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陸敬之,一旦決定即是一輩子,這也是蘇婉在很多年以後才發現,無論時光如何疊加,那個站在身後,永遠爲她撐起一片安寧的永遠是陸敬之。
只是,現在,她卻是如同一隻受傷的麋鹿,她渴望溫暖,渴望一個堅強的肩膀,卻無法原諒自己在走出婚姻的一個月時間便去接受一顆包裹着溫柔和甜蜜的熾熱的心。
所以,她又如何能安心的將全部的信心放手交放與他,然後等着被呵護在掌心?
所以,原諒她無法做出的迴應,即便是她明白,陸敬之肯這樣公然擁抱她,是想讓她藉着這雙溫暖有力的臂膀去回擊這對公然挑釁的男女。
“對不起陸敬之,我不可以利用你,我做不到!”她回眸,看着他眼底那獨屬於傳遞給她的暖流,在婚姻和感情裡,她寧可做那個讓自己受傷的女人,也不想再將牽扯無辜的人。
可,她不明白,在他眼裡,哪怕是那些總被他信手拈來成就自己事業和生活的棋子,他也甘願,只是因爲是她,那個大院裡站在蘋果樹下仰着小臉兒,吮着纖細指尖甜潤可人的小女生。
只是,她似乎永遠都不明白,這樣的拒絕遠比將他推開更加的讓人心疼。
脣邊是鹹而苦澀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又不爭氣地在陸敬之面前流淚,既然在他面前做不到刀槍不入,他也會原諒自己的懦弱膽怯吧。[醉書樓 ]
轉身,她沿着長長的走廊,往那不遠的光明處躅躅而行,當一個人願意迎着光芒前行,遠比背光而行還要堅強,她要斂盡那些暴露在光明下的淚光,換上比夏花還要燦爛自信的笑容。
“吳希彥,你永遠都沒有機會成爲其中的那一個!”經過男人身邊時,他那一身銀灰色昂貴西裝裡包裹的身子驀然僵硬,在他投注到她身上的視線被兩道清冷明豔的雙瞳無所畏怯的迎視時,不屑的脣角始終繃緊。
“即便我真是一個人儘可夫的女人!”
蘇婉挺直的脊樑溶進了那一片光明中,簫奚承清凜的身姿,彷彿在無邊的光影中淡出,健康紅潤的小麥色肌膚有着成熟男人的睿智,眉眼間的慵懶之態渾然天成,在蘇婉仍然自信淡然的笑容中幾乎完美的脣瓣勾出一抹動人的笑容。
如果微微一笑便傾城,便是形容這種男人,明明清冽卻透着魅惑,一個矛盾的綜合體,然之於陸敬之,卻少了骨子裡由內而外的優雅,溫暖和可以安心的力量,所以不要妄圖從他身上找到寧靜的歸屬感,因爲他總會在風起雲落時,帶你找到那份可以持續明媚的春光。
而陸敬之,卻總會是那個陪你看盡繁華落盡,風起雲落的淡雅男子。
眼角微微顫抖,濃密的長睫在簫奚承不吝嗇地伸出手臂挽入臂間時,揚起嘴角,轉眸看到那渾身散發着冷凝氣息,憤怒溢於言表的吳希彥,如釘在原地,怒目圓瞪,仿若她是什麼罪不可赦的人,緊抿的嘴脣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吳總,你這副樣子,實在不適合挽着這麼嫵媚的林董站在簫總面前,會讓人誤會,您還對我……餘情未了!”一個輕薄地撥了下垂落下肩側的一縷長髮,模樣嬌媚嫣然。
陸敬之溫潤雅緻的視線始終落定在她身上,如落花揚揚灑灑墜入她周圍的世界寂靜無聲地低低嘆息,軒昂的眉眼稍微掠過任蘇婉挽住一臉淺懶雍閒的簫奚承,修長的腿在一片沉寂中邁動,如磐石明明輕斂,卻像是落入蘇婉的心底,攪亂了她那維持的堅強,他的身姿越來越近,與吳希彥擦身而過,目光幽遠而又溫淡,仿若那不曾被打擾的湖面,倒映着她一張明豔動人,卻深嵌着茫然的雙瞳。
他永遠都知道以什麼姿態來打破她冷漠的僞裝,即便她表現得如此高傲而刻薄,儘管她挽着簫奚承的手臂那麼的用力,邊沉默的簫奚承都發覺到異常,在陸敬之僅一步之遙與蘇婉四眸相視時,薄脣一勾,無比慵懶地改攬住蘇婉的肩膀,斜眼一眯,幾乎完美的脣畔盛開一朵妖嬈的笑容花:“看來,風華今天請的客人似乎都對簫某人的女伴感興趣,這陸總目前單身立命欣賞自是有情可緣,吳總這副模樣可就讓人匪夷所思了,難道是因爲簫某人的魅麗擁有如此驚人的修復天份?可以讓一隻被肆意被人凌辱的太陽花重新換髮新的生機?”
一抹勾人的笑容,在蘇婉收回視線看過來時,率先邁開長步,甩離神色各異的三個人。
身後是聞得到焰火味的沉默,她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吳希彥那盯在自己背部的目光恨不得戳出一個洞,而那個一直優雅,即使安靜地站在她眼前,也可以給她莫名溫暖的陸敬之,像一道光,爲她照亮後面的路,爲的是給她一種指引,可以讓她在轉身時可以一直堅強的走到最後。
眼睛刺痛地低垂下去,陸敬之如果可以像吳希彥一樣,冷漠地在她拒絕後轉身而去,即便再見時如同陌生人,擦身而過,她是不是也不會這樣的愧疚和心痛。
心痛……蘇婉捏緊雙手,胸口的位置還是感覺到莫名的刺痛,雖只是一瞬,卻足以讓她害怕,咬緊脣瓣,在愈來愈璀燦如寶石的光線裡,她擡起小臉兒,卻是撞上一雙清凜複雜的雙眸。
簫奚承手中執着一支高腳杯,眸底漾出的琥珀色液體像流淌的音符,臉稍微往右側一瞥,蘇婉不由地轉眸,陸敬之正站在一株通體紫水晶蘋果前久久佇立,手中託着是宛若靜止的琥珀色酒液,他那樣專注的凝視,一瞬不瞬,脣邊卻緩緩地揚起,就像三月裡那無聲綻放的雪梅,溫潤殷紅的花蕊姿態萬千,千樹萬樹的盛開,卻只爲了這一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