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滸東城的上空烏雲密佈,炎炎的夏日,下起了一場暴雨。
大雨而過,空氣變得清晰,仿若將這充滿血腥味道的城池洗刷了一遍。
烈焰堂堂口,衛浪、鄧澤、李振等人都低下頭顱,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因爲此時的宋桓,正在大發雷霆。
“爾等聽令,即便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葉驚鴻的下落。”
“是。”衆人小聲附和着。
宋桓青筋崩裂,臉上盡是怒氣,他怎麼能不生氣,葉驚鴻仿若在滸東城蒸發一般。
其實在他心中葉驚鴻的性命他並不是看的很重,然而現在主事的張馨雨張夫人可是對葉驚鴻恨之入骨,要是知道此人沒事,恐怕將過錯全部加罪在他的身上。
他猜的沒錯,當消息傳到訊城之際,張馨雨的確憤怒無比。
她目光看向窗外,眉頭豎起,微微自語道:“葉驚鴻,我倒是看看你這病秧子,究竟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旋即張馨雨換來下人,繼續說道:“給我傳令給宋桓,限他三個月內給我攻下七門十八派,務必給我斬殺葉驚鴻,若是不能做到,叫他提頭來見。”
......
暮色時分,葉驚鴻一直坐在房間的椅子上,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的天空。
秋冥一直不讓他外出,心中更加擔憂外面發生的情況,在他眼中他雖然他已經離開了烈焰堂的大牢,但是現在的他無疑進入了另一所牢房。
這時,門開了,秋冥輕步走了進來,手中還拿着一封書信。
“九王爺親筆書信,請你過目。”
葉驚鴻順手接過書信,立馬打開。
少時,秋冥悠悠問道:“九王爺都說了什麼?”
葉驚鴻沒有言語,只是將書信再次遞給秋冥。
秋冥接過一看,書信的內容算的上簡明扼要。
“葉驚鴻賢侄,我與你父親葉東乃故交,得知你在滸東城有難,另人救之,你大哥葉晨野心磅礴,長此以往,國將不國,盼吾侄能投奔我麾下,爲我效力。然你要在東洲與雲嵐宗周旋,我並不阻攔,只是若是不能力敵,望你能前往邊洲,投奔苗子健將軍麾下。多事之秋,特令秋冥伴隨你左右,護你周全。”下面落款便是“九王爺親筆。”
秋冥看完,將書信疊好,目光自然的投向葉驚鴻。
“九王爺雖答應你可以留在東洲與雲嵐宗周旋,但是從今日起,你無論去哪裡,我必須形影不離的追隨。”
葉驚鴻深吸一口氣,與秋冥的目光相對。
“這......”葉驚鴻稍頓片刻,直接說道:“有勞兄臺,葉驚鴻感激不盡。”
秋冥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你不必謝我,我只是奉命行事,要謝有朝一日你見到九王爺,你再親自向他道謝。”
說完秋冥沒再理會葉驚鴻,轉身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葉驚鴻長長的嘆上一口氣,天已經入黑,外面他一無所知,再加上現在的他身上還有着不輕的傷勢,很多事情心中只能祈禱,一切只能等天亮後再說,
葉驚鴻天生感知強悍,而經歷殺伐的滸東城現在卻變得無比的寧靜,然越是靜,他心裡越是不安。
......
天入黑之際,孔襄送來一些吃食,給趙旭、馬康。秦家姐妹等一干人等食用,自己因爲心情不佳,一人離開了府邸,拐過一條街道,來到一處偏僻的酒家。
這裡本就地處偏僻,再加上近日滸東城的殺戮,正是吃飯之際,而整個大堂上卻空無一人。
櫃檯前的掌櫃認識孔襄,見他進來,慌忙起身笑迎。
“孔大俠......”
