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航已經站在她身後,環胸凝視着她近似玩笑似的舉動。
“嫂子,你這是想挑戰這種高難度的方式嗎?”
蘇婉閉了閉眼睛,腳下已經痠軟到快要支撐不了,她握住窗棱的十指開始鬆動,胸口的火似乎又重新燃起,潮溼的瞳孔開始模糊到閃過無數的影像。
她聽到自己說:“如果你對一具屍體還有興趣的話,就到下面等着我吧!”
手一鬆,心裡那份執着也在這一刻變得微不足道,她可以保守的或許只有這一刻吧,蘇慧心說的沒錯,像她這種女人,怎麼配得上陸敬之?
他是那麼完美到極致,溫柔到極致的男人,之於蘇婉只能成爲生前的最美麗的回憶。
蘋果樹花開了,果子成熟了,那即將南飛而去的燕子盤旋在屋頂作最後的守望,那個充滿了開心的兒時,再也回不去了。
身子在下墜,心也如同死亡,她不需要再執着的信守着心中那份純真,對愛情矢智不渝,她需要的是一份祝福。
“陸哥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一抹笑容自脣角溢出,只是她看不到,眼中那滾落的淚水如花般碎裂在一雙溫厚的掌心裡。
夢碎了,心也碎了……
男人英俊沉斂的眉宇蹙緊,薄軟的脣緊抿,雙臂間女人仍處於深度的昏迷中,他的身邊聚攏來幾位穿着綠色軍裝的男人,想要從他臂間抱下女人,卻被他冷冷地瞪視過去。{醉書樓言情基地
“別碰他!滾!”
從未暴粗口的男人,沒有人看到他赤紅的眼中溼潤的是什麼,只是那疾步間足以可見的凝重和從少有的慌亂。
第一次他們記得,是五年前的某個夜晚,他像瘋了一樣從賓館裡跑出來,握緊的五指青筋暴露,深見骨血的傷口觸目驚心。
他的優雅和理智都在那一刻崩潰,沒人知道後來的一週他跑去哪裡,如同人間蒸發,再出現時又恢復一身的高貴。
警衛員們都驚愣在原地,待反應過來,陸敬之已經抱着蘇婉上了車子,發動引擎,踩下油門,這一系列平日裡習慣的動作,卻殊不知他隱忍着多大的痛才一氣呵成。
後座的女人悄無聲息到讓他心慌,他拼命地踩着油門,將陸老爺子的軍車開到最大碼,空寂的街道不時發出車輛緊急剎車聲,淒厲到如同一場祭奠。
“婉兒!”陸敬之打開後車室的門,望着這張蒼白的臉,心痛的呼喚,他輕輕的抱起蘇婉,任由額上的冷汗沿着脖頸滑下,他看緊那空寂的長廊,腳下的步子沉重無比。
如果不是他遲到,如果不是他斷絕了一切與外界的聯繫,是他太自信,太低估了陸老爺子的心狠絕情嗎?
“陸總,您別太自責了,是錦城辦事不周!”
陸敬之望着急診室的大門,西裝外套早已不知所蹤,雪色的襯衣領口沾着血跡,那是蘇婉墜落時,他死死護住她腦袋擦傷雙手造成的。
腳步聲打亂了急診室外的寂靜,韓錦城微微退後,將空間留給剛趕來的陸老爺子和鍾雅緹。
“敬之,你受傷了?”鍾雅緹優雅的指尖一顫,陸敬之指縫裡正緩緩滑落的血跡已經染溼了襯衣袖口,他一雙手臂低垂,仿似沒有力氣,心中一驚。
“韓錦城,你是怎麼照顧敬之的,他受傷了,你不知道嗎?”
“太太,是屬下失職,我這就去找醫生!”
鍾雅緹擔憂地想要查看陸敬之的雙手,只是還未碰到他時,一身低靡的男人忽而轉眸看着她,那溫潤優雅的明眸裡仿似浸染着陰鷙而又冰冷的情緒,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這張嬌好豐潤的臉。
“鍾女士,你似乎忘記了我說過的話,你苦心發排了這麼多,應該滿意了吧?如果婉兒再有什麼閃失,我會讓你嚐到比失去我父母百倍的痛苦!我說到做到!”
“臭小子,你在跟誰說話呢!一個女人讓你喪失理智了嗎?”陸老吹鬍子瞪眼睛,挺得筆直的胸脯劇烈的起伏,陸敬之的話如同刺激到了他最敏感的細胞,上前想要抽他一耳光。
“你爹就是這麼教你的?對待長輩冷嘲熱諷,她是你的母親,我們陸家的長媳!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搞得訂婚宴不歡而散,現在連聶市長都沒面子,你讓我們陸家如何向世人交待!”
“爺爺您不是早就想到後路了嗎?即使沒有這場訂婚宴,您也可以將陸家子子孫孫的一切打點的週週到到,更何況還有鍾女士的從旁協助,調兵譴將,懂得利用資源!”
“敬之,我並不知道慧心會是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鍾雅緹手指頓在空中,話說到一半陸敬之已經站起身,冷漠的姿態直讓陸老爺子在一旁想要掏出槍解決了他。
“陸家的男人都是敢作敢當的種,陸小子,你既然跟聶家姑娘好上了,就得負責到底,這種沒名沒份又身份尷尬的女人立刻給我斷了,否則……”
“否則要收回我在陸家的一切嗎?”陸敬之轉眸看着暴怒的陸老,脣角微揚,似一彎弦月,自可見那抹清輝。
“聶曉靜這個孫媳婦我是要定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立刻去聶市長家賠禮道歉,我可以念在你母親的面子上,不再追究這次胡鬧!”
“爺爺,您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明白,這個家裡最缺少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