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地方官協同配合,仗相對來說,就好打的多,最起碼後勤問題不用操心,就比如現在,張簡不僅帶來了飯食,還帶來了淮安城裡幾乎所有的大夫以及傷藥。
這對傷員來說,尤其是一些重傷員來說,很多時候是可以救命的。
有張簡等人幫着搶救傷員,沈毅很快振作了起來,吩咐屬下開始打掃戰場。
差不多到了中午,所有的傷亡數據被統計了出來,薛威坐在沈毅的下首,對着沈毅抱拳道:“沈公,昨夜連帶着今天早晨,咱們兄弟一共殺敵七百三十餘人,俘虜了四百多齊人!”
他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蘇將軍帶着戰船,攔下了齊人的兩艘大船,這些俘虜,大半是從船上押下來的。”
他看着沈毅,沉聲道:“沈公,這一次初戰,蘇將軍當記頭功。”
蘇定坐在薛威下首,聞言連忙低頭,開口道:“屬下絕不敢當,昨天晚上,主要是沈公部署得當,薛將軍指揮得當,屬下只是按照上官的吩咐辦事,至多是有一些苦勞…”
他態度非常謙虛,斬釘截鐵的說道:“功勞,肯定是沒有的。”
主位上的沈毅,看了兩個人一眼,開口道:“好了,謙虛的話不要說,你們的功勞,該是什麼就是什麼,我會一一記下來,報給朝廷,不過昨夜蘇將軍功勞着實不小,嗯……”
“蘇將軍現在還是千戶職,本官做主,就暫時升爲廣州衛指揮僉事,協助薛將軍打理軍務。”
沈毅也坐了起來,對着張簡笑道:“那好,我這就睡會,不過睡覺之前,還請師兄幫我代筆寫一封報捷的奏書,送到建康去。”
張簡蘸了蘸墨,笑着說道:“是有不少年了。”
逃兵是非常常見的事情,但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縱容,更不能放寬,必須要發現一個處理一個,不然的話,時間一長,軍隊也就徹底完了。
“末將絕不辱命!”
張簡默默點頭,一邊磨墨,一邊開口問道:“怎麼寫?”
在場的衆人,都是千戶以及千戶級別以上的將官,聞言紛紛抱拳,對着沈毅行禮離開。
蘇定連忙站了起來,直接半跪在沈毅面前,恭敬低頭道:“屬下,多謝沈公栽培!”
“你要時刻巡查河道,絲毫不能放鬆。”
張簡看了看沈毅,嘆了口氣:“有些傷實在是太重,只能在這裡搶救,能不能救得回來,要看上天。”
他提筆寫了幾行字之後,再回頭看向沈毅,沈老爺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沈毅看向薛威,緩緩說道:“齊人隨時可能會再來,而且這一次,他們多半不會晚上來了,可能是上百艘戰船乃至於數百艘戰船,帶着萬人以上的齊人打過來!”
沈老爺悶哼了一聲,沉聲道:“不清楚就去查清楚,如果陣亡了,給發朝廷的撫卹,要是臨陣脫逃了!”
他也是進士出身,文采自然不錯,沒過多久,一封報捷的文書就已經寫了出來,回頭見沈毅還沒有睡醒,張簡也沒有催,也打了個哈欠,準備眯一會兒。
這個時候,即便沈毅心裡再怎麼不滿意,但是軍心不能亂,士氣不能低。
“尤其是你,薛將軍。”
薛威等人,立刻低頭應是。
“通報全軍是通報全軍,但是你們,不能懈怠。”
沈毅沒有睜開眼睛,而是緩緩說道:“多謝師兄了。”
“按軍規杖斃!”
可是昨天,哪怕單按陣亡人數來算,也就是將將一比三而已。
因爲昨天,岸上的都司將士,在人數上是絕對優勢的,更是提前埋伏到了這些齊人,如果兩軍戰力相當的話,陣亡應該在一比五甚至更低纔對!
沈毅皺眉道:“是失蹤了,還是逃了?”
沈毅點了點頭,揮手道:“好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們先下去辦事罷,有什麼緊急情況,我會派人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說完這句話,他小心翼翼擡頭看了看沈毅,隨即飛速低下頭,不敢再擡頭了。
張府尊見到沈毅有些狼狽的模樣,心裡有些不太好受,幾乎紅了眼眶。
張簡聞言,默默嘆息,他站了起來,開口道:“那你趁現在,好好休息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這段時間,蘇定本就一直在給薛威做副手,沈毅給他臨時升官,也只是升了品級,並沒有動他的職責。
張簡搖了搖頭,看着滿臉疲憊的沈毅,開口道:“我一會兒,要回淮安城裡主持淮安,要不要把你一併帶回去,你這幾天,估計都沒有怎麼休息好,現在戰事告一段落了,你也回你的欽差行轅休息休息。”
張簡先是點頭,他一邊鋪開白紙,一邊看向沈毅,問道:“這麼着急?”
沈老爺語氣幽幽:“大陳,多少年沒有收到過來自北邊的捷報了?”
“初步統計,三百五十餘人。”
薛威搖頭,低頭道:“目前,尚不清楚…”
沈毅低聲道:“宮裡,此時多半需要這份報捷的文書。”
他睜開眼睛看向衆人,沉聲道:“我軍初戰大捷,斃殺齊人千餘人!”
沈老爺沉聲道:“北齊這一次,只是損了一個千戶營而已,北齊駐紮在淮河邊上的徵南軍,足有一百多個千戶營,這一次未損敵之百一!”
沈毅把戰損的數據說給他聽了聽,然後開口道:“照實寫就是了,畢竟這一次,也的確算得上是大捷。”
他知道,沈毅對於這個結果,非常不滿意。
況且,這一次初戰,哪怕沒有達到沈毅的心理預期,但是也的的確確是一場大捷,一場足以讓全軍振奮的大捷。
薛威低着頭,緩緩說道:“另有二十餘人,失蹤了…”
沈老爺閉上眼睛,緩緩說道:“立刻通報全軍。”
沈毅睜開眼睛,對着張簡微微搖頭,苦笑道:“師兄,第二波齊人,可能明天就要來…”
“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沿淮防線。”
薛威點頭稱是,繼續說道:“另有重傷一百多人,輕傷數百人。”
帥帳的簾子被人掀開,同樣頗爲疲累的淮安知府張簡,走進了帥帳裡,一屁股坐在了沈毅旁邊,喘了口氣:“一些還能動彈的傷兵,已經讓人給先送回淮安府治傷了。”
正當張府尊打瞌睡的時候,沈毅的帳篷外面,傳來了一聲急促的聲音。
他心裡明白,沈毅原是不用來做這些事情的。
等到衆人離開之後,沈毅才躺在了自己帥帳的牀鋪上,一股疲憊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
沈毅擺了擺手,示意他坐回原來的位置,然後看向薛威,眯着眼睛說道:“繼續說,我軍陣亡幾何?”
薛威昨天晚上,打了半個晚上,到白天的時候已經脫力倒在地上,不過這會兒他已經恢復了過來,對着沈毅恭敬抱拳道:“沈公放心!”
但是這些事情,又總要有人來做。
“沈大人,沈大人!”
“淮河北岸,又發現大量船隻集結!”
這兩句話,直接把沈毅從睡夢之中驚醒,他直接睜開眼睛,一邊起身大踏步朝着外面走去,一邊頭也不回的開口道。
“師兄,那四百個俘虜,麻煩你一併押回淮安,暫時收押!”
“等我事情忙完了,再回去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