孔襄心情煩躁,根本不願意聽奉承的話語,直接打斷掌櫃的話語。
“還是老樣子,只是今日給我多準備一些酒水。”
掌櫃點點頭,孔襄是何人,他根本不敢得罪,緊接着應道:“好,我這就叫人準備。”
少時,酒菜而至,孔襄一人開始大口的自飲起來。
今日對他來講,可謂做出了一件艱難的選擇,心裡話衛浪對他真的非常的信任,然而不管出發點如何,他真切的背上了背叛的頭銜。
或許只有酒精才能麻醉自己,孔襄的腦海裡不斷的浮現過往,衛浪的影子更是揮之不去。
掌櫃也看出這孔襄有心事在身,出於奉承,他緩步而至。
“孔大俠,你還是少喝點酒,喝多了傷身。”
“你給我退去,繼續給我上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孔襄嘴中喝着老酒,心裡卻在滴血,煩透的他只想一醉方休。
看着孔襄的表情,掌櫃不敢多言,只好退去。
一個時辰過去,三壇酒已經下肚,而孔襄根本沒有停止之意,繼續大口大口的喝着。
“孔大哥,你果真在這?”一人走了進來。
孔襄微微轉身,略有些醉意的他打量一番來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兄弟鄧澤。
“你怎麼也來到這裡?”
鄧澤微微一笑,說去來這偏僻的酒家,孔襄和鄧澤曾經經常在此一起喝酒。
“有好酒自當不能少了兄弟我。”
孔襄手指向身前的椅子,二人畢竟是兄弟,他也沒有客套。
“坐。”
鄧澤直接坐下,兩兄弟圍桌相對而坐。
“你怎麼還在滸東城,今日你打傷看守侍衛離開,即便衛堂主爲你說情,但是總將仍是大發雷霆。”
聞言,孔襄的心情更加的低落,然而他不想多言,對着掌櫃喝道:“掌櫃,在上些酒菜,今夜我要和鄧澤兄弟一醉方休。”
鄧澤輕輕的點點頭,話語倒是非常爽快。
“好,那兄弟我今夜就和孔大哥一醉方休。”
掌櫃迅速上來了碗筷,孔襄直接舉起大碗。
“兄弟,什麼都別說,幹了。”說完孔襄一飲而盡。
鄧澤稍頓片刻,最終還是將碗中之酒喝下。
“孔大哥,爲了那些野人這樣做值嗎?”
“值與不值我不知道,我只想無愧於心。”
鄧澤深深的嘆了口氣,目光閃過孔襄。
“葉驚鴻今日突然被人救走,總將再次封鎖了滸東城的四道城門,不過我還是有能力送你出城,喝完酒後,你便從西城門離開,永遠不要再回來。”
孔襄搖搖頭,手自然的放在腰間,將衛浪給其的令牌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他若是想離開,恐怕下午的時候便已經離去。
“我還有事情要做,現在我不能走。”
“何事?”鄧澤眼神中盡顯疑慮。
孔襄視鄧澤爲兄弟,二人一起在衛浪手下做事,見對方如此一問,他也直言。
“我的幾個朋友還在城中,不將他們一起安全的送出,我還不能離去。”
“你的朋友,難道是......”鄧澤心中再次一頓。
孔襄點點頭,旋即舉起轉滿酒的大碗說道:“鄧澤兄弟,喝。”
“來,幹。”鄧澤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閃爍不定。
“孔大哥,你不能一錯再錯,這些人都是葉驚鴻的同黨,怕是你真的救了他們出城的話,被總將知道,真的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一個人無牽無掛,就是死又何妨,只是這輩子無法報答衛堂主對我的恩德。”酒意朦朧的他說話間,腦海中卻突然閃現一女子的身影,這女子便是方靈。
“可是......”
“別說了,我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一切的一切已經容不得我後悔。”孔襄直接打斷鄧澤的話語。
鄧澤知曉孔襄的性格,怕是現在他無論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你知道葉驚鴻的下落?”鄧澤說話間目光注視着孔襄,想