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薜弼深入鄂州,開始和岳飛進行接觸之時,還在汴京駐守的兀朮也得到了秦檜專程派來的信使稟報,希望金軍能南下進攻襄陽至信陽一線,和南宋朝廷的軍隊一起,夾攻消滅岳家軍。事成之後,他將會說服宋朝皇帝割讓襄陽六郡和四川的漢中、大散關及湖北的信陽、房州、隨州等地給金國。
兀朮會見過信使之後,卻沒有馬上答覆,而是讓信使下去休息之後,再將哈迷蚩召來自己書房進行商議。
兀朮將信使的來意簡要介紹了一下後,方沉着臉問道:“哈軍師,秦檜這廝派人來要求我派兵南下進攻岳飛,說事成之後會將荊襄北部的襄陽六郡和信陽、隨州等地割讓給我大金。軍師你看可行否?”
哈迷蚩沉吟了片刻後,卻是搖了搖頭道:“王爺,秦檜打的主意可是讓我們火中取粟啊!屬下這段時間頻頻接到南面細作回報,稱宋國內部已是烽火四起,出現了七八股打着大周、大楚、大漢、大唐等前朝旗號的義軍,秦檜親信万俟卨、胡大聲,以及禁軍殿前都點檢楊沂中等皆被打着後周旗號的義軍擒下。眼下宋室朝廷自顧不瑕,單獨進攻岳飛又怕力有不逮,所以纔想借我等之力進攻岳飛!”
兀朮點了點頭,他也看出了這點,不過他卻是有些將信將疑地說道:“按那信使的意思,進攻岳飛的主力共分五路,除我們外,一路是西邊的吳璘、一路是東邊的張俊,還有兩路爲江北的劉琦和江南的劉光世。秦檜派的信使稱,如五路大軍並進,則岳飛縱有三頭六臂也難抵擋。”
哈迷蚩卻是不以爲然道:“王爺,南朝之人可最會忽悠。現在吳璘還在大散關與我軍右副元帥撒離喝對峙。他敢離開大散關嗎?而且吳璘雖然與岳飛關係談不上有多好,但也並不差,縱然宋室朝廷命令他進攻岳飛,恐怕他也是唯唯諾諾應付的多,出力的少。而張俊雖然敵視岳飛。卻是膽子極小,且善守不善攻。岳家軍的戰鬥力如何。他清楚之極,怎麼會肯上去打頭陣自損軍力?依下官看來,他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坐山觀虎鬥。如果其他幾路軍隊均凱歌高奏,那他自然也會全力進軍,揮師直取鄂州。可如果其他幾路軍隊皆進展不順,估計他也會呆在原地,只作作樣子而已。”
兀朮聽罷,心中亦是有所觸動,然後又問道:“那劉琦和劉光世兩路軍隊呢?軍師如何看待?”
哈迷蚩端起茶碗。嚐了一口茶後道:“劉琦的部隊戰鬥力不弱,但兵力卻不多,且他不象岳飛、張俊、韓世忠那樣有自己的地盤,錢糧後勤上存在着較大問題,難以打持久戰。至於劉光世。他原本就一庸將,且膽小怕事。行軍打仗一直畏縮不前,這兩路軍隊均難以構成對岳家軍的威脅。”
他頓了一下後。接着說道:“所以,如果我們真的揮師南下,恐怕岳飛就會將主要兵力用來對付我們。屆時,我們就將承擔原本應該是宋室朝廷的兵力損失…我們何必爲宋人內鬥火中取粟呢?不如任由他們內亂豈不更好?”
“可是……如若我們置之不理,那岳飛當真揮師進入臨安,將秦檜推翻,獨攬大權,那南宋對我大金的威脅就將大增了,想要滅掉南宋,一統天下就難了!”兀朮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王爺多慮了!咱們和岳飛打交道也有十來年了。岳飛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愚忠,他揮師殺入臨安?吾料這是決不可能之事,換了他兒子岳雲倒還有可能。”哈迷蚩想起當日小商河之戰時,岳雲那一連串花招,讓他和兀朮目不暇接,齊齊中計的事,不禁恨得咬牙切齒。
然後他接着說道:“當然,我們也不可能就這樣去回絕秦檜,說撒手不管了。應該給他留點希望。屬下建議王爺可以答覆他,我們已經開始整軍南下,以寬其心。並誘使他先出兵進攻岳飛,然後我軍可緩慢行軍,在蔡州、唐州、鄧州一帶駐紮即可。觀其形勢變化,如若南宋朝廷佔優,我們可趁機攻入荊襄,奪其江北之地。如若岳飛佔優,則我們保持不動,讓他們繼續爭鬥下去。”
兀朮聽罷,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微笑着點了點頭道:“好!哈軍師,那某家就按此方略答覆那秦檜的信使吧!”
