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岳雲已經轉守爲攻,一槍接一槍地攻來,將他硬生生迫退。
山本宏也心中大叫糟糕,眼前卻是綠光疾閃,槍氣凌厲,青龍寶槍已如驚濤駭浪般乘勢攻來。
他只得咬緊牙關,舉起自己的東洋刀,奮力招架。
“當、當、當”的格檔之聲不絕於耳。
岳雲施展領悟來的形意槍法,在眨眼功夫裡,向山本宏也連刺九槍,每一槍所取角度均是刁鑽無倫,像一道道的閃光激射而來,在刺耳的槍聲呼嘯中,雙槍不住交接,以山本宏也之能,初遇這種揉合了拳法精華在內的新式槍法,亦給殺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不住後退。
此時圍觀的衆人才欣喜若狂地歡呼猛叫。畢竟不管怎麼說岳雲都是宋人,而且賣相極佳,而這山本宏也卻是從宋人一向看不起的日本來的,是個矮小倭人,雖然知道他是跟秦熺一夥的,但也毫不顧忌。
叫得最厲害的便是李雨柔和黃秀麗,幾乎是如癡如狂的神情。
而秦熺、趙琢等人,卻是爲岳雲威勢所懾,臉色大變。尤其是秦熺,他想到如果這山本宏也輸了,豈不是自己就要從岳雲跨下鑽過去?那自己還有臉見人嗎?回去之後父親不活剝了自己纔怪。可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賴皮,那傳揚出去自己亦是無顏見人了。
此刻感覺最痛苦的就是岳雲的對手山本宏也,他原本聽秦熺說岳雲只是一馬上戰將,擅長槍法,自己和他近戰,應是能輕鬆取勝之事。結果哪想得到岳雲的用的這兩把短槍,戰鬥起來比他還要厲害百倍。
每次青龍寶槍刺中山本宏也的刀時,那東洋刀刀刃上都崩開了一個小缺口,而它的主人卻身軀劇震,只覺虎口劇痛,有如被驚濤駭浪拍擊,震得東歪西倒。
山本宏也到擋了第七槍時,已略微摸到了岳雲的形意槍法規律,只覺每一槍刺來雖然都有破綻,但由於槍法太兇猛太凌厲,加上速度極快,破綻一閃即過,根本無從反擊。
此刻,“青龍”寶槍就像變成了閃電和疾雷,滔滔不絕的化成一道道綠色光芒,穿過兩人間的空氣,每一槍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劈往山本宏也。讓他左支右絀,難以爲繼。
岳雲則越劈越熟練,找準了感覺,把岳家槍法的攻擊威力發揮殆盡,並逐漸融入了形意拳的精髓,招招搶攻,絕不留手,更不去防範山本宏也的反擊。
山本宏也偶爾也有還手機會,但每逢此時,主守的一柄“青龍”寶槍就會運用形意拳法的防守招數,把破綻縫補得無隙可尋,擋住了他不多的反攻。
周圍旁觀者中的高手只覺岳雲的槍法有若天馬行空,去留無痕,完全把握不到槍勢的下一個攻擊點和劈出的線路。
身在比武臺上,正苦苦支撐的山本宏也是感覺無力爲繼了。
“當!”的一聲巨響,山本宏也雖展盡渾身解數。再擋了岳雲一記猛攻,可是終吃不消這暗合形意拳精髓的一槍攻擊,給刺得連人帶刀跌退三步,步法紊亂。
岳雲知是機會來了,大喝一聲,如影隨形般搶前上去,青龍寶槍高舉過頂,將兩柄短槍一下拼作一柄長槍。當踏出第三步時,碧綠色的青龍長槍由上而下疾射過來,猛地刺向山本宏也的額頭正中處……
山本宏也臨危不亂,這時閃避已經不及,除非他肯跳下比武臺,否則只有舉刀硬檔,實別無他法。
“當”的一聲,刀槍再度交擊。
不堪砍劈的東洋刀從當中折斷,就在青龍寶槍破額而入之前,山本宏也表現出他驚人的身手,立刻身子倒飛出去,躲開了這致命一擊。
岳雲心中一嘆,收槍而立,並不再進擊。
山本宏也這時蹌踉退了五步,已經跌下了比武臺。他手中握着只剩下半截的東洋刀,額際現出一道淡淡的血痕,是被形意槍法產生的槍氣所傷。
喝叫打鬥之聲,倏地消去。
兩人目光交會。
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
