。
她頓時有中國扶額的衝動,這麼莊重的場合,他們兩人居然還在那裡打情罵俏?他們就不怕老祖宗們在地下跺腳嗎?
夢連溪伸手,將她冰冷的小手握在手心,“一會兒出來的時候,記得跟在我身後,知道嗎?”
“我知道你的功夫不低,可你別忘了,你是個女孩子,還生着病。該示弱的時候還是得示弱的,懂嗎?”
“這就是你和紅妝嫂子的相處之道?”
她不懷好意的笑望着自家兄長,毫無歉意的揭他的短。
他倒也不尷尬,大喇喇的承認了,“是啊,能屈能伸纔是大丈夫嘛!”
另一隻摸摸她的頭髮,“以後我們的小衣兒也會找這樣的相公,然後疼你一輩子!”
“嗯,我就以哥哥的標準找,要是不滿意的話,我便一腳踢了他,然後再接着找……哈哈,我的要求會不會太高啊?”
“萬一我嫁不出去了,我賴着你可好?”
“哥哥用來做什麼的?不就是用來賴的麼?”
“衣兒,記住,以後不要再委屈了自己。哥哥知道你在強顏歡笑,但至少眼下你還笑的出來,那便說明你沒有太大的事情,只是需要一段時間調節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的妹妹向來是聰明的,爲兄希望看到你真正笑出來的那一日!”
夢連衣垂着頭,“嗯,我會努力的。等這事兒過了之後,我想要出去歷練一番。”
“好!”
盯着她觀察了許久,夢連衣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之色。他想,出去歷練一番也不算壞,最低限度,她能夠找回失去的自己!
如果說紅妝有什麼地方值得她原諒夢連溪的,恐怕也就是這一環節了。
每個人都像打了一場敗仗似的,渾身累散了架,偏偏還要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一步步的走下山去。
當繁重的縟節過後,當他們踏上回程的道路時,一羣蒙面人從空中跳了出來,直逼夢連衣!
子萱深知,現在是她唯一的機會,如果現在不動手的話,那麼她就沒有機會了。
於是,她出手了。
夢連溪站在轎輦中,看到未曾蒙面的子萱,“終於等到你了!”
“衣兒,你小心一些,我去會會她!”
夢連衣頷首。
幾乎是在他離開後不久,夢連衣便察覺身後有人,待反應過來之時,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昏迷狀態。
來人正是子萱。
她看着陷入昏迷中的女人,本想着要一刀斃命的,現在想來確實是太便宜她了。於是,她想到了更好的辦法!
夢連溪一跳入戰鬥圈時,便心知不妙,他暗道,“不好,中計了!”
回頭之時,他看到“紅妝”正閉着眼,被子萱勒住了脖子,動憚不得。
他手一擡,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打鬥,“停!”
“子萱,你最好是放了她,否則我會叫你有來無回!”
夢連溪冷冷的看着她,他根本沒想到她居然會使了障眼法,用一個替身來吸引他的注意,從而劫走衣兒。
“夢連溪,我本不想與你爲敵,可你步步緊逼着不放,我也無可奈何。如今,我只想要這個女人的性命,不想另外再生枝節。今天,不管怎樣,她是死定了!”
她的手下一用力,便看到夢連衣的小臉瞬間皺了起來。
他急忙喝止住,“你住手!”
他的身後,同樣傳來一陣冷冷的聲音,“子萱,你到底要執迷不悟到何時?”
是喬書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