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挪回身體,聲音恢復如常:“爸爸媽媽要求我們度完蜜月回去準備過年,蔣潔的身體在恢復,你不用太擔心,而且,林七,這次的事與你無關,你以後不要這麼說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就有些命令的意味了,吳珂成還掃過來一眼,鋒利的眼角似在不滿她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林七明白,他並不是“寵”自己,而是不想減輕蔣凌的罪刑。她囁喏着不說話,被他這一眼看得心裡慌慌的,兩人的身份無法讓他們處於平等。
她可真是冤枉吳珂成了,吳珂成那一眼的含義只是不想林七內疚而已,他心裡的自責不比林七甚至是蔣凌少,那一天的安排出了岔子纔會導致後來的結果。怪只怪,他高估了蔣凌上岸的決心,如果蔣凌夠堅定,秦香香連靠近他的機會也沒有。
車行半路,簡單醒來不小心看到導航標,堅決要求吳珂成先去醫院,然後他再到住處補眠,不答應他就跳車。吳珂成無奈,只得先去了醫院。
林奇再次見識到他們三發小的“和諧社會”。
直到醫院,林七也沒有與簡單說過一句話。他們進去病房的時候,的主治醫師剛好給她做完例行檢查,蔣凌殷勤地端茶倒水,蔣老爺子正認真聽醫生的報告。
“蔣潔什麼時候能出院?”
“蔣小姐很配合治療,恢復得很好,三天後再做次全身檢查,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出院了。蔣老先生,我建議蔣小姐保持愉快的心情,她恢復得好,可與普通孕婦相比,身體還是很虛弱。”
“醫生,謝謝你。”蔣老爺子鄭重地說道,又關切地看着蔣潔,他這個孫女命不好。
醫生很有眼色地說:“是我應該做的。蔣潔,下午兩點我會再過來檢查,身體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時告訴護士,我會盡快趕過來。”
蔣潔點頭,蔣凌道謝送出醫生,醫生衝他點頭卻沒有多說話。
簡單等他們忙完了才熱情過去和蔣潔擁抱,蔣潔伸出雙臂。
“蔣潔,我想你了,你要早點好起來,我盼着抱外甥呢。”
蔣潔嗔道:“你又出去拈花惹草了?”她微擡眼,越過吳珂成的肩膀瞅一眼曉輝。林七的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她有點失望。
吳珂成放開她,嘻嘻笑兩聲,依次和蔣老爺子、蔣母打招呼,略過了蔣凌,瞥到蔣潔投過來不滿的目光,他纔不情不願地說:“蔣先生,你也在啊。”他和蔣凌說話卻沒看他,自顧自脫下沾了香水味道的西裝,扔在遠處的沙發上。又有護工跑過去把西裝掛起來。
蔣凌脊背僵硬,只“嗯”了一聲,看着蔣潔有些委屈,得不到蔣潔的關注,他無奈地給幾人遞上茶水。
蔣潔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吳珂成,又對打招呼的林七笑道:“林七,辛苦你了,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女孩子家要注意保養,別再這麼跑來跑去了。”
她拉起林七的手,讓她坐在牀沿上。
林七觸到她冰涼的手有些驚訝,她低垂眼簾,學着護工那樣給她按摩雙腿,藉此避開那雙涼到她心裡的雙手,心裡有些發酸,蔣潔被蔣凌折.騰成這樣了:“蔣潔姐,那些是我應該做的。我們是親人,應該互相幫助。”
蔣潔目光一怔,蔣老爺子暗暗點頭,其他幾人沒想到林七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一時大家心裡都有些感慨,只目露不屑。
林七微赧,她只是一時心有感觸罷了,侷促地說:“蔣潔姐不嫌棄我老來打擾你就好了。”
“沒有。我是心疼你勞累,你看你眼袋都出來了。”蔣潔很快恢復如常,打趣着說,又牽起林七的雙手,做出親熱的樣子。
林七猜着可能是因爲她按摩得不舒服,因此也沒有勉強自己,趁着給蔣潔削蘋果的機會鬆開她。那種冰涼讓她心裡無端地升起愧疚感,她會忍不住回憶當日的血腥。
“爺爺,我累得你和媽媽跑這麼遠來看我,今天折.騰夠了,我人沒事,你們也看到我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倒時差。”蔣潔對有些疲勞的蔣老爺子說道。