半晌之後,山本宏露出一絲苦澀笑意,拋開手中斷刀,躬身謝道:“岳雲君的槍法確實厲害,這兩柄短槍的威力驚人,在下甘拜下風,看來宋人的高手還是遠遠強於我們日本。”
他這話倒是心服口服,在岳雲驚濤駭浪般的攻擊下,他幾無還手之力,一直被動挨打,如果在他跌下比武臺的一刻,岳雲跟上補一槍,他必死無疑,不過岳雲卻是放了他一馬。
歡聲雷動中,張力和韓彥直等人無不暗叫可惜,若非山本宏也的東洋刀斷成兩截,岳雲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去殺失去武器的人,包管山本宏也已此刻已變成躺在血泊裡的死屍了。
趙琢鐵青着臉,一言不發。
秦熺一張俊臉蒼白得再無半點血色,眼珠急轉,思索着如何才能躲過這跨下之辱。
岳雲向山本宏回了一禮,然後轉身向秦熺微微一笑問道:“秦公子,眼下比武勝負已分,我們是不是應該兌現賭注了呢?”
旁邊衆人都目光向秦熺望來,看他如何應對。
趙琢作爲這場比武的裁判,心知不妙,他偷瞥了神情木然的秦熺一眼後,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此戰確是精彩絕倫,嶽公子的‘青龍’寶槍和神出鬼沒的槍法,都使人歎爲觀止,這黃姑娘自然是到嶽公子一桌彈唱小曲了,我們就不和嶽公子爭女人了!”
說罷,他便拉起秦熺想轉身離去。
“等等!你們就這樣走了嗎?”張力伸開雙臂,攔住他們道:“琢殿下要走,我們自是不敢阻攔,但秦公子不是說如果比武輸了,就從嶽兄跨下鑽過去嗎?莫非說過的話要賴帳嗎?”
秦熺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神色極爲難看。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他怎麼敢真的從岳雲跨下鑽過去,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但要矢口否認,那卻也會丟盡了臉面,人人都會說他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
不過就在這時,那山本宏也卻是走了過來,一臉恭敬地向秦熺鞠躬行了一禮,然後歉然道:“秦公子,在下無能,以致戰敗,所以這跨下之辱,自當在下來承受!”
說罷,他便要向岳雲走去。
韓彥直厲聲喝道:“和我嶽大哥打賭的是秦熺,又不是你這倭人,哪用你來鑽胯下?”
他其實對這武藝高強的倭人還有些好感,感覺此人戰敗之後竟然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比那秦熺要有擔當多了。
山本宏也卻是又鞠躬了一下後說道:“眼下在下正爲秦公子效力,未能取勝,導致秦公子臉上無光,已是在下的罪過,因此,這要從跨下鑽過去的賭注,自當我來履行……”
張力和韓彥直還待再和他爭辯時,岳雲已經走了過來,他望向秦熺,目光如矩。
秦熺立刻將頭偏了過去,不敢和他正面對視。
岳雲見罷微微一笑,對秦熺說道:“秦公子,這場賭局你可是輸了,但如要我放棄鑽跨下那個賭注也行。你需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秦熺一聽大喜,如果岳雲主動放棄,那就於他的顏面無損了。
“你們不得再來無端糾纏李姑娘和黃姑娘,不得再對她們強迫威逼,或者死纏爛打!”岳雲冷然道。
“這……”秦熺一聽,頓時猶豫了起來。那黃秀麗倒還罷了,雖然是臨安城四大花魁之一,受衆多名士官紳追捧,但自己卻還無所謂,只要拿錢,哪裡找不到女人?但李雨柔可是自己真的想娶回家的,就這樣放棄了豈不遺憾終身?
這時,那趙琢連忙幫腔道:“岳雲,如若是李雨柔自己願意和伯陽交往,莫非也不行嗎?”
岳雲一聽,不禁莞爾。
他冷冷一笑道:“如果李姑娘自己願意,那在下當然不會阻止,可如果秦公子又象楚州那樣死纏爛打,動手動腳,想必都會爲世人不齒吧!”