鄂州嶽府的後花園內。
原本開春之後,氣候已漸漸轉曖,不料昨日卻又北風突至,來了一場倒春寒。現在正雪花紛飛,如同柳絮起舞,飄飄蕩蕩。初始雪還下得較緩,但北風一吹,就慢慢地緊起來。 四散的雪花化作了鵝毛,紛紛揚揚的撒下來,屋頂,牆頭,枝梢無不白茫茫的一片。玉樹瓊枝,銀裝素裹,大雪妝點出大自然壯美的景色。
岳雲在前世的老家地處西南,那裡數十年都難得看到下場雪,是以在後花園中和自己的兒子嶽甫嘻笑打鬧着,讓漫天的雪花肆無忌憚的落在身上,兩人嘴裡呵氣時都冒着蒸蒸的熱氣,看起來興趣正濃。 在他身邊正站着一身紅色錦衣的鞏月漓,她身材纖細,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紅衣似火,在這白茫茫的雪地上,顯得分外妖嬈嫵媚。
她見岳雲正和兒子嬉戲玩耍,也不禁童心大起,掬起一捧雪來,向岳雲潑去。岳雲哈哈一笑,並不躲閃,卻是直撲上來,將她也仆倒在地,兩人在雪地上翻滾着…… 摟住鞏月漓的時候,岳雲重重的吻下去,愜意的長舒一口氣,欣喜道:“月漓,如果咱們一家三口能一直過着這樣開心幸福的生活,該多好啊!”
“一家三口?”鞏月漓的俏目閃過一絲狡黠道:“是一家四口吧!”
“一家四口?”岳雲愣了一下,但隨即便反應過來:“月漓,難道你又懷上了?”
鞏月漓略爲害羞地點了點頭道:“妾身已經兩個月沒來紅事了,讓大夫把了脈才知道,又有喜了……”
“哈哈!我又當爹了!”岳雲高興地大叫起來,一臉欣喜若狂的表情。
鞏月漓望着岳雲的高興狀,也不禁好笑道:“看把你高興成那個樣子。你說咱們這第二個孩子是男是女呢?”
岳雲這時收斂了笑容,正色道:“當然還是兒子了,我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嶽申吧!”
“咦?你咋這麼肯定?”鞏月漓奇道。
她這一問,倒把岳雲問住了,他總不可能說是史書上寫的,岳雲只有兩子,長子嶽甫,次子嶽申吧。
於是,他只好道:“月漓,這是我猜的,你知道我的預感向來很準的,絕對八九不離十!”
“哦?你就那麼喜歡兒子啊?其實,我還想有個女兒呢。”鞏月漓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小嘴微微一撇道。
“沒事,咱們還年輕,以後慢慢生就行了!咱倆可以生一大堆的!”岳雲不禁脫口而出道。
“呸!誰跟你生一大堆啊!你當我是豬啊!”鞏月漓俏臉通紅,羞赧地啐道。
岳雲見她害羞的樣子,當真是秀色可餐,不禁色心大動,忍不住抱住她的頭又在她的俏臉上吻起來了。
鞏月漓羞紅了臉直躲避,嘴上連忙說道:“相公,你也注意一下啊!孩子就在我們旁邊的!”
岳雲扭過頭往地上一看,只見嶽甫正睜大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和鞏月漓。他不禁臉上表情有些僵硬,忙將嶽甫抱了起來,問道:“甫兒,你看見什麼了?”
嶽甫奶聲奶氣地說道:“看見爸爸媽媽在親嘴呢!”
聽見兒子這麼一說,岳雲和鞏月漓都覺有些尷尬。不過還好,就在這時,遠處一個白色的身影卻奔過來大叫道:“大哥,父帥叫你速度去府衙,朝廷派特使來了!”
岳雲認出來人正是自己的二弟嶽雷,不過聽到朝廷又派特使來的消息。卻讓他不禁一愣道:“薜大人不是早來了嗎?”
這時嶽雷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在向鞏月漓見過禮後,方氣喘吁吁地說道:“不是薜大人,是張大人!”
“哪位張大人啊?”岳雲反問道。
“就是對你很欣賞的那位尚書參政知事張浚大人啊!”嶽雷微微有些奇怪地望了岳雲一樣,心想你這武顯大夫的頭銜都是張浚幫你爭取到的。當年你對張浚如此感激,咋會現在將他都忘了呢?
岳雲這纔回過神來,只得神色尷尬地點了點頭道:“既是張大人來了,那我去見便是。”
說罷,方回頭望向身邊的鞏月漓,柔聲道:“月漓,我去去就回來,你先陪甫兒玩會吧!小心點別活動太劇烈了!肚子要緊……”
鞏月漓聽他當着嶽雷的面如此口沒遮攔,不禁俏臉羞得通紅,直跺了跺腳,啐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快回便是!”
岳雲這才和嶽雷一道,上馬後向鄂州的府衙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