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自然兒女過的不順暢,也是父親的責任。
“你們這些年說是在這裡打拼着,不是都說現在的生活過得好多了麼,怎麼現在就這樣什麼都沒有打聽清楚就把女兒小小年紀嫁到人家那種富貴人家了,怎麼,現在都得意忘形了,連凡兒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了嗎?你們是怎麼做父母的,俺在農村都聽說了,一直還不敢跟你們說起這件事情,知道你們最不好受了,現在倒好了,你看看你們做的這個什麼事情,邵家就這麼便宜了嗎?把我們的閨女不知道現在還在哪裡委屈啊……”
童嫿一聽,總算知道她舅在生什麼氣兒了。
第一次,有個親出來給凡兒申冤,也終於有個人來問問她到了那個富貴人家是不是開開心心的呢?她心裡溫暖得快要融化了。可是,事到如今,她……其實嫁給吳珂成也不僅僅是爲了那個協議。想了想,她趕緊扶着她舅,“舅,你別生氣啊,咱們好好說……外甥女大喜的日子,可不興發脾氣。”
“小七啊,你們姐妹倆這輩子不容易,受老多委屈了,……”
葉富越發哽咽得不行,說着說着,又要掉眼淚兒。
當然,按他心裡的猜想,那個吳珂成的男人也不知道多大的歲數了,竟然要強娶了他這個如花似水的大外甥女兒,他心裡哪裡能過得去?說完了,他就起身,“不行,小七啊,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就說這個婚,俺們不結了啊!你是不是拿人家錢了……舅做牛做馬,也給他還上了。”
見老舅真擰上了,童嫿心裡嚇了一跳。心下感動於舅舅的仗義,可現在這情況,又豈能是她說不嫁了,就能解決問題的?籲一口氣兒,她吸吸鼻子,搖頭笑了起來。
“舅,你誤會了……其實我也是因爲喜歡他才嫁的。”
“啊!?喜歡?”
看看她,又看看林父,葉富愣住了,“當真?”
林七看着舅舅,真心被他的憨直性子給感動得不行了。
“當真!”
葉富愕然了幾秒,才又尷尬地坐了回去,“喜歡就好,閨女喜歡就好啊。舅啊,就怕你受什麼委屈……這些年……舅舅自家日子過得也窩囊。沒法兒顧得上你,小幺啊,不要怪舅舅……可是,你姐姐呢?”
喉嚨口裡堵得不行,童嫿笑着看他。
“舅,不說這個了,咱們先說好了,後天不許走,待我請兩天假,陪你和舅媽在H市逛逛。”
葉富待要拒絕,見她眸子央求的眼神兒,又軟了心。
“行,那就多待兩天吧。”
見到葉富不再鬧了,大家又重新笑開了。
林七再看看爸爸媽媽,舅舅是緩過來了,但是他們沒有,他們還在驚訝這林凡和邵華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所有的人都知道卻只有他們做父母的不知道,這些日子不見林凡回來,只是以爲她到了一個新公司,是大公司,所以會比較忙碌,他們自然不敢打擾,今天人來的多,葉梅還準備到了晚上給林凡打個電話,讓她請個假趕緊回來呢。
只是爲什麼現在就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們也都看着林七,看來林七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了,只是現在客人們都在,他們也不好現在發作,只能按耐下心裡的冰涼,繼續招待着他們。
這個夜晚,童嫿心裡五味陳雜。
今兒晚上舅舅和舅媽都住在家裡,雖然屋子也挺寬敞,可楊小暖就沒有地兒睡了。於是,那傢伙就跟她擠在一張牀上。大約白天爲了她的事累得不行,上牀沒有多久,聊了沒幾句,楊小暖就睡過去了。
不過也難爲了了她,她的家裡是怎樣的家庭條件,估計從來都沒有睡過這麼小的牀了,今天她也是應該和那些和她一樣的大家閨秀,在那些豪華的地方吵吵鬧鬧,還有那個富的流油的男朋友張傑,只是她今天一直沒有怨言,睡在哪裡,吃什麼,都那樣接受這,也一直開開心心,看着楊小暖,林七就能夠知道小豆是一個多麼好的女子。
也就能夠理解了吳珂成在這麼多青梅竹馬裡選擇了小豆,一愛就是這麼多年,直到現在都放不開了,她一定是一個美好的女子,今天晚上她的失眠,恐怕吳珂成也睡不好覺了,不知道他又會對那個女人怎麼訴說,不知道他要成爲新郎了,對面不是他愛的那個女人,他該是多麼的我痛苦呢。
可她整個腦子裡,全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完全沒有辦法入睡。
偏過頭,她看着楊小暖微張着嘴,呼哧呼哧的樣子,又好笑又好玩兒,越發覺得這個姑娘是個沒有心機的主兒。
心下煩躁,她特想翻幾個滾兒,可又怕吵醒了楊小暖。於是,只能閉着眼睛,不停地念叨着數羊,可數來數去,腦子依舊無比清醒。那種想睡無法睡的情緒,讓她幾欲暴走。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她正數到第325只羊。
拿過手機來,看着沒有號碼顯示的來電,她皺了皺眉,慢騰騰的接了起來,“喂!”
