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小小的身軀裡隱藏着從未消褪過的野心,只是他現在沒有能力做更多的事情,他要做的只是靜靜的等待和忍耐。
可是他真的無法忍耐王小沫,她對於哨子的熱愛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並且她在幼兒園裡學會了一首兒歌以後,她就試圖用哨子把那首兒歌吹出來,原本單調尖銳的哨子聲就變得時而短促,時而悠長,毫無規律的聒噪,李芸和王忠泰實在受不了她,覺得她應該是對音樂有了興趣,於是去買了一把小提琴,送了王小沫去學小提琴。
李芸和王忠泰的這一決定顯然是更加錯誤的一個決定,王小沫對於哨子的熱情稍稍冷卻,卻更加熱愛小提琴,只是她顯然沒有什麼天賦,一家人又要開始忍受她那猶如拉鋸一般的小提琴演奏。
“王小沫,你上輩子一定是伐木工人!”王安對王小沫說道。
這時候李芸正在小區的亭子裡和幾個鄰居嘮叨,吹噓着王安的語言天賦,這一年來王安循序漸進地展示自己的天才,整個小區都知道李芸的兒子三歲多一點,但是已經能夠用流利的英語進行基礎對話,並且會一定程度的日語,英語,還能用粵語唱《海闊天空》。
這樣的神童一直是父母最爲津津樂道的,李芸正在得意洋洋地傳授她的教子心得,王安就和王小沫在一旁的花園裡玩耍,王小沫認認真真地架着小提琴,持續不停地發出拉鋸的聲音。
不考慮她帶來的噪音,王安覺得王小沫的這種特質還是非常不錯的,因爲她不管自己做的怎麼樣,但是隻要是她去做的事情,她就會認認真真的做,而且從來不在意自己做的多麼失敗,不管別人是批評還是表揚,她都日復一日地堅持着,讓王安覺得王小沫天生就有一顆不知道是遲鈍還是強大的心。
“我是你姐姐,你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王小沫教訓着王安,馬尾辮一翹一翹,十分嚴肅的樣子。
“你不拉鋸了,我就叫你姐姐。”王安也是沒有辦法,他到哪裡,王小沫就跟着到哪裡,她和她的媽媽保持着同樣的習慣,總是不讓王安脫離她們的視線,要麼王小沫盯着王安,要麼李芸盯着王安。
“不行,我將來會成爲愛迪生一樣的大音樂家。我必須從小就努力!”王小沫驕傲地說道。
“愛迪生是個電工!”王安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是嗎?”
“是啊!”
“難道我記錯了?”王小沫很懷疑地看着王安,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的弟弟是個神童,所以應該更加厲害,更加準確一些。
“大錯特錯。”
“說不定有一個叫愛迪生的大音樂家,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王小沫完全沒有認錯的意思,不再和弟弟討論這個讓她沒有面子的話題,繼續拉鋸。
看着她繃着小臉,毫無進步地繼續努力,王安不知道說什麼好,拿着自己手裡的魔方,離她遠點。
能夠看到王安,王小沫也就不跟過來了。
王安玩了一會,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走了過來,就朝着王安吐口水,張口大罵:“王少,你明天就得腦膜炎,變成個白癡!”
王安瞪大了眼睛,雖然他確實很容易得罪人,也曾經豎立了非常多的敵人,可是從來沒有想過會被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如此詛咒,這是怎麼一回事?
“趙大同,你罵我弟弟?”王小沫倒提着小提琴,辮子一跳一跳地就跑了過來。
王小沫是十分警覺的,她就像森林的小母獸,任何時候都留意着自己家的小動物有沒有受到其他野獸的威脅,一看到這個小男孩跑過來,她馬上就不拉鋸了。
“呸,我就是要罵他,罵死他……就是因爲你弟弟,我媽媽每天都要我學英語,連變形金剛都不給我買了!”趙大同氣鼓鼓地說道。
人生的道路上,總有那麼一個親戚家的或者鄰居家的孩子,他乖巧聰明,他學習優秀,他總是得到表揚,他期末考試總是帶着雙百分過寒假,拿比你更多的壓歲錢,然後被大人們以榜樣的語氣在你面前屢屢提起,每每有他在的場合,你就總是低着頭,忍受着大人們拿着你和他對比……
對於趙大同來說,王安就是這樣的鄰居家的孩子,所以趙大同極其討厭才三歲多一點的王安。
“你自己就是個白癡,難道就是因爲得了腦膜炎?”王小沫反脣相譏,雖然才五歲多一點,但是也知道了腦膜炎是什麼,因爲打過預防針,打針的時候王小沫感覺痛不欲生,所以對於打針的緣由記憶猶新。
“王小沫,你別多管閒事!”趙大同對着王小沫揮了揮拳頭。
“你這個白癡,他是我弟弟,你欺負他,我怎麼是多管閒事?”王小沫不甘示弱地揮舞着手裡的小提琴,然後繼續大罵:“白癡白癡白癡白癡大白癡超級大白癡世界第一大白癡!”
趙大同臉頰赤紅,“別說我欺負女孩子!”
說完,趙大同就搶了王少的魔方,丟到了地上,又朝着王安吐了一口口水,然後洋洋得意地看着王安。
王安抹掉手臂上的口水,只是看着趙大同,他當然不會爲小孩子的這種報復而生氣,真是個可憐的孩子,這當父母的怎麼就不明白呢,總是拿別人家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比較,其實一點激勵的作用都起不到,這是一種讓孩子非常反感,甚至起到負作用的教育方式。
王安又想起了自己的王妃子,不久以後,自己就應該能夠見到她了。
王安在這裡唾面自乾,王小沫可不幹了,發現趙大同居然這樣欺負自己的弟弟,擡起腿就往趙大同的褲襠踢了一腳。男人無論哪個年紀,這裡都脆弱不堪,趙大同吃痛,王小沫拿起手裡的琴弓就勒住了趙大同的脖子。
“王小沫,快放手!”王安大吃一驚,沒有料到王小沫竟然如此兇殘。
趙大同感覺呼吸困難,咳嗽了幾聲,就掙扎起來,他終究比王小沫大了三歲,又是胖乎乎的男孩子,抓住王小沫就掙脫開來,然後和王小沫扭打起來,王小沫失去了早期的優勢,一下子就被趙大同推進了花圃裡。
“趙大同,住手!”看到趙大同怒氣衝衝,似乎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王小沫,王安跑過去,一把就將趙大同的褲子拉了下來。
對於這個年紀的小男孩來說,被人當着女孩子的面脫掉褲子,無疑是奇恥大辱,趙大同連忙拉住褲子,就打算找王安麻煩。
王小沫已經趁機爬了起來,毫不猶豫地小跑着跳了過來,朝着趙大同的屁股踹了一腳,趙大同站立不穩,頓時摔了個狗吃屎。
趙大同感覺鼻子火辣辣的痛,摸了摸鼻子,卻是鮮血直流,不由得嚇的哇哇大哭起來。
“欺負我弟弟的人,都要死!”王小沫念着電視劇裡新學的臺詞,趾高氣揚地撿起自己的小提琴,拉着王安的小手就準備回家。
“王小沫,你倒黴了。”王安感受着她溫暖的小手,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總是格外淡漠,無論如何也難以和他培養出感情,但是王小沫這樣的女孩子不一樣,對她來說,對於親人的重視和照顧,這種責任感卻是與生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