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構剛剛纔從皇家陵墓回到宮中。
在阮成文的提醒下,禁軍士兵發現了地下埋藏的炸藥。讓趙琢的計劃落空。
而趙構在震怒之下,立刻下令盤查此事。
經過盤查最近幾天到過陵墓的可疑人員,最後竟查出埋設者是住在怡香院的江湖人士。
雖然當禁軍前去捉拿這一干人時,發現他們已經服毒自盡,導致無法再查下去。但趙構已經心懷疑慮,他懷疑這幕後指使者便是趙琢。
儘管趙琢申辯這些人是故意住在怡香院以陷害他,但仍然沒能消除趙構的疑心。反而懷疑是趙琢殺人滅口。
就在趙構和趙琢都心情極度煩燥之時,卻終於聽到了万俟卨傳來的好消息:岳雲秘密潛回了臨安,然後帶了一隊精兵假扮大內侍衛企圖劫獄救岳飛,卻被他設計擒住了。
“太好了!派人將他們押來皇宮!這個心腹大患終於消除了!”趙構心中大喜,這些天他一直感覺很鬱悶,好不容易纔聽到了一件讓他震奮的事。
趙眘聞知這個消息後,心中一陣失落和不安,岳雲這個曾經幫助過他多次的朋友,竟然選擇瞭如此冒險的救人方式。但他和史浩、陳伯康兩人商議之後,卻放棄了爲岳雲求情的打算。
用兩人的話來說,眼下官家已經懷疑趙琢與行刺有關,正是扳倒他一舉奠定趙眘儲君地位的時候。如果此時爲岳雲求情,一來希望渺茫。二來會大大觸怒趙構。是自找麻煩。
於是,在皇宮內,召開了緊急朝會。
趙構宣佈了一系列人事任免,以城衛軍和臨安府監察不嚴的罪名,將原屬趙琢一派的許多官員進行了免職。換了上中立派和趙眘一派的官員。這給朝臣們一個重要的信號:在爭儲之戰中,趙眘已經佔據了先機。
緊接着,趙構又宣佈新設江淮、荊襄兩個御前諸軍行營。分由楊沂中和劉琦任都統制。但權力卻是比以前的宣撫司大大減小。對地方政府沒有絲毫權力,就連軍中各統制的任免權,及軍隊的調動權都收歸了樞密院。且趙構又定下了每三年士兵將換防一次的固定制度。
這一決定讓朝中衆臣均議論紛紛。張浚就極力反對。因爲這樣做雖然可以避免軍隊將領擁兵自重。但卻會造成兵不知將,將不知兵,軍隊戰鬥力會大幅度下降。面對異族入侵,將更難抵擋。
但趙構卻力排衆議,他認爲當前局勢並不緊張。遼金兩國都視對方爲最大敵人,並不會將進攻的矛頭首先對準宋國。應可高枕無憂。
原本這樣的決定按宋朝士大夫與皇帝共治天下的體制,是很難通過的。但眼下卻是非常時期,朝中的兩大派都因行刺一事束手束腳。
趙琢一派的大臣怕因反對趙構的方案,讓其不滿,而讓趙眘撿了便宜被立刻宣佈成爲儲君。他們在這時根本不敢去反對趙構。
而趙眘一派的大臣也怕因反對觸怒官家而失去讓趙眘一舉奠定儲君位置的機會。是以這個極損大宋軍力的決定竟然多數大臣都沒有反對。
趙構坐在龍椅上,頗爲得意。一直以來,他都在兩個皇子中猶豫不決。但這次行刺事件。讓他終於看清楚了趙琢的本性。
趙眘雖然一開始並不讓他滿意,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卻發現這個皇子很知趣,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象岳飛下獄和岳雲被擒之事。他都沒有讓自己一派的人來說情,想是已經瞭解了自己的心意。
“如果在五年之內朕還沒有兒子出生,就立趙眘爲儲君吧!”趙構心中作出了決定。
“諸位愛卿,岳雲挾功自傲,不但襲擊朝廷水師,還派兵襲奪了臺灣和舟山。並去大理寺劫獄。企圖救其父岳飛。幸好萬愛卿日前獻計,於昨晚將大理寺內人犯皆移往臨安府看管。方未能讓岳雲得逞。眼下岳雲及妻子鞏月漓、楊月皆以擒下。諸位愛卿以爲應如何處置呢?”趙構輕撫頜下長鬚道。
万俟卨這時面帶笑容,他臉上亦露出自得的神情。雖然他以前一直屬秦檜一派,但卻看出趙琢難成大氣,而改投趙眘亦是不可取,官場中最忌背叛之人。
所以他索性決定自成一黨。反正秦檜已經六十多歲了,活不了多久了。秦熺的本事差他老子十萬八千里,根本不能繼承其衣鉢。如果自己拉攏原來秦黨之人,以及一些中立派和清流。將來接替相位未嘗沒有可能。自己只需看官家臉色行事即可,官家如今還四十不到,當皇帝的時間還長着呢。
張浚一聽,立刻便躬身行禮道:“官家,岳雲乃是爲了救其父纔出此下策,實是孝心可嘉。眼下我大宋面臨遼金兩國壓力,嶽將軍乃是棟樑之材,希望官家能對他網開一面,容他戴罪立功吧!”