“睡了?”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傳入林七的耳朵裡,覺得耳朵根有點兒癢癢。小心地瞥了追命一眼,林七側轉過身去,把話筒湊近了耳朵,壓着嗓子說,“睡了。你有事兒?”
“嗯……有事。”
“什麼事?說吧。”林七聲音很小,就害怕吵醒了楊小暖。
她忌諱,可吳珂成明顯沒有那麼多的想法,故意在話筒裡呵了一口氣兒,“林七,我們明天就要結婚了!”
耳根子頓時燙了一下,童嫿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麼會整天就想着那檔子事,他不知道是不是後悔了,捋了捋額頭上垂下來的頭髮,她因爲那個‘他深愛的前女友’,情緒還沒有完全平復過來,對他的撩逗直接沒啥好氣兒,只不鹹不淡地哼了聲。
“是啊!大叔你要好好休息。”
不知他低低罵一聲兒,吳珂成的聲音從電話線那邊兒傳過來,也能讓林七感受到他的惱意,“我就要結婚了,我怎麼能夠休息。”
林七聽着她的話,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難道說不結婚了嗎?
“林七,今天晚上,我睡不着!”
林七皺了皺眉頭,這麼久以來,這還是吳珂成第一次在她面前說得這麼傷感。不過,她卻以爲他是想到了那個‘深愛的前女友’,心裡一時情緒溢漲,專業病就又犯了,有了套他出心裡話的想法兒。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男人沒有回答,沉默了許久。很快,電話裡傳來了他‘啪’的點菸聲兒,末了,吐了煙霧,他才悶悶地說了三個字,“沒什麼事兒。”
林七也默了,知道他不想說,沒啥勁兒了,“那早點睡吧。”
“林七——”吳珂成叫住她,欲言又止。
“嗯?!”
再次沉默了一會,吳珂成突然問,“婚紗喜歡麼?”
喜歡麼?
那麼漂亮的婚紗,要說不喜歡肯定是扯淡的。
林七沒有矯情,也沒有太多猶豫,“喜歡。謝謝!”
“那就好!”
說完了這句,那端的吳珂成繼續沉默了下去,卻並不掛電話,彷彿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就在林七遲疑着準備問他的時候,他突然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小丫頭,要不,咱倆都別掛……直到大叔明天開車到你家門口?”
他是真的睡不着了,只是又不敢對別人說,他是因爲明天結婚而痛苦的吧!那樣你就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吳珂成和林七,並不是真心相愛的,這個時候,吳珂成能說話的人就是林七了。
他自己也嘲笑着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活到現在竟然只有這個小丫頭是他能說話飯人了,是他能說實話的人了。
可林七這會兒心裡着實彆扭着,覺得這麼浪漫的事兒,肯定他之前也跟前女友幹過。
於是揪了揪被角兒,她拉上被子蓋到肩膀上,輕聲兒說,“明天還有事,掛了吧!不說了。”
說完,不管那個男人,她猶自掛了電話,躺正了身體。
一瞥頭,卻見楊小暖的眼睫毛在輕輕跳動。
她知道,這姑娘醒了,卻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摸了摸自個兒的臉,她想到剛剛和吳珂成打電話,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臉色‘騰’的發起了燒來,雖然他倆聲音不大,也不知道楊小暖聽見了多少。
這個大叔就跟個小孩子一樣,剛剛的話不知道楊小暖有沒有懷疑。
恨恨地罵着,她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兒。
好半晌兒,又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吳珂成看着掛斷的電話,衝到了衛生間涼水在臉上洗了幾把,以往他都是巴不得睡着後能夢見小豆,巴不得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他,只是今天他不敢,他不要看見小豆的臉,他不要聽見小豆的聲音。
明天他竟然就要結婚了,他要怎麼跟小豆說,或者小豆知道了,只是他又該怎麼面對小豆。
難道就這樣告訴她嗎?那麼她會不會以爲吳珂成之前的承諾都是假的,或者從此不會再出現在他的夢裡,那樣的話,吳珂成怎麼受的了,那是他活下去的依賴,那是他現在做這件事情的唯一說服自己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