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耶律普速完便率領一干遼國的隨從侍衛,帶着五名工匠、火器製造圖紙離開臨安,返回遼國了。岳雲親自將她送出臨安城外十里,方纔回城。
不過一路上他都有些精神恍惚,因爲耶律普速完在臨別之前,將櫻口湊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悄悄說了一句:“嶽大哥,你是我現在唯一看上的男人!”
說罷,這古靈精怪的遼國公主便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嘻嘻一笑,象是全然無事似的,拍馬離開了。也不知道她是真的這樣想的,還只是逗自己玩的。
摸了摸自己臉頰,似乎還有一絲嫣紅,岳雲突然意識到,這可不能讓家裡的五隻母老虎看見,不然要出大事的。他慌忙到了臨近的一條小溪旁,準備將臉洗乾淨了,纔回城去。
不過,就在他洗完臉,準備回去之時,卻突然感覺溪邊的樹林中傳來男女說話聲,而且聲音自己還很熟悉。
岳雲的形意心經早已修煉到極高的境界,雖然隔得很遠,卻仍是聽了個清楚。
而話中的內容亦讓他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攝手攝腳地到了一棵大樹背後,卻見林中的一個大樹墩上,坐着一名三十多歲的年輕將領,以及一位二十餘歲的絕美少女。
這兩人他不但熟悉,而且還關係親密,那男的是他原來的老上司,現任軍部尚書張憲,而女的則是他的妹妹嶽銀瓶。
兩人神態親密。臉上都帶着一陣羞赧和激動,看得出來已經暗結私情。
這時,他只聽到背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轉身一看,原來是楊興和一干親兵不放心,也跟了過來。
他連忙將手指放在自己嘴脣旁,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楊興等人先是一愣。爾後便看到了林中的張憲和嶽銀瓶,方恍然大悟。
中間的大樹墩上坐着嶽銀瓶,眼下已經是十一月底了。她頭上戴着落一件雪白貂皮裁製的尖頂皮帽,身穿一襲從頭覆到腳的雪白貂裘。可愛的小美女,正渾身裹在雪白的貂裘裡。只露出一張腮如晚霞般的絕世容顏,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凝視着張憲。一副欲語還怯,嬌羞不已的神,
“憲哥!你真的馬上就要走了嗎?你可才從四川回來沒多久啊!”嶽銀瓶依依不捨道。
岳雲和楊興對視了一眼,心中暗忖,這小妮子還真長大了呢,她幾時和張憲好上的?咋都看不出徵兆來?
張憲亦是嘆道:“銀瓶,我也不想這麼快就離開你的。昨天宋遼兩國已經達成盟約,將在一年半以後共同伐金。我將再次擔任宋軍西路軍的統帥,負責收復河南、山西一帶的喪失國土。責任重大。所以必須提早去襄陽做準備。雖然嶽元帥和李軍師已經去了鄂州。但聽聞那裡百廢待興,很多兵員都是新招募的士兵,完全沒有戰鬥經驗,要把這些從未上過戰場的百姓訓練成一支鐵血之師,可非一朝夕之功啊!不早些進行整編訓練。屆時讓他們上戰場就等於是讓他們送死啊!”
此時的嶽銀瓶,卻讓岳雲和楊興刮目相看,不知是否爲情所困,還是當上了清風樓的掌櫃後,經歷人情事故多了。她在神情氣質上比以前已經成熟了不少。沒有象一般女子和情郎分別那樣要死要活的,而是幽幽道:“憲哥。我明白你的責任和重擔,也明白你的苦衷。因爲我們岳家的男兒也全都要上戰場!爹爹已經給家裡來了書信,要嶽震、嶽霆、嶽霖他們三個也到鄂州去入伍。二哥亦在全力訓練士卒……”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已變得有些悽婉道:“可是,憲哥你就這樣……一言不發就走了?如若不是師師姐偶然看到你出軍部大門,還揹着行囊,一副出遠門的樣子,通知了我……只怕我還矇在鼓裡。現在要不是我攔在這裡,只怕你都到湖州了吧……你走時都不來看我一眼,忒地狠心……”
圍在雪白貂裘裡的可愛小美女,粉妝玉琢的俏臉如玉蓮初生,她的吹氣如蘭,吐語如珠,又用着這樣幽怨的語氣說話,縱是百鍊的精鋼也要化成了繞指柔絲,何況是男人呢?
張憲也不是鐵石心腸,如何能不動心?他輕輕嘆了口氣,方說道:“我託你大哥給你帶了一封信的,他難道沒給你嗎?”
