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大阪街球少年都愣住了,被來自中國的高手最後那記驚世駭俗的灌籃嚇住了,側身與地面呈45度滑翔,雙手霹靂大風車超灌,神啊,這個可是隻有美國黑人中的頂尖高手才能夠做得出來的動作啊!
中國人…開玩笑呢?
“你贏了。”流川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甚至連眉毛都沒有挑一挑。
“不,這只是熱身。”風霖雪冷冷地盯着流川,緩緩說道:“我只挑戰最強的對手。”
“什麼意思?”
“他們三個,並不是這個場子裡最強的,”風霖雪的語聲中有一絲嘲弄,“你纔是。”
“你的意思是,還要再打一場嗎?”流川冷笑。
“你說呢?”風霖雪反問。
“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已經戰過一局,如果再與我交手,並不公平。”
“噢?沒想到你還很公道。你有解決的辦法嗎?”
“解決的辦法,當然是我再戰一場,然後與你決鬥,這樣我們都戰過一場,再比試就公平了。”
“辦法是不錯,但是你與誰打呢?”
“和他,”流川向站在場邊的戈鋒駑了駑嘴,接着說道:“如果沒看錯的話,他應該也是一位高手。”
“和他?”風霖雪先是驚詫地睜大了眼珠,然後他笑了:“你確定要和他打嗎?”
“當然。在場的除了你們,沒有第三個中國球員。”
好啊!戈鋒你個臭小子,在一旁悠哉遊哉地看着我和小日本玩耍,自己樂地清閒,既然出來鬧事,哪有不把你拖下水的道理!風霖雪內心暗喜。
“喂,戈鋒,那個叫流川的傢伙不肯佔便宜,一定要先和你打一場才肯和我打,你意下如何?”風霖雪走到戈鋒身邊,說道。
戈鋒聞言,看了看正在盯着他的流川,那雙細長的眼睛中寒芒一閃即逝。
你已經感受到我身的威脅了嗎?戈鋒內心暗暗道。
他緩緩踱到流川面前,四目對視,彷彿有火花迸現。
“你要和我打一場麼?”戈鋒問道。
“是的。怎麼?你不敢還是不願?”
“既非不敢,也非不願。如果你一定要玩,我就陪你玩玩。”
“那樣最好不過。”
兩個人相向而立,夏風習習,吹起少年鬢角的長髮。
從某種意義講,他們其實是同一種人,胸中懷有遠大的目標,他們所做的一切,就是如何更接近自己的目標。
即使是流川對戈鋒的邀戰,更多的不是想戰勝對方,而是摸清對方的深淺。
他從這個中國少年身感受到的壓力,甚至要超過演神奇一扣的風霖雪。如果說場的風霖雪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古神兵,鋒利無匹,光芒四射,那麼場下的戈鋒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把玄鐵重劍,所有的光芒,都已經收斂在烏黑的顏色中,不再讓人膽寒,也不再咄咄逼人。更多的,是莫測高深。
潛藏在最深處的殺機,永遠是最令人恐怖的。
而這個叫作流川的日本少年,又何嘗不是一個鋒芒盡斂,內心殺氣橫溢的高手!
“你先來。”流川客氣地說道。
“好。規則更改一下,和正式比賽一樣,我們一人一次球權,只打一個回合。”戈鋒淡淡地說道。
高手相爭,只要一個回合就夠了。
一招定生死,出手知榮辱。
戈鋒在弧頂拿球,背對着流川,他先是憑藉着自己身體的力量,運着球向內線推進,待推進到罰球線邊,飛快地一個左轉身,右臂順勢一揚,籃球旋轉出一道飄飄乎乎的弧線,向籃筐飛去。
“什麼?罰球線的勾手?這麼遠的距離…”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鉤哇!”
“不可能進的!”
“他一定是瘋了。”
“……”
坐在邊觀看的日本少年們發出了一陣咿裡哇啦的議論。
衆人的眼光隨着籃球在空中劃了一道詭異的弧線,“唰”,穿網而過。
進了!
居然進了!
全場一片譁然。
“我靠!”風霖雪睜大了眼珠子,暗忖這不是關崢谷賴以成名的離別鉤嗎?戈鋒這個小子怎麼也會玩?
這這這…他到底還有多少實力潛藏着沒有使出來?越是跟戈鋒在一起相處,就越覺得他深不可測,這種感覺實在是非常不爽。
“還好,幸不辱命,總算是沒有丟了小關的面子。”戈鋒落地之後,悠閒地拍了拍雙手。
“很好,很好。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這一招,我確實無解。”流川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欣賞:“相信,這就是你最厲害的殺招了?”
戈鋒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最厲害的殺招嗎?嘿嘿!確實是,但不是戈鋒的。
“現在輪到我了,看看你能不能防得住。”流川接過籃球,站在戈鋒面前。
鋒張手站在了他的面前。
流川手中運球,身擺動,腳下如同穿花蝴蝶般地交錯了幾步,在戈鋒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如同一陣微風一樣,從他身邊掠過。
戈鋒回頭時,看見了流川掛在籃筐的身影,籃球在地滾動。
觀戰的少年們拼命拍手叫起好來。
這一招,如同羚羊掛角,天馬行空一樣,無跡可尋;又如同夜間忽來的細雨,隨風潛入,讓人避無可比,擋無可擋,試問誰又能阻擋,那溫柔的春風,和綿綿的細雨?當你在意的時候,它已經吹拂在你的臉,落在你的眉際髮梢了。
溫柔一刀,無解。
“很好。你同樣也沒有令我失望,這一招,我也無解。”戈鋒面容平靜地說道。
“嗯,我們打了個平手,再打下去,結局仍是一樣,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流川淡淡地說道:“現在我有資格,知道你們的姓名了嗎?”