蔣老爺子點頭,站起來說:“好,我先回去。小凌,你記住你的承諾。”他意味深長地說:“機會不是用之不盡的。”
蔣凌目露堅韌:“爺爺,我記住你的話了。”
蔣老爺子一站起來,除了蔣潔沒人敢坐着,他以蔣潔要靜養爲名把大家都趕走了,只有簡單死皮賴臉地留下來,外加一個得到接近蔣潔的機會不肯放棄的蔣凌。
林七把削好的蘋果給了蔣潔,也站了起來,蔣潔看看蘋果說:“我早上才吃了一個。林七,謝謝你。”她轉手把蘋果遞給焦瑞青,焦瑞青“嘎嘣”一聲脆響咬在蘋果上,衝林七微微笑。
林七惡寒地打個抖,好像簡單咬在她的脖子上,泛光的白牙像是吸血鬼的牙齒。吳珂成警告地看一眼焦瑞青,直到林七忙不迭答應蔣老爺子去攙扶他,他纔跟在林七身後最後出門。
簡單聳聳肩,無奈地攤手看着焦嬌,似在表達自己的無辜。蔣潔就不滿地瞪了一眼吳珂成。
等所有人進了電梯後,簡單就把蔣凌趕出去,蔣凌得不到蔣潔的支持,又不敢大聲喧譁,更不敢與簡單動手,被強制性地扔出病房,孤零零地站在病房外面。
“小潔啊。”吳珂成心疼地叫一聲,雙手握住她冰涼的手,剛纔她與林七之間的小動作他看得清清楚楚,瞭解蔣潔的人都知道,她只是貪戀一雙溫暖的手,或者只是不想林七做出有損豪門媳婦的事。
蔣潔說了半天話也有些累了,安慰地笑笑靠在他肩膀上,任由他給自己暖手:“我沒事。”
她出事的那幾天沒讓簡單過來,是想等他消氣,不然衝動下的簡單比吳珂成更陰狠。這些簡單都知道。
簡單澀澀地皺眉,旋即以清朗的音調把簡子甫的事當作笑話講給她聽,蔣潔也就真的當作笑話來聽了:“柯成說得對,他總有折.騰不起來的那天。”
她想起小時候受的苦,眼裡酸酸的,尤其是柯成幾次差點喪命,簡子甫不管不問。她仍記得第一次見到簡單的時候,那個吊在窗戶外的小男孩是多麼無助。所有的不幸都來自於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所以,如今的簡子甫在他們眼裡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簡單環着她的肩膀,手中一緊,說道:“我的小潔,一條道走到黑不是唯一的辦法。”
蔣潔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說蔣凌,可蔣凌這些天的改變她看在眼裡,心裡又升起了希望。今天來看望她的人除了丁家人,沒一個是看好蔣凌的,他們都認爲蔣凌不過是故伎重演,可她心裡的那點希望之火卻是越燃越旺。
每個人都在用眼睛和行動告訴她,和蔣凌離婚吧!
她好想哭,即使這樣她還是在維護蔣凌的臉面,她也常常在問自己,爲什麼還要爲他着想?是她愛面子,還是因爲蔣凌也愛面子?
簡單擔心她想起傷心事傷了身體,笑道:“蔣凌,醫生有沒有說我外甥是男是女?”
“孩子太小,還沒檢查。”蔣潔也知道自己不能動脾氣,努力綻出一個微笑,悄悄平復心情,“是男是女都好。”
她不僅流產過,還是高齡產婦,比一般的孕婦危險得多。
簡單手放在她腹部上,又俯下腦袋去聽:“不是說胎兒一般很活躍嗎?我怎麼什麼都感覺不到?”
蔣潔戳他腦袋:“那叫胎動,才一個月多點大,哪有什麼動靜?”
簡單嘻嘻笑,蔣潔便知道他是逗她開心,等他恢復到原來的坐姿,她低聲道:“柯成和林七的事……你看出什麼了沒有?”
簡單臉上的笑容消失,臉貼在她的頭髮上:“珂成喜歡林七。”
蔣潔不說話,等他表態。簡單又說:“不過是個女人,珂成喜歡的人我不會動。蔣潔,林七是與以前不同,不過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說得很真誠。
“簡單,林七不喜歡他。現在的林七不是你的,她看到你與別人在一起沒一點變化,她也不在乎你。珂成嘴上說要離開她,可心裡未必這麼想,他從未這麼猶豫過。有句話她說對了,親人要互相幫助。簡單,你要幫他下定決心,我不想看到珂成將來有一天和我處於同樣的境地。他是個完美的人,要有個完美的妻子來配。”
“可是我若動手,會惹怒珂成,惹怒吳家的人。”簡單有些爲難,吳珂成的眼線那麼多,要想對林七下手還真有些困難,“林七週圍的保鏢是珂成親手佈置的,我靠近她五十米,不到半分鐘珂成就會知道。”
蔣潔說道:“林七本來就是你們簡凡的,你出手,礙着兄弟情誼,他不會太責怪你。而且,他一直在聯繫最好的心理醫生,想要幫助林七。”
簡單吃驚:“他明明知道林七之前是喜歡我弟弟的,怎麼會想要林七呢?這對他不是不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