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放着悠揚的高地風笛曲，童儀正跟柯寄雅頗爲認真地爭執着某首歌是不是應該添加這種風笛作爲配器，而趙曉珂不在。
“趙曉珂呢？她今天請假了？”看倆人討論得熱火朝天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浦傑只好在屋裡敲了敲門，開口問道。
一見是浦傑找人，童儀立刻露出一種好似看門犬見了賊的表情，“怎麼了，浦總有什麼事嗎？你跟我說，我轉告她也一樣。”
“有點小事，還是當面說吧。”浦傑當然懶得跟小丫頭計較，再次問道，“她人呢？”
柯寄雅開口回答：“郭總和陸總把她叫去了，說是新開的子公司，有需要和她合作的部分，好像涉及小說的版權轉讓。”
“真夠早的。”浦傑抓了抓頭，沒想到一上班就來找人都能撲空，可公司下屬賣力工作總不好指責什麼，只好笑道，“那等她回來，跟她說一聲讓她來辦公室找我。”
“好的，浦總，我一定轉達。”柯寄雅微笑着回答，不再給童儀亂開口的機會。
知道這次的事情一出，公司裡的女性員工對他的看法必然會一步步兩極分化，浦傑也懶得計較，笑着擺擺手，“那你們忙。”
回辦公室處理了一下手頭的事，安排來報到的新球員簽了合同，把經紀約歸檔，排入等待職業規劃的隊列，他正檢查着有沒有什麼重要郵件，裴樂在工商那邊打來電話，告訴他俞靜思的前置手續大體已經辦好，現在窗口簡化手續效率很高，諮詢中心的對公帳戶都已經開好，問他準備先投多少錢進去。
浦傑考慮了一下，直接按照註冊資金的一百萬劃撥實繳，並額外打去了四十萬作爲私人心理顧問聘任費，讓裴樂提醒俞靜思一僱好財務人員就記得走賬開票。
“浦總，你這投資還順帶解決開張生意問題的啊？”裴樂在那邊頗爲羨慕地說，“你也特聘我做你私人法律顧問唄，我保證連財稅知識都學好，你回頭什麼手續我都能代你跑。”
他笑了笑，說：“好啊，那你回頭過來，跟我商量商量顧問費，咱們談好，我就聘你。”
本來只是開玩笑的裴樂頓時一愣，“呃……浦總，我……我逗樂的，你、你可別當真，你這麼遵紀守法，我給你當顧問也是白拿工資，都不能幫你打個擦邊球啥的。”
“那你可以努力學，幫我想想辦法啊。”浦傑笑道，“你不是要學財稅知識麼，你要是真能拿出決心好好研究，我就僱你，說不定回頭你幫我省稅就省出大幾百萬呢。”
“我……我要真努力學呢？”裴樂的口氣也認真了許多，明顯被他喚起了心中的期待。
“我也不開玩笑啊，”他本來就覺得身邊應該什麼人才都有以備不時之需，而且，他還挺高興能扶裴樂和沐華這樣的小家庭女孩往上送一程，“現在我手上亂七八糟的事情幾乎都是你在代跑，委託書你都快攢一摞了吧，我這其實一直是在佔公司便宜，也有點說不過去。你跑完俞靜思那一攤，咱們就好好談談，我……也給你預付個幾年的顧問費，可以吧？”
“可、可以！可以可以，太可以了！”那邊高興得快蹦起來，那股喜悅真是彷彿能從聽筒中溢出滲到他耳朵裡。
“別給我漫天要價啊，自己查查行情，價錢差不多我就直接給了。不滿意，我可要換人，慶鐸那兒小律師多着呢。”他半真半假地嚇了裴樂一句，擡頭一看，趙曉珂已經開門走了進來，抱着幾張文件正往裡間張望，趕忙說，“好了，剩下的回來再說吧。我有事，先掛了。”
“浦學長，你找我？”
趙曉珂看起來有點疲倦，讓浦傑忍不住不自覺地想，自己的滋潤對她會不會也有類似於孟沁瑤那樣的療效。
當然，這點小遐想很快就被他驅離了腦海，趙曉珂是聰明人，他要想維護好如今的關係，就需要掌握住分寸與邊界。
所以他沒關上裡間的房門，就這麼在沐華辦公桌正對的地方，大大方方地拿出了包裝好的盒子，遞給了趙曉珂，“生日快樂。我沒記錯日子吧？”
後面這句，算是他腦子裡存儲的技能自然而然的應用，即便手機裡密密麻麻記了滿滿一個備忘錄，只要有這麼一句，就會給對方自己是用心記住她生日的小錯覺。
趙曉珂果然小小的驚喜了一下，但沒伸手去拿禮物，而是微笑着說：“謝謝，真沒想到你還記得。不過……禮物就算了吧，無功不受祿，總覺得不太好。”
“朋友之間生日送點東西也很平常啊。”浦傑柔聲道，“又不是什麼很貴重的禮物，一份心意而已。”
趙曉珂猶豫了一下，拿過來，抿脣一笑，輕聲說：“那……我方便打開嗎？”
“當然，不過要是不滿意，也只能等來年修正了，沒法退貨的。”
她低下頭，帶着一種異樣的專注神情，緩緩打開了包裝盒，然後，有點意外的楞了一下，“浦學長，我……可是很久都沒有用筆寫過字了。”
“這東西的象徵意義本來就大過實用價值，”浦傑微笑道，“你看我也沒搭一瓶墨水給你吧？”
她拿出那特別定製的鋼筆，放在眼前緩緩旋轉了一圈，輕輕放回盒中，認真地說：“謝謝，我很喜歡。不過，這個不便宜吧？”
“不貴。”浦傑笑了笑，果斷岔開話題說，“陸總她們找你談的怎麼樣？即將成立的影視公司，你有信心嗎？”
趙曉珂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考慮措辭，“有沒有信心，既然責任到了，總是要好好努力一下的。畢竟，我那本《繾綣輕歌》，其他公司是絕對不會出五十萬買下改編權的。受了這麼大的恩惠，不拼命把工作做成，總覺得都對不起你這樣的關照。”
呃……這個其實還真不是他的關照。不過他仔細想想，心裡也大概明白，孟沁瑤選擇趙曉珂的作品來當先發試水，肯定是有討好他的心思在內，倒也不算無功受祿，“我這也是看好你，才願意投這一筆。曉珂，你還不相信我的眼光嗎？”
趙曉珂又陷入到一陣短暫的沉默中，她伸出手，輕輕摩挲着那支鋼筆，好一會兒，才露出一個微笑，說：“浦學長，晚上有時間嗎？不嫌棄的話，我請你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