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心太硬
樑微寧呼吸一滯,對那幾字已生出應激反應。
聯想今日自己種種行爲,得出一個結論,大佬要找她算賬。
隨擋板徐徐上升,寬敞後座被隔離出絕對私密的封閉空間。正因如此,便顯得身側那股隱形氣壓感愈發清晰。
白天的硬氣不在,她又開始犯慫。
無論兩人關係如何轉變,都掩蓋不了一個事實。
他是陳先生。
身處這個位置,總該公私分明。
頂着那道諱莫如深的注視,樑微寧內心將各種各樣的戰術輪迴一百遍,最後決定,還是選用老配方,她看了看男人的腿,苦着小臉往裡側挪動。
猶豫幾秒,沒敢坐。
銀白氛圍燈下,陳敬淵整暇以待睨她,眸底無波無瀾,看不出明顯喜怒。
下秒,女孩手指捏住他襯衫袖管,眼睫輕垂,不敢擡目。
熟悉的操作,任她信手拈來。
陳敬淵全程靜睇,無動作。
半晌,她試着開口。
女孩軟嗓細弱,“您是不是在生氣。”
男人沒說話,只無聲看她。
樑微寧聲線帶着糾結,“我知道,或許是今天的處理方式不妥,太過激”
滿糖咖啡,晾老闆十五分鐘,飯到中途走人,工作出紕漏,給她收拾爛攤子,臨時缺席酒會。
她以爲,上述幾點,是造成當下局面的重要原因。
殊不知,此時此刻她自我反省,字字斟酌又謹小慎微的樣子,落入陳敬淵眼裡,反而鬱氣加重,胸腹處像沉了塊石頭。
那雙眸子水霧覆起,楚楚動人,惹人疼惜。
可這姑娘,心太硬。
除上次救朋友掉眼淚帶幾分真心,其餘分分秒秒,在他面前半真半假,總揣着敷衍和目的。
真想讓她,狠狠爲他哭一次。
男人遲遲不語,樑微寧內心忐忑。
挺直的背脊逐漸僵硬,她情緒一點點下沉,很明顯感覺到,大佬今晚不吃這套。
除此以外。
還能做什麼。
委屈氾濫成災時,頭頂壓下大片陰影。下意識擡眸間,男人已俯身靠近。
冷香填滿呼吸,樑微寧眼睫輕顫,看他緩緩擡手。
陳敬淵面無表情,灼熱乾燥的指腹按壓她脣瓣,低嗓無起伏,“以前伶牙俐齒,忽悠人的本事有一套,現在,就只會說這些。”
說這些,有問題麼。
女孩眼神困惑,更多的是無措,和小心翼翼審視。
她審視的是陳先生,不是陳敬淵。
輕笑。
很短促的一聲,激起樑微寧汗毛豎起。
“既然把公與私拎得這麼清,認爲自己錯了是吧,那我就成全你。”冷質音色落地,她沉浸在迷茫中,整個人已被強勁力量提起,重重撞入他懷裡。
男人扼住她後頸,無溫柔可言,薄脣極盡兇狠地壓下。
不帶半分情慾的吻,只有懲罰。
眸底水霧蓄起,呼吸緊/迫,逐漸地,脣瓣已近麻木。
直到頸前一涼,領口釦子在那粗暴的手下悉數崩落,未保留任何君子做派,肩頭暴露,身上障礙物被他無情剝乾淨。
第一次,在車裡坦*相待。
爲什麼。
樑微寧想不通。
頃刻/間,眼淚滾落下來。
她被嚇傻了,雙手本能地擋在身前,想要隔開那具滾燙胸膛。
不顧女孩顫抖的軀體,陳敬淵擒住抵在中間的柔荑,扣着她手腕束至後腰牢牢禁錮。
動彈不了,樑微寧哭着承受,吻間破碎斷續地泣求,“陳先生”
“叫名字。”男人沙啞音腔粗/重,鬆開一瞬。
不待她喘息,再次低頸含覆掠奪。
綿長而深/重。
直至下腹墜*感緩解舒縱,貪婪不捨,放過她。眼底倒映出女孩佈滿淚水的臉,陳敬淵重複一遍,“叫名字,叫給我聽聽。”
憑什麼。
女孩啜泣着,顫慄閉上眼。賭氣般,死不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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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已經欺負成這樣,最壞的結果,就是在車裡鬧掰,被他扔下去。
樑微寧覺得自己太懦弱,剛剛怎麼能哭。
哭就輸了。
耳邊靜默良久。
扶在腰間的手已不如起初灼燙,這場懲罰大概結束。
樑微寧努力平復心緒,腦中渾渾噩噩,想要打算在今晚,跟男人坦白,她要搬回公寓。
下刻,渾身被暖意包圍。
怔怔睜開眼。
身上多了一件男士大衣,帶潔淨雪松冷香,是他的味道。
陳敬淵用衣服將人裹住,眸底恢復清明,看不出絲毫慾念。
低垂目,指節分明的手替她係扣子,一顆一顆,從上往下,擋去女孩/胸衣前大片風光。
他動作紳士緩慢,語速沉穩,平靜的口吻通知她,“從明天起,上班不準再穿職業裝,別成天當秘書當上癮,工作與生活不分。”
不等她開口辯駁,系完鈕釦的手又移至她眼尾處。
陳敬淵屈起指側,溫柔擦過女孩溼漉漉的眸角,第一次跟一個女人,心平氣和地講道理。
“作爲女朋友,無法轉變自己的身份,開口閉口‘陳先生’,跟我講話永遠用敬語,你若覺得這種感覺很好,那今晚在牀上,不妨再試試。”
輕描淡寫一句,卻字字令她心驚。
被忽略的日常稱呼,他竟會如此介意。
樑微寧悶住,不知該如何開口。
男人指側順她臉頰下移,停在半頜,半眯眼,冷聲一錘定音,“既然改不了口,就繼續,讓我看看,你到底能執着多久。”
她對這層關係,總是涇渭分明。
誠如今日,哪怕對他的安排心有不滿,也從不會拒絕和質問,最大的膽量,就一杯滿糖咖啡,晾他十五分鐘。到頭來,在車裡又要假裝討好賣乖,請求他的原諒。
如此違心舉動,只因他是陳先生。
一個讓她分不清究竟是愛還是怕,需要費盡心機周旋的男人。
陳敬淵這輩子,從沒這麼潰敗過。
好似掌控全局,實則早在潛移默化中,被這個女人固執地牽引着,將這段感情扭曲成與初衷背道而馳的畸形現狀。
她對他的真誠與信賴,僅限身體,沒有心。
何其可笑。
他陳敬淵,拿不住一個女人的心。
升上擋板,原本是要溝通,再哄一鬨。
結果,把人狠狠收拾一頓。
她就是有這種本事,隨時隨地,將他惹怒失控。
還能拿她如何。
來日方長,除耐心地教,別無他法。
中央扶手箱打開,陳敬淵自儲物格里取出精緻絲絨盒,是爲哄她特意準備的一條手鍊。
非常漂亮,樑微寧目光忍不住受其吸引。
可惜,陳先生替她戴上,是在這般情形下。
原來那條舊的玫瑰金手鍊,陳敬淵想摘去,被女孩用手擋住。
“真真送我的,都很珍貴,都戴着。”她看着他,認真解釋。
無言一陣。
陳先生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