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達最近接了幾個大客戶,公司上下都忙得不可開交,就連我這個實習員工也要早出晚歸,所以也就一直沒有機會去看小遲。
今天是最後一天加班,我忙完手頭最後一批資料的翻譯就可以又兩天的假期,我想好了,要去醫院陪小遲。
時針指向了十點,我伸了伸懶腰,把資料整理好,準備離開,這時候,王啓智——也就是王組長,正好從辦公室走了出來:“還沒走嗎?”
因爲清如姐的關係我和王啓智也漸漸熟悉了起來:“你也還沒走啊!”
“嗯,忙完最後一份資料。”他微微頷首。
“哦,我也是。”我亮了亮手中的文件,“正好遇到你了,直接給你吧,明天我就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他的嘴角有着絲絲笑意,從我手中接過文件,低頭掃了一眼,突然,笑容凝在了嘴角:“這份文件是誰給你的?”
“怎……怎麼了?”看到他突然變得異常嚴肅,我不由得害怕起來,惴惴不安的說道,“和之前的那一堆文件一起送來的,我也不知道送文件的人是誰……到底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這是公司的機密文件,怎麼會要你翻譯呢?如果公司把你翻譯的這份資料當成合作計劃書拿給合作公司看的話,公司就要有**煩了。”
聽了他的話,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嚴重?”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到底得罪了公司的哪位高層?”
“什麼?”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這難道不是其他員工的疏忽嗎?”
“當然不是,公司的機密文件怎麼可能輕易拿出來,更不會和普通的計劃書放在一起的,一定是有人故意拿出來的。”
我感到背後一陣寒意襲來,對於我完全看不見的敵人,我只能加倍小心,除此之外,無能爲力。
“不管怎麼說,你若還想在這裡繼續呆下去,就一定要更加小心。”王啓智憂心忡忡的看着我。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王組長。”不知道爲什麼,雖然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也被清如姐多次要求直接叫名字就好,可是我還是改不了口。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趕快回去吧,我幫你再看看還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
“麻煩你了王組長。”我道了聲謝,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
“等等,這麼晚了,應該也沒有車了,我送你吧。”說着,王啓智便追了上來。
我實在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可是我也知道他一定不會讓我一個人走的,所以靈機一動:“不用了王組長,我有朋友來接我的。”
“真的?”
“嗯。”
“那我送你下去。”
“啊,不用了……”
“走吧。”
電梯中,我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一到樓下,我的這個可笑的謊言就要被輕易識破了。
不知道爲什麼,平時總是慢吞吞的電梯今天卻異常的快,沒一會,我們便到了樓下。
“你的朋友呢?”他似乎早就看穿了我的謊言,笑着問我。
“他……”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曾允嵐!”突然,我聽到了一個人在喊我的名字,我下意識的向聲源看去,不由得驚呆了。
“看來你的朋友來了。”王啓智笑了笑,“路上小心。”說完,他轉身又走進了電梯。
坐在一輛名貴的轎車中,露出潔白的牙齒衝我微笑的——竟是柯東宇!
“你……”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對不起,之前的事……”
“你騙我!”我微微皺了皺眉,儘量壓抑着內心的憤怒。
“是,對不起,我……”
“騙子!”說完,我徑自向前走去。
“曾允嵐,你等等,聽我把話說完。”他從車上走下來,一把拽住了我。
他依舊穿着一件簡單的T恤和一條普通的牛仔褲,可是我再也不會天真的以爲他是個爲了給弟弟治病到處騙錢的小無賴了。
“對不起,我不是想騙你的,我只是……”他突然語塞,撫了撫額頭。
“只是什麼?呵,怎麼會有你這種人,你是閒日子過得太空虛無聊了,所以靠這種方式尋找生活的樂趣啊?”
“不是這樣的。”他揚了揚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不想再和他這個騙子繼續糾纏下去,所以我擺開他的手繼續向前走。
“哎,你等等,你讓我把話說完啊。”
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沒有多少真實的人,和別人有過多的接觸,只會讓自己受到傷害……這一刻,我突然想變回原來的曾允嵐,那個只會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曾允嵐……
“我從小都是在別人的恭維聲中長大的,身邊沒喲一個真實的朋友,長大以後交女朋友也是一樣,我曾今深愛過一個女孩,可是到後來,我才發現,她喜歡的僅僅是我的錢……我只是想找一個真正的朋友,所以我故意裝裝成一個騙人的無賴,希望以這樣的身份可以交到真正的朋友……”
沒有等他把話說完,我便打斷了他:“真正的朋友?你以爲你用一個虛假的自己可以交到一個真正的朋友?我看你是誤會了朋友這個詞吧?你以爲不是因爲你的錢而和你交往的朋友就是真正的朋友?你以爲在你製造的虛假的巧合裡認識的朋友就是真正的朋友?朋友是什麼?朋友是不管你是誰都會是你朋友的人!你有錢又怎麼樣,沒錢又怎麼樣?在朋友面前,你只是一個和他一樣的人,一樣會生氣,一樣會開心,一樣會時刻想着對方!”說到最後,我竟然泣不成聲,滿腦子都是方瑤的身影。
“對……對不起……”他手足無措的站在我身旁,再也說不出一句多餘的話。
我們就這樣站了半個多小時,我才漸漸的止住了哭聲,冷冷的看着他:“這麼說,就連你那個得心臟病的弟弟也是假的?”
“弟弟確實是假的,可是他的心臟病是真的。”他坦白說道,“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爸爸帶我去一個孤兒院進行慈善義捐。那時,他還很小,一隻蒼白的小手緊緊的拉着我的手,衝我陽光的笑着,我第一次體會到了真實。後來,我常去看他,才得知他有先天性心臟病,隨着年齡的增長,心臟病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多,最後不得不住院進行長期治療。”
“所以你就經常去醫院陪他?”
“嗯,只有和他在一起時,我纔會感謝老天讓我存在於這個世上。”他看着沒有一顆星星的天空,俊朗的側臉透露出深深的孤寂。
像他們這樣命運,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呢……
“明天我會去看小遲——名字是真的吧?”
他微微一愣,隨即笑道:“自然是真的,他就顧程遲。”
“顧程遲……”我念了念這個名字,“好,我記住了。”
“那好,明天見。”他笑着走向自己的車,突然又回頭問我,“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你耽誤我這麼久,現在,就算我想坐公車回去恐怕也沒有了吧,朋友!”
他又笑了,作了一個請的手勢,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