“好吧!我同意了!”秦熺衡量了一下,此事答應下來,對自己來說損害並不大。反正李雨柔每次碰到自己,都沒什麼好臉色,但她身份特殊,老爹秦檜又再三告械自己不能用強,甚至幾次勸說自己放棄追求李雨柔。看這情形,自己想要追求成功的希望也很渺茫。
李雨柔一聽,向岳雲望去,俏目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感情。她猶豫了一陣,還是輕移蓮步,走到岳雲身邊,向他道謝,並查看他身上有沒有受傷,一片關切之情油然浮於臉上。之前和岳雲的裂痕,似乎合攏了不少。
“哼!就算我得不到這賤女人,也絕不能讓岳雲這小子得到,一定要想個法子,好好整治一下這對姦夫淫婦!”秦熺看着兩人親熱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心中妒意大生。
“走吧!咱們回去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秦熺和趙琢自知留下只能被人在背後指指戳戳,於是索性帶着隨從們離開了。
那個山本宏也,也向岳雲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去了。
這時,張力、韓彥直和吳亮都圍了上來,一臉欣喜地拉着岳雲道:“走!咱們接着去把酒喝完!黃姑娘好不容易纔奪回來,可得好好聽聽她彈奏的歌曲啊!”
岳雲暗暗叫苦,他原本還想找個僻靜地方向李雨柔道歉的呢。但在這種大庭廣衆之下,卻又不好說出口。
李雨柔看到他一臉難色,便嫣然一笑道:“嶽公子,你陪你的朋友們去飲酒吧,我還要看一下清風樓的帳目。這次可真的謝謝你了,救下了我清風樓的黃姑娘!”
岳雲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只能望着她熟悉而又窈窕的身影從自己身邊緩緩離開。他這時心頭升起一股戀戀不捨的情緒。
雖然鞏月漓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婆,對自己也着實死心塌地。但說到底,穿越來此之後,李雨柔纔是自己第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初戀往往都是映象最深最純真的。而他們相識的時候,又處於危機之中,一起經歷了被海盜劫持的事,可謂是共過患難了。自己真能放下她嗎?岳雲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走出清風樓,秦熺方仰天長嘆道:“沒想到岳雲的武功竟如此高強,連山本宏也這打遍臨安無敵手的日本武士也不是對手。我失算了啊!”
趙琢心有不甘地說道:“伯陽,莫非我們就這樣算了嗎?這次他讓我們在衆目睽睽之下丟了這麼大的面子,我們豈能忍氣吞聲?”
秦熺一臉不耐煩地道:“那你想如何?岳雲的老子岳飛現在已經實同藩鎮,官家也顧忌他幾分,如果派人襲殺他。纔出了這檔子事,任誰也會猜到是我們做的。屆時,追究起來,你我也跑不掉,你別忘了,你那弟弟趙眘就等你犯錯呢。”
一提到趙眘,趙琢神色頓變。這個便宜弟弟和自己一樣,都爲太祖趙匡胤不同枝的後人,因官家趙構的幼子趙旉早死,又無生育能力,故只能從太祖後裔中尋找合適人選繼承皇位。而他們兩人則從諸多候選者中脫穎而出,雙雙被官家收爲養子。不出意外,未來的大宋皇帝就將從他們兩人中產生。
雖然這位便宜弟弟歲數小自己三歲,但爲人處事十分得體,且足智多謀,頗有進取之心,多次表達想北伐中原的願望,甚得朝中清流喜愛,可謂自己的勁敵。
因他一力主戰,故官家對他不喜,不過卻也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故皇儲之位一直懸而未決。兩人之間表面上相敬如賓,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但事實上都在暗中拉幫結派,爲自己當上皇儲造勢。如果自己出了什麼毗漏,豈不正好成爲趙眘攻擊自己的把柄?
於是,他急忙說道:“伯陽,如若就此罷休,傳揚出去,豈不讓人以爲我們怕了岳雲?要知道,岳雲的老子岳飛,可是極力支持趙眘當皇儲的,四年前還專門爲此向父皇上奏請立過。如果我們一味退縮,不免讓那些觀望中的大臣對我大爲失望。”
當上皇儲對於趙琢來說,是最重要的事,不由得他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