“當然有。我是戈鋒,中國國青,7號。”
“我,風霖雪,號。”風霖雪也走了過來,問道:“你呢?”
“流川靜雲,日本國青,7號。”
原來,你也是7號麼?果然是個勁敵啊。戈鋒暗想。
原來你就是號稱中國第一少年高手的戈鋒。流川暗想。
“你還要打嗎?”流川靜雲問風霖雪。
“不需要了,你那一招,我自知破解不了,打到最後,雖然你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但是我確實也贏不了你。對於沒有輸贏的比賽,我是不會去打的。不過你記住,在我離開日本之前,我一定會回來找你,那時候,我肯定已經想起了破解你這一招的辦法。”風霖雪冷冷地說道。
“比賽場見。”戈鋒說道。
“場見。”流川說道。
望着戈鋒和風霖雪逐漸遠去的背影,流川久久沒有移動,他不知在想什麼問題,似乎已經癡了。
“你爲什麼要用勾手?”風霖雪不解地說道:“那個明明不是你最厲害的招數。”
“在這裡打贏他,遠不如在賽場打贏他,”戈鋒悠悠地道:“我只是想誘出他的絕招。”
“流川的步法,你看清楚了嗎?”風霖雪問道。
“沒有。雖然不是很快,但是變化很微妙,不過,在和日本隊交鋒之前,一定要想清楚破法,否則,沒有人能擋得住他。”戈鋒說道。
“也沒有人能擋得住我。”風霖雪傲然道。
“也許。但是,任何一個危險的威脅都不能忽略,否則,就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傷害。想從小組出線,日本隊必須拿下,連他們都拿不下,還想贏歐洲球隊麼?”戈鋒說道。
風霖雪默然,他沒有戈鋒想得那麼多。
此時,他們走到了一個馬路拐角的陰影處,這是到酒店必須經過的路線。
前面不遠處影影綽綽站了十幾條黑影。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風霖雪發現了威脅。
“八格亞魯!”有人叫罵了一聲。
“是剛纔籃球場的那些街球少年。”戈鋒低聲地說道。
“哈哈哈!原來是你們這些垃圾,怎麼?在球場打不贏,要來打架嗎?日本人就是日本人,真是卑鄙。”風霖雪渾不在乎地哈哈大笑。
“三十六計,選策。”戈鋒和風霖雪耳語。
“幹嗎?怕這羣倭狗?媽的要打就打,倭是被嚇大的嗎?”風霖雪向他們喝道:“讓開,一羣王八蛋。”
少年們雖然聽不懂他說什麼,但是總歸能感受到他的怒氣,隨即一片譁然,一窩蜂地衝了過來。
他們那個場子,也算是被風霖雪單槍匹馬給挑了,雖然流川幫他們掙回了點面子,但是流川並不是大阪人,他只是日本國青隊的,來這兒打球而已,所以他們憋不過這口氣,準備給這兩個中國少年點教訓,眼見着風霖雪如此囂張,他們一齊開打。在黑暗的角落,欺負兩個異國他鄉的人,誰還會有顧忌?
戈鋒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他本不欲與這幫不懂事的少年一般見識的,但是該來的,始終要來,他只有祈禱,兩個人都別受什麼傷!
小不忍,可亂大謀啊!
戈鋒和風霖雪都是從街頭走出來的,打架的經驗無比豐富,加之二人身材高大,臂長腿長,背靠着背作戰,十幾個少年一時間也討不到便宜。
拳來腳往,呼喝怒罵間,有幾個少年從懷中掏出了棍子,沒頭沒腦地朝戈風二人打來。
這下情勢立刻吃緊,二人的身都吃了幾記重的。
少年們都打紅了眼,出手越來越重,戈鋒剛躲過了當頭一棍,眼角的餘光突然發現有一支棍子從後面擊向風霖雪的頭部,而他正在與前圍着他的人激鬥,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降臨。
看見這一棍的態勢,如果被打中了頭部,不死也得重傷。
戈鋒沒有片刻地猶豫,舉起右臂向那一棍擋去。
只聽“喀嚓“一聲脆響……
戈鋒捂着右臂倒了下去,他痛苦地閉了眼睛,自己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終於,還是受傷了……
衝動的少年們見打傷了人,不由都愣愣地停住了手,說到底,他們也不是真的壞到了骨頭的流氓,只是一些衝動的街頭少年而已。
隨着領頭的人發一聲喊,一羣人作鳥獸散。
風霖雪看見戈鋒倒下去,如同一個焦雷在頭頂炸響,怎麼了?你不會受傷了?
他眼睛紅紅地,緩緩地蹲下身去說道:“你…你…沒事?”
活了這麼大,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意氣用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