秦檜自然不會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眼下趙琢失勢,他亦受到牽連,正有些焦慮。岳家父子和他一向不對路,且又猜出趙構想斬草除根,當然是與張浚唱對臺戲了。
他立刻便道:“張大人此言差矣。岳雲狼子野心,其志不小,在臺灣時就已將該地經營成了他的獨立王國,劉光世將軍赴任之後,即被其手下架空。如果說他今日攻大理寺劫獄是救父心切,那前些時日攻舟山又如何解釋呢?”
張浚頓時語塞,心想如果不是你鼓動官家先去進攻臺灣,岳雲怎麼可能會進攻舟山呢?但此話說出來卻是對趙構大爲不敬,是以只好閉口不言。
“萬愛卿,你意下如何?”趙構和顏悅色地向万俟卨問道。
秦檜頓生警惕,這可是官家第一次主動問起万俟卨,以前象這種主動問大臣的時候,十次有八次都是問自己。
万俟卨卻是毫不理會秦檜的目光,出列作了一輯道:“官家,微臣以爲,岳家飛不聽朝廷號令,擅自出戰,導致對金戰敗,理當絞死。而岳雲暗藏狼子野心,攻擊朝廷水師,前往大理寺劫獄,也是罪大惡極,當斬首示衆。但眼下如若將其父子處死,只怕臺灣和舟山的岳家水師會立其子爲幼主,爲禍沿海,甚至轉投他國……”
他頓了一下後,接着說道:“所以,微臣建議,可令岳雲寫一封親筆信,令其妻李雨柔率屬下部將來降,由朝廷派王師接管舟山和臺灣後,再將岳飛和岳雲問斬!”
趙構聽後卻是有些奇道:“萬愛卿,岳雲明知必死,如何肯寫親筆信讓其妻子及部將來降朝廷呢?”
万俟卨露出陰霾的笑容道:“官家不必擔心。那岳雲也是一個重情之人。眼下我們不但抓住了他,還抓住了他兩位妻子鞏月漓和楊月。如果由官家作出保證,不傷他妻兒性命,他定可同意。”
万俟卨後半截話沒說,但在場的衆臣都聽出來了,言外之意是,如果岳雲不同意寫信,就將鞏月漓和楊月一併處斬。
趙構聽聞之後,龍顏大悅道:“萬大人真乃國之棟樑也!如此妙計,堪稱一絕!”
說罷,他正容道:“傳朕旨意,將岳雲夫婦押上殿來!”
沒過多久,六名大內侍衛便押着岳雲和鞏月漓、楊月走上殿來。衆臣一眼望去,只見三人身上都有多處傷痕,顯是經歷了激烈搏殺。現全身都被牛筋捆縛,腳上還戴有沉重的腳銬。走起路來都有些艱難。
張浚頓時露出關切的神色,張大了口。但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出聲。
趙構哈哈一笑道:“岳雲,你前些時日不是如此張狂嗎?現在還不是逃不出朕的手掌!眼下你如果肯按朕的要求做一件事,朕還可以饒你妻兒一命!”
岳雲聽他只提自己妻兒,而不提自己和岳飛,便知趙構絕不會放過自己父子。他沉聲道:“趙構,你有屁就放!我岳雲縱使丟了這條命,也不會做違背良心的事!”
“大膽岳雲!竟敢直呼陛下名諱!”秦檜一臉怒色道。
“哼!秦檜老賊,你道我不知道你是金國兀朮派來的奸細嗎?今趟我去金國,已經打聽清楚了!只可惜當時你才南逃回來時,韓元帥在楚州沒能一刀殺了你!以至養奸爲患!”岳雲冷哼道。反正他自知必死,死前不妨離間一下秦檜和趙構。而且他說的也並非完全不是事實。
秦檜臉色頓變,暗忖這岳雲咋會知道這事,難道金國方真的有高官不小心說出去了。
趙構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慮,但他隨即便明白過來,岳雲所說,就算是真的,眼下也決不能信。他現在還有不少事務要倚仗秦檜處理。
於是,他一拍龍椅把手,厲聲道:“岳雲,休得血口噴人!你道朕會信嗎?眼下你若想保你兩位妻子的命,就乖乖寫一封信,讓你臺灣和舟山的部屬歸順朝廷。朕可赦免你妻兒之罪。如若不然,休怪朕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