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夫,就是這邊。”李由一邊在前頭帶路,一邊拿小眼神悄悄瞄那個長得異常好看,一瞧就很有氣質的大夫。
又走了兩步,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以前在回春堂,沒見過容大夫,王老大夫,是您的老師嗎……”
“是朋友。”容大夫清清冷冷的回了一句。
王大夫是回春堂的掌櫃,李由聽說兩人是朋友,就心裡有數了。
同輩相稱,這容大夫看起來年輕,醫術應該不差。
想到那血人方纔奄奄一息的模樣,李由覺得,若沒點手藝,恐怕不是誰都能救活的。
“就在前面。”李由說了一句,加快了步伐。
李由是不知道那血人被帶到哪兒的,進門前是管家知會他的,他也是這會兒才知道,原來那個出現在他身後,抱着血人離開的冷麪男子是住在以前李寬那間院子。
整個李宅若細分下來,最好的自然是李大官人夫婦的院子,其次便是李寬的院子,最後纔是李由的院子。
能住李寬的院子,那人的身份應當也不低吧。
心裡胡思亂想着,沒多久便到了地方,守門的侍衛似乎知道他們的來意,沒有阻攔,輕易放行。
李寬的院子很大,李由四下看了看,看到西側的小院裡似乎有很多人,他便走了過去,探頭一看,發現院子裡堵滿了帶刀侍衛,他一下就慌了。
李由不敢進去了,回頭哆哆嗦嗦的想提點那容大夫一聲,卻見那容大夫面色清冷,提着醫箱,便從他身邊徑直略過。
“容大夫,你,你等等……”
李由喊了一聲,突兀的聲響,驚動了院子裡的人,所有侍衛齊齊回頭,其中打頭的三個首領侍衛,直接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你們是誰?”
李由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張嘴就喊:“小民李由,見過諸位大人。”
首領侍衛認了一會兒,認出了李由,又問:“你來這兒做什麼?這人又是誰?”
李由忙稟:“這是回春堂的容大夫,是大人差小民去請的。”^
“還請什麼大夫。”其中一個首領侍衛不悅的嗤了聲,直接下令:“回去吧,這兒沒人讓你醫治。”
李由愣了下,正想再說點什麼,那容大夫已涼涼的道了句:“我聞到了血腥味。”
下令的首領侍衛不耐煩了:“讓你走就走,少在這兒羅裡吧嗦的。”
李由拉了拉容大夫的袖子,想說好漢不吃眼前虧,趕緊走吧。
可那容大夫只是揮開他,邁着步,直接往裡走去。
“喂,你這人……”
三個首領侍衛齊齊將他攔住,而他們一動,整個院子內的侍衛全都動了,拔刀出鞘,嘩啦一聲,銀光閃閃。
李由嚇得腿都軟了,癱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卻見這時,人羣裡頭突然冒出個白髮白眉的老頭,那老頭懷裡還抱着個大茶罐子,三分意外,七分愕然的站在那裡,整個人上上下下都透着嚴肅。
……
容棱最終還是被帶進了房間,也見到了那個血人。
而看到他出現的那一刻,房中另一個人,猛地起身,僵楞住了。
“你是大夫?”一臉和煦的汝降王問道。
容棱先是看着嶽單笙,聞言便轉首,看向旁邊立着的那個清雋男子。
容棱應了聲:“是。”
“那便看看吧,瞧瞧還能否救活。”
容棱斂着眉上前數步,走到牀榻時,與站在牀榻邊的嶽單笙四目相對。
嶽單笙這會兒已經回神了,深吸口氣,直接就往外面吼:“再去請個大夫來!”
容棱蹙了蹙眉,白髮老頭也不高興了:“你什麼意思?這小子跟他媳婦好上後,就苦習醫道,你別小看他,他還給我拔過火罐呢。”
嶽單笙臉都青了:“現在是性命攸關!”
言下之意就是,雖然久別重逢很高興,你們師徒重聚也很高興,但還有個人半死不活躺牀上,所以,麻煩給他個真大夫!能救命的那種真大夫!
容棱沒有理會嶽單笙,直接就去看牀上人的傷勢。
這一看,才發現這人是鍾自羽,容棱愣了一下,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救。
嶽單笙在旁邊急問:“怎麼樣?”
容棱瞥了他一眼:“我以爲你巴不得他死。”
老人在邊上偷偷笑:“我也這麼覺得。”
嶽單笙有些暴躁的加大音量:“我問你能不能救他?”
容棱的醫術是真的菜,懂點皮毛,因爲當時習醫是爲了給柳蔚安胎,所以看的書多半也是婦幼系列,可是要救人,還是一個身受重傷的人,他肯定是不行的。
事實上,今天之前他就在想辦法進入李宅,恰好李宅請大夫,他就冒名頂替了,他以爲就是治治感冒咳嗽什麼的……
“能吧。”他自己也拿不準,含糊的應道。
嶽單笙似突然想到什麼,問:“你在這兒,那柳蔚也在?我去找她?”
“她不在。”容棱立刻說,然後想了想,從懷裡掏出個瓶子,遞給他:“先喂兩粒。”
嶽單笙半信半疑:“這是什麼?”
“救命的東西。”
嶽單笙還是不太放心,但也不能讓鍾自羽就這麼幹躺着,於是顧念着容棱好歹也屬於名醫家屬的身份,便抖出兩粒,餵給了鍾自羽。
餵了之後,半點反應沒有。
容棱想了想,打開醫箱,翻了一會兒,又翻出一個瓶子,打開塞子嗅了嗅,味道很香,就又遞給嶽單笙:“喝半瓶。”
“這又是什麼?”嶽單笙問。
容棱還是那句:“救命的東西。”
嶽單笙一咬牙,又給鍾自羽餵了,期間鍾自羽咽不下去,他還得仰着頭他的頭,幫他順脖子。
喝完還是半點反應沒有。
所謂知徒莫若師,老人這會兒稍微湊了過去,悄悄問他大徒弟:“這藥箱不是你的吧,你知道里面裝的什麼嗎?”
容棱也小聲的回:“是參凝漿,我前陣子日日吃,是固本培元的東西。”
老人愣了下:“你爲何日日吃?”
容棱臉色難看的道:“海難受傷。”
老人臉色變了變,忙抓着徒弟的手探脈,確定沒什麼大礙後,才鬆了口氣:“看來柳蔚的確與你一起,我看你這脈搏,不止沒有半點病後虛弱的頹氣,反倒虎猛生勁、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