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在T市有一個培訓交流會,今天下午啓程!”一張機票推至她垂在辦公桌前的手邊。
他睿利的眸子似是無意的掃過她略微紅腫的臉,抿緊的嘴角有些鬆動,稍微的沉寂後,陸敬之看着那安然未動的機票,放下手中的簽字筆,聽到蘇婉淡淡的說道:“陸總,請您安排公司其他有能力的同事參加吧!”那雙白晳柔滑的小手將準備好的報告遞到他的眼前。
“很抱歉,辜負陸氏對我的培養,這是我的辭職報告!”
陸敬之墨色的瞳仁裡意味不明的一閃,擡眼時,那隻修長骨敢的大手並沒有絲毫的遲疑,他將那未開啓的報告連同機票疊放在一起。
“既然覺得抱歉陸氏的培養,那就等參加完培訓交流會再辭職!”
不等蘇婉再說什麼,陸敬之按響秘書室的電話:“給我衝杯咖啡!Espresso!”
“陸總,您還是請其他同事參加吧!”蘇婉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就如當初選擇嫁給吳希彥,也並非是因爲那一夜的錯誤,之於陸敬之而言,她或許真的錯了,五年前,她就應該徹底地遠離陸敬之的世界。
儘管她從未想過,在陸氏工作,會影響到自己家庭,會讓希彥產生這麼大的誤會。
其實來公司之前她就已經做好離職的準備,她甚至也料到陸敬之會有挽留她的意願,只是,她現在有些看不懂陸敬之,去參加一場培訓交流會之於辭職而言有必要的聯繫嗎?
“如果你認爲離職會改觀吳希彥改觀對你的看法,我可以給你時間來嘗試!”
“這是我和我先生之間的事情,陸總……”
陸敬之已經站起身,繞過老闆臺,站在他身側,她的話還未出口,陸敬之那深邃迷人的眼眸緊緊鎖住她蒼白紅腫的小臉兒,一隻手輕輕擡起,輕撫着她佈滿紅痕的臉龐,他抿着脣,喉結聳動着,帶着壓抑的悶哼,他蹙緊眉,感覺她身子一顫,而後看着她退後一步,逃離他的大手。
“我以爲你會很幸福!”他以爲至少在他的視線裡,她可以過得安逸愉悅。
他收起空蕩蕩的大手,突然響起的敲門聲,使他斂起眉間的摺痕,轉身重新坐回轉椅上。
秘書莉莉送上一杯濃郁的Espresso,飄散在辦公室內,蘇婉沒想過陸敬之會做出這樣有違他冷靜剋制的舉動,心中那醞釀已久的衝動,或者是五年前她就應該徹底根除自己與他再會有交集的機會。
她沒有選擇接下那張通往T市的機票,更沒有收回那份辭職報告。
卓美美看着從陸敬之辦公室出來,便開始整理自己東西的蘇婉,瞪大了眼睛,搶過她手中那張擺放在她電腦旁的全家福。
“你在做什麼?”
“我辭職了!”蘇婉說的雲淡風清,嘴角始終掛着一抹淺淡的微笑。
“蘇婉,你腦袋燒壞了嗎?你馬上就晉升人力資源副總監了,你現在要告訴我辭職嗎?不會又是你家吳希彥抽什麼風吧?”
她雙眼打量着蘇婉過分蒼白的臉色,比早上來的時候還要沒有血色,這個樣子,否認家裡有事,她都不會相信。
蘇婉收好最後一樣物品,擡眼看着卓美美時,眼中一片靜好,卓美美心裡一疼,她和蘇婉這麼久姐妹了,她越是這樣安靜,越是這樣若無其事的微笑,就代表她有事,還是天大的大事啊。
“蘇婉,你不把我當姐妹是嗎?說!是不是吳希彥在外面有人了?”
蘇婉眼睛一怔,她只是沒想到卓美美會把事情想到這裡,而正好相反,自己成了希彥誤會的對象。
“被我猜中了嗎?啊!這個臭男人,就你可以忍受他到現在,聽我的,跟他離婚,那樣的男人,你跟着他受苦就是蠢,你這些年是怎麼對待他的,還要受他那個媽刁難!”
卓美美已經將責任歸咎到了吳希彥身上,拉着蘇婉忿忿的替她打抱不平。
蘇婉輕輕拍了她義憤填膺的手:“美美,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懷孕了!”
卓美美徹底呆掉了,她想着蘇婉臨走前拋下的這枚重型炸彈,追出去時,她已經上了出租車,她抱着那張全家福,眼眶紅潤起來。
晚上十點,蘇婉還坐在家裡的沙發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陰雲密佈下,颳起了冰冷的夜風,她關了陽臺的窗子後不久,雨點便打落下來。
她撥了幾遍希彥的電話,一直沒人接聽,公婆和孩子都不在,家裡空蕩蕩地,只剩下窗外噼裡啪啦雨打玻璃的聲音,轉眸,那已經涼透的飯菜,她經過一下午精心準備的晚餐,都因爲家人的冷落而被遺忘。
她掏出那個化驗單,看着化驗結果吳“陽性”,他們的另一個寶寶馬上就要誕生了,希彥,你是不是也在期待這個孩子呢?
她記得他生日那天,他們並沒有採取任何安全措施,他說,家裡一個孩子太寂寞了,無論男孩、女孩兒,再添一個,以後也可以有個照顧。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希彥的介懷她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換成自己,恐怕在看到那些照片後也不會無動於衷的。
電話突然響徹在空寂的室內,蘇婉看着陌生的號碼,剛接聽下來,便聽到一片嘈雜聲,各種音響交織的背景音樂裡,她聽到有人叫她“嫂子!
“嫂子,我是吳經理的同事周遠航,他在真愛喝醉了酒,怎麼拉他都不走,你能過來接一下他嗎?”
“遠航啊!”蘇婉記得這個男人,是希彥部門新來的一個小助理,正在跟着他實習,上次公司聚會,還是他將希彥給扛回來的。
掛了電話,蘇婉換了一身藕荷色襯衣,一件牛仔短褲,走得太匆忙,出門時還穿着拖鞋。
她撐着傘站在門口時,周遠航殷勤地迎在門口,看到蘇婉打扮,皺了皺眉,而後將她帶到吳希彥所在的包房內。
“嫂子,一會兒見了吳經理,你千萬別說是我主動通知你的啊,他一直叫着不讓我告訴你!”
蘇婉一愣,握着傘柄的手緊了緊,周遠航見狀趕緊補充道:“他大概是怕你擔心,這大下雨天的,讓你來接他,怕你淋到!周經理應該是在擔心嫂子呢!”
蘇婉沒有說什麼,只是隨着周遠航的腳步往那間十幾米遠的包房走去。
以往的吳希彥就是公司聚會或者是應酬客戶,也不會這個時間還在喝酒,至少他會打一個電話。
心頭似有什麼東西在劇烈的敲打,她覺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層棉花,走廊裡的空氣充斥着濃郁的酒香,夾雜着淡淡的女性身上的姻脂香味。
蘇婉對於這種環境並不適應,腳步不由地加快,隨着那扇門的靠近,衝進耳朵裡的柔聲細語以及眼前那一幕,蘇婉覺得頭頂響起一道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