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城內的驛館內。
“怎麼會這樣?竟然失手了?讓岳雲那小子跑掉了?你們是吃乾飯長大的嗎?”秦熺對回來稟報的家將鄭鬆怒喝道。
鄭鬆卻是一臉委屈地說道:“公子爺,我們的確是按您的吩咐,佈置好了各處埋伏的人馬。誰料蕭大人的手下謝東卻在岳雲等人還未進入峽谷的時候,就提前出擊,導致我們未能截殺住岳雲。”
“鄭鬆,你別他媽的推卸責任!明明是你的手下沒有將岳雲的斥候清理乾淨,讓他們往濠州方向逃脫了。我怕濠州的宋軍來支援,才被迫提前發動的。”謝東一聽鄭鬆將責任全推給了他,心中大怒道。
“謝東,難道你就不能多等一陣嗎?聽我的人說,岳雲的手下已經在進谷了!我就不信多等片刻你都等不及了!”鄭鬆也是一臉怒色地說道。
謝東聽聞後,立刻反脣相譏道:“你當時又不在谷口,你清楚是怎麼回事嗎?岳雲只派了十幾個人進谷,而且還是一邊慢吞吞地走,一邊搜索有什麼異常情況。我也是怕被他們發現,才搶先進攻的……”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起的,不要爭得這樣面紅耳赤的。不就是一次失敗嘛!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蕭毅見再爭下去,也於事無補。看這兩人的架勢,還不知道吵到何時呢,連忙出言勸解道。
鄭鬆和謝東這才住了口。
秦熺這時方問到他關心的問題上來:“鄭鬆,我們有沒有人被俘虜?”
“有兩人被俘,但都是我們精心訓練的死士,口中含有毒藥,他們對相爺和公子極爲忠誠,被俘後就會咬破毒藥自盡的,不用擔心他們會泄漏機密!而且我們在谷口死傷的人早在撤退時一併帶走了,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鄭鬆躬身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秦熺長吐一口氣,他就是怕事情泄露後被父親責怪。此事雖然只是一次未遂事件,但如果讓朝中趙鼎和張浚兩黨之人抓住了把柄,可對自己父親很不利的。
“秦公子,原本我們商量的條件是你殺了岳雲後,纔將你們南朝的歲貢減少。可現在你並沒有殺掉岳雲,這歲貢……”蕭毅瞥了秦熺一眼,冷聲道。
“蕭大人,這事以後再議吧。如今咱們還是動身前往臨安吧。”秦熺忙插開話題:“原本家父遣小生前來楚州與大人會面,是因爲臨安耳目衆多,怕我們會面引起趙黨和張黨之人關注。所以小生才以追求李雨柔爲掩飾,一路跟來楚州。可大人如今身份也已暴露,我看驛館周圍多了不少盯梢之人。你我偶爾會面還無甚問題,多見幾次必讓城內韓世忠、劉明成等人生疑。你看……”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看後天後動身如何?”蕭毅不耐煩地說道。
“蕭大人,爲何要後天呢?”秦熺聞後微微一愣。他原想明天就動身的。
“嘿嘿,楚州蘭桂枋的才女小桃紅本使還沒有嚐到鮮,不過她已經爲本使的詩詞歌賦之才所迷,估計這兩天就會對本使傾心相許了!”蕭毅得意洋洋地說道。
“哦,原來如此,那我們就再等兩日吧,望蕭大人早日馬到成功,抱得美人歸!”秦熺連忙恭喜道。嘴角卻是浮現一股嘲弄的笑容。不過蕭毅並沒有注意到。
而在他身後的鄭鬆及範同,也都是強忍笑意,以免笑聲發出。
“哈哈!好說好說,還是你們南朝的女子溫柔體貼,柔媚入骨啊,我大金的女子可就差遠了啊,太不解風情了!”蕭毅嘆道。
“那我等就不打擾蕭大人休息了,小生等先告辭了!”秦熺說罷,便帶着鄭鬆一行人速度離開了驛館。
走出驛館之後,他和鄭鬆、範同才放聲大笑了起來。
“公子!那蕭毅居然認爲小桃紅是個才女,笑死我了!”鄭鬆哈哈大笑道。
範同也是笑道:“小桃紅在楚州名氣甚大,乃是因爲擅長騙財,經常裝作才女、落難女子、清倌人什麼的,騙那些外地豪客在她身上花錢。我到楚州來也聽說過了。可這蕭毅卻是一見到此女就被迷得神魂顛倒。想必是金國妓院中的女子連個懂文采的都少,以至於小桃紅這樣的女人他都當成了才女。”
“管他的呢!如果他真的對小桃紅癡迷不已,本公子倒不介意替小桃紅贖身,然後送給蕭毅。只要他能把條件降下來!”秦熺微微一笑道。
“嗯,那我們就多等兩日吧!”範同也點了點頭。
第二天黃昏時分,從楚州西門處來了一批馬商,他們人數約有三十多人,手中拿着金國人常用的狼牙棒、彎刀等武器。趕着大約七十多匹馬,對城門衛兵稱是從北地過來販運馬匹的。
大宋缺馬,所以邊境各城對於從金國過來走私販運馬匹的馬商,都是網開一面的。
只是最近楚州才被金軍奸細以販馬爲名,運進瘟馬,導致全城鬧了一場瘟疫。所以城門對於馬匹的檢查倒是仔細了幾分,特別觀察有沒有病馬、死馬夾在其中。
不過這批馬商趕來的馬卻是沒有任何毛病,除了幾匹馬有些刀傷和箭傷之外,倒是沒有出現任何生病現象。他們帶的幾口箱子,也都是一些北地之人常穿的衣服。
那把守西門的軍官仔細打量了一下受傷的馬,發現沒有傷口潰爛的情況發生,心下也是一寬,不過卻還是厲聲問道:“這幾匹馬怎麼都受了傷?”
“唉!軍爺,我們從燕地過來,路上賊人甚多,在徐州附近遇上山賊打劫,硬要強搶我等馬匹。我們拼死抵抗,纔好不容易逃脫。只是有幾匹馬還是被賊人的刀箭所傷……這幾匹馬看來是賣不了什麼好價錢了!”那馬商一臉唉聲嘆氣道。
“好了好了!你們進城吧!我看這幾匹馬也沒什麼大礙,養幾天傷就好了!”那軍官沒發現什麼異常。於是揮揮手,示意馬商們將馬趕進城門。
那馬商首領立刻摘下帽子,諂笑着作揖行了一下禮,方帶着一羣手下趕着馬匹進了楚州。
他們在驛館附近找了一家悅來客棧住下後。其中一名用大沿帽遮住了大半張臉的年輕馬伕方對身邊的一名瘦小同伴說道:“關鈴,你帶幾個人去盯着驛館,看蕭毅有什麼動靜。”
那瘦小同伴連忙點了點頭,然後率領另幾名馬伕離開了。
然後這名戴大沿帽的年輕馬伕又對另一名身材壯實,皮膚黝黑的同伴低聲道:“牛通,你派人去秦熺的住處盯着,我估計這秦熺來到楚州,恐怕不單是追求李姑娘那麼簡單,他既與金使蕭毅在宴席上同坐一桌,恐怕之間難免有勾搭。”
牛通也連忙點了點頭,然後率領着幾人離去了。
此刻,那年輕馬伕方取下了大沿帽,露出一張俊秀白皙的臉,不是岳雲還是何人。他帶了一批精銳之士扮成馬商悄悄潛返楚州,就是爲了給蕭毅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