嶽銀瓶一聽,頓時驚呼起來:“我大哥?你咋把信交給他啊?他哪是個靠譜的人啊!這一個月來,幾乎天天帶着那個遼國公主,叫什麼素婉……”
“是叫耶律普速完!”張憲忙糾正道。
“對!耶律普速完!天天和她一起在臨安城各處商鋪、青樓、茶館遊玩,明明是談情說愛,卻騙我幾個嫂子說是招待遼國使臣,本小姐雖然不大懂軍國大事,卻也知道兩國談判絕不可能在青樓舉行的!我那大哥真是壞透了!”嶽銀瓶氣憤道。
岳雲在旁邊聽得一臉黑線,自己是陪耶律普速完逛過幾次街,也去過那些地方,但卻絕達不到天天都去的地步,頂多隔三插五有一天會去陪她。而且還全是耶律普速完主動要求的。自己一旦提出婉拒的答覆,叫她自己去。那古靈精怪的遼國公主便將臉一板,將這上升到兩國邦交的大事上來,稱她堂堂一個公主到了臨安,想出去逛逛街,都要被人敲詐,還被威脅要賣作官妓,如果岳雲不陪她一起去,將會嚴重影兩國關係。
雖然知道耶律普速完說這話是開玩笑的成份居多,但他亦知道,女人往往比較小心眼,而且這番邦公主的脾氣本來就不太好,如果讓她帶着自己的侍衛獨自上街,只怕真會惹出什麼事來。
所以不得已,只好又陪着她逛了幾次街,去那青樓也是她強烈要求的,說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青樓是啥模樣,所以很好奇,一定要進去看看,不去不行!而岳雲被她纏得沒法了,只好捏着鼻子答應下來。
他想來想去,只有自家的清風樓算是最放心的地方。畢竟掌櫃的還是自己妹妹嶽銀瓶呢,所以便決定去那裡。
不過,要去清風樓,總得有個理由吧。如果說是私下裡帶遼國公主逛妓院,這傳出去自己只怕要被議會的議員和那些士林文人彈劾有辱盟國公主,搞不好還成了外交事件。畢竟這對耶律普速完的名聲也大有影響。
所以岳雲便只好撒了個謊,給嶽銀瓶說是和遼國使者舉行談判,大家感覺在禮部舉行太莊重了,想輕鬆一下,就改在清風樓舉行。嶽銀瓶當時沒說什麼,自己也就以爲瞞過去了,誰料她竟然心中是這樣想的。
這時,嶽銀瓶還意猶未盡道:“我這大哥真是的,幾位嫂子對他已經這樣好了,他還要去勾搭遼國公主,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她這話一出口,纔想起面前的情郎也是男人,忙又柔聲道:“憲哥,我可沒包括你在內啊!其實,你可不可再等兩天走?我想去跟我大哥說一聲,乾脆把清風樓的差事交了,我跟你一起去襄陽吧!”
“啥?她要和張憲私奔了?”岳雲驚得目瞪口呆。那楊興更是嚇了一大跳,身體一晃,一不小心碰斷了根樹枝。
“誰!”張憲和嶽銀瓶均大驚失色。雖然他們問心無愧,但傳出去總不太好。
兩人這時回頭一看,只見遠處樹後,岳雲、楊興及幾名侍衛像幾隻小樹獺似的,躲在後面探頭探腦。
嶽銀瓶俏臉頓時通紅,暗忖自己這無良大哥竟然躲在樹後偷聽自己的談話,也不知道剛纔自己說的話被他聽到了多少。當即便氣得直跺腳,猛然衝過去,對着岳雲啐了一口道:“死大哥,剛纔的話你聽見了多少?”
岳雲亦是面帶尷尬,半晌之後方臉上表情恢復了平靜,面帶微笑道:“反正,你說的那些關於我的壞話,還有對循禮兄的表白,都聽得差不多了。”
嶽銀瓶頓時張口結舌,心忖這無良大哥居然聽了這麼多內容,她只覺十分尷尬。片刻之後方吱吱唔唔地說道:“大哥,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解釋了。我想辭去清風樓掌櫃的差事,陪憲哥到襄陽,大哥你看如何?”
岳雲聽後只覺頭痛起來,清風樓掌櫃的事倒還好說,可以請李雨柔在李家之中找一兩個會打理的人才接手便是。但讓她去襄陽跟張憲在一起,可是有點麻煩啊!不答應吧,嶽銀瓶都二十歲了,象她這個年齡的女子也早該出嫁了。自己也不能限制她的人生自由。可讓她去吧,又擔心岳飛那裡不好交待。
“這樣吧!我這裡沒啥問題,就是爹爹那裡你恐怕要去說一聲!問問他的意思!”岳雲想了片刻,決定把這皮球扔給岳飛。
“好啊!爹爹平時最疼我了!應該沒問題的!”嶽銀瓶一聽,頓時歡呼雀躍起來。
張憲聽聞之後,也有些欣喜,至少岳雲還是十分支持自己的。
“應祥,多謝你了!”張憲亦是十分高興道。他和嶽銀瓶傾慕已久,只是一直沒敢公開戀情,現在岳雲已經變相地表明支持他倆在一起了。而岳雲如今在朝中和岳家的地位又如此之高。相信兩人很快便能在一起了。
岳雲微微一笑,他突然想起後世流傳的野史中,貌似也有一種說法,說張憲是岳飛的女婿呢,看來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這件意外之事其實只是送行過程中的一個小插曲,回到漢王府後不久,岳雲便得楊月告知,稱陸文龍回來了,正在大廳等候。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