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配合地演出了震驚的表情，浦傑這一刻非常慶幸，他之前消化了金梓的馬甲屬性，瞞過眼睛毒的可能還有點困難，讓陳雅潔這樣的女人看不出來就非常容易，“什麼，你要去支教？”
“嗯。我上大學的時候，就一直想這麼做。”陳雅潔彷彿是在說服自己堅定想法一樣，口氣顯得頗有幾分微妙，“但家裡人都不贊成，都覺得我天真，認爲我吃不了那邊的苦。”
浦傑點了點頭，柔聲說：“雖然我沒實際去過，但聽說真的很苦，沒有一定的決心毅力，很難堅持下去。而且生活水準和城市裡根本沒辦法比，有理想是好的，可不顧實際，就有點折騰自己了。”
陳雅潔的神情卻沒有絲毫動搖，“理想不去做，就永遠只是個想法。我覺得如果我再不去努力試一試，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爲什麼？如果不是爲了各種優惠政策，個人志願者進行的支教活動應該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的啊。你考了教師資格證，別說去西部找個困難地區，就是在咱們省的窮鄉僻壤主動說去當老師，也沒什麼地方會拒絕你吧？”
“不，是我的心態問題。”陳雅潔喝了口飲料，認真地說，“才幾個月，我就漸漸適應銀行裡的工作，開始習慣工作流程，會把影響窗口效率的業務支去櫃員機，有時候也會想這些叔叔阿姨的存款不在別的行都在我這兒該多好，連你請我吃飯，我都慢慢覺得理所當然心安理得。”
“我高興請你，這個不能和那些混爲一談吧。”浦傑趕忙插進一句。
她搖搖頭，“一樣，都是我變了的表現。我就算想和你一起吃，也該付我那份錢。”
接着，她的表情變得有些羞赧，“可你找的地方也太貴了，我和你aa幾次工資都存不下錢了……算了，這都是藉口，總之，我不想這樣下去。這麼下去我會變成我不喜歡的人。我要趁着我還有心勁兒，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看着她漸漸亮起的眼睛，浦傑的心尖不自覺地顫了一下，“你想做的事就是支教？”
“那是第一個。理想總要一個一個來。”她很乾脆地說，“我不在乎那些志願者滿多少年的優惠，我報名參加審覈，就是想拿到詳細的資料，看哪裡最缺老師而已。咱們漢央有那麼多孩子連學都上不起，浦總，你不覺得很可怕嗎？”
“的確很可怕。”浦傑點點頭，說，“所以我前後捐了幾百萬，公司還資助了很多貧困地區建設足球特色學校，我現在還認領着幾十個貧困大學生，學費生活費全包。我是覺得，人應該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不要勉強。”
陳雅潔瞪大眼睛看着他，雖然有點不太相信，但去年大地震，東涵市個人捐款浦傑排名第一這個她是知道的，在這上面撒謊完全沒有意義。
“我沒有那麼多錢，”她沮喪地低下頭，“好像……的確是你對孩子們的幫助更大。”
“幫助不分大小。”浦傑柔聲說道，“我也不是炫耀我這樣的幫助才叫幫助，而是想告訴你，救急容易救窮難，只有量力而行，才能長久持續下去，上來就那麼勉強，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愛得少一點，愛得久一點。我如果上來就把身家都捐掉，之後賺錢的能力都沒了，幫到的人難道會更多嗎？有人救助貧困大學生救助到自己癌症住院，沒錢治病淒涼去世，會讓大家更有慈善熱情嗎？雅潔，你連工作都不要跑去當老師，這樣的衝勁兒，能持續多久？”
“三五年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陳雅潔倒是很樂觀，“你說得對，幫助不分大小，你幫助得多，我幫助的少，並不能成爲我不去做的理由。謝謝你，浦總，幫我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擦，是不是該自抽幾個嘴巴子啊？
“好吧，既然你這麼有決心，我只好祝你一路順風了。”浦傑嘆了口氣，裝作不經意地說，“雅潔，你突然冒出這個念頭，該不會是爲了躲我吧？”
陳雅潔一愣，滿臉不似作僞的疑惑表情，“浦總，我爲什麼要躲你啊……你該不會是要讓我還你飯錢吧？”
“不不不，請吃飯哪兒還有要回來的。”浦傑趕忙擺手，心裡暗想，看來是被潘瑩誤導了，今天的談話能猜測出來，陳雅潔的確已經對他有了好感，甚至到了介意他幾個女友的地步，但她說是遲鈍也好，自我欺騙也好，並沒認爲他在展開追求，說不定還覺得現在的關係就很不錯，“我就是隨便說說，畢竟銀行的工作挺穩定，對女孩子來說也很不錯，你突然說辭職，我肯定想知道原因嘛。”
“可我說了啊，我要去支教。我還打算做長期，銀行不可能給我辦停薪留職的。”她一板一眼地說，“說起來，我真挺不捨得的事情，也就是去了那邊見爸媽姐姐一面會很難，和……和沒人像你一樣請我吃好吃的了。”
“你要是還想吃，去了學校後告訴我地方，我有空就去看你。”他略顯失落地笑了笑，“到時候我給你帶好吃的去。”
“那……就不用了。”她稍微有點慌張地搖搖頭，“浦總，現在這樣……我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哪能再那麼麻煩你。”
“我高興。”他微笑道，“雅潔，我挺喜歡你這樣能爲理想付出行動到這種地步的女孩子，我會全力支持你的。”
“浦總，你要是還單身，我說不定也會挺喜歡你的。”沉默了幾分鐘後，陳雅潔低着頭，望着自己的膝蓋，說完笑了起來，略顯自嘲地說，“那次相親見面後，知道我媽被你媽嘲笑的時候，我可是恨不得在臥室掛上草人詛咒你呢。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她託着腮看向他，開了句玩笑，“你說我支教走的這些年默默祈禱你變回單身，會不會就算是壞女人了啊？”
浦傑再一次修正了自己的想法。
她完全清楚自己的心情，沒有迴避，只不過，她也清楚自己的原則，絕不越過。
一股熟悉的悸動涌出在心頭，他笑着搖了搖頭，裝出看手機信息的樣子，低頭鑑定了一下感情通道的情況。
他期待已久的綠燈，終於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