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尋手微微顫抖的翻開第一頁,一字一字的開始認真看了起來。
丁卯年,三月三日,晴。
今天是我離開鹿笙,離開母妃和哥哥的日子。父皇要送我到聖麟了,我不想去,很害怕。可是我別無選擇。心裡很難過,卻不敢對任何人說,怕連累了母妃和哥哥。
丁卯年,三月五日,陰。
離開鹿笙的第三日,很難過,老天彷彿也看出了我的心事,也爲我黯然傷神。
丁卯年,三月二十日,晴。
我們終於到了聖麟,我見到了聖麟的皇帝和他的兒子們。聖麟的皇帝看上去和父皇不一樣,父皇總是板着一張臉,讓我很是害怕,可是聖麟的皇帝竟然對着我笑。原本緊張害怕的我,因爲他的笑容而有些心安。
……
蕭雪尋一頁一頁的翻看着,這裡面詳細的記錄了信兒從鹿笙來到聖麟的一切事情。包括她是如何遇到司空雍域的,以及和他在一起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在看信兒手札的時候,蕭雪尋感覺時間過的好快,一眨眼就到了用晚膳的時間。蕭雪尋匆匆的用過晚膳,然後屏退了所有人,點上蠟燭,又開始看信兒的手札。
戊辰年,十月二十四日,小雨。
聖麟要變天了,短短一年時間,健康的聖麟皇竟然重病不起。我知道,聖麟的皇子們要爭奪帝位了。域王爲了我竟然放棄了那個位置。我心裡很難過,他對我那麼好,我竟然欺騙她。我知道自己不是個好女孩兒,可是我能怎麼辦?我好害怕,害怕他知道我的真面目後失望的表情。他是我在聖麟的親人,就像哥哥一樣的存在。我不想他受到傷害。
戊辰年,十二月五日,雪。
下雪了,這是在鹿笙看不到的景色,很美。聖麟的皇帝在這樣的日子裡駕崩了。聖麟全國一片白色。域王很傷心,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己巳年,一月一日,晴。
父皇來信了。
那一日就這一句話,蕭雪尋不能理解她這個時候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是高興?激動?亦或是害怕!
從前面的手札中,蕭雪尋可以看出來,信兒雖然貴爲公主,可一直過的小心翼翼,膽戰心驚。而且,雖然信兒筆記中沒有直接說明,但蕭雪尋能夠隱隱感覺的到,她來聖麟是肩負了某種責任的。
蕭雪尋看着信兒的手札幾乎到了癡迷的地步,竟然未睡。這,她也終於將信兒的手札看完了。
辛未年,十月一日,晴。
我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煎熬了。父皇又來信了,我不想將他的事情告訴父皇,不想要傷害他。可是我也不能背叛我的父皇。他對我那麼好,恨不得將世間一切最美好的都給我,而我只是一個細作,一個騙取他信任,偷盜他消息的細作。我不配得到他的愛,不配擁有他給的一切……
這是信兒手札中最後一篇。這一篇寫完之後,她應該就自殺了吧!
看完後,蕭雪尋就後悔了。她多希望自己那天沒有看到那道身影,多希望自己沒有進入暮雨宮,多希望自己從來都沒有發現這本手札。
那樣,她就可以自欺欺人的認爲,司空御痕是真的愛她的。那樣,她就可以不用去面對,自己只是一個替代品的事實。
信兒都死了三年了,司空御痕還讓人日日打掃她的宮殿,雖然只是屋子,但也足以看出他對信兒的愛了。
第二日,滿月到了中午還不見蕭雪尋起牀,有些不耐煩的去敲門,卻得不到任何的迴應。
幾次未果後,她感覺事情不妙,於是讓人將蕭雪尋的門撞開了。
蕭雪尋裹着被子縮成了一團睡着。可是身上卻滾燙的嚴重,眼睛也明顯的腫着,好像是哭了整晚的樣子。
小桂很快叫來了劉御醫。
蕭雪尋生病的消息傳到了司空御痕耳朵裡,他放下手中的奏摺,腳步飛快的走進了關雎殿。
司空御痕到的時候,蕭雪尋剛喝睡着了。他看着臉色紅的異常的蕭雪尋,忍不住伸手拂上。食指輕輕的描繪着她的輪廓。
蕭雪尋感覺到臉上有些癢,不悅的蹙了一下眉,眼珠在眼皮底下轉動了幾下。司空御痕以爲她要醒了,可是等了很久,卻沒有看到她睜開眼。
司空御痕就那樣坐在牀邊出神的看着蕭雪尋,足足兩個時辰,蕭雪尋都沒有醒來的跡象。司空御痕終是熬不過,起身對滿月說道:“好好照顧姑娘。朕晚些時候再來看她。”說完起身離開了。
司空御痕剛離開,蕭雪尋就睜開了眼睛。她輕輕的掀開被子,穿上鞋子走到了窗戶邊,隔着窗子悄悄的看着司空御痕走出了關雎殿。
滿月送走了皇上,再次回到屋內,就看到蕭雪尋站在窗邊向外看着。她上前說道:“姑娘,你醒了,皇上剛走。”
蕭雪尋沒有搭理她,直接轉身重新回到了。蕭雪尋靠在牀棱上,透過窗戶看這外面的天空。
滿月看她不搭理自己,問道:“姑娘,你要吃點兒什麼嗎?”
“粥。”蕭雪尋吐出一個字。雖然她真的很沒胃口,但她需要食物填飽肚子。
司空雍域放在宮中的眼線傳話,蕭雪尋又病了。而他卻不能進宮去看她。雖然司空雍域知道蕭雪尋此刻喜歡的是司空御痕,但他還是不想要放棄。
“沈星。”
“王爺。”沈星恭敬的行禮。
司空雍域說:“將這封信帶給那個人。”
沈星皺了一下眉頭,說道:“王爺,那人可信嗎?”
司空雍域說:“我們只是互惠互利,沒事的,去吧。”
沈星知道司空雍域是有分寸的人,於是轉身出了王府。
皇城某間茶樓內,一個玄衣人坐在有些隱蔽的角落裡,一邊喝茶,一邊聽着小曲兒,手還有節奏的在桌面上敲打着。
沈星走進來,很快的目光鎖定在了那個角落。他徑直走過去,坐在了那人鄰桌,背對着那人說道:“王爺讓我帶信給您。”
“拿來吧。”那人端着茶,放到脣邊說道。
沈星翻手避開衆人視線,將信遞給了那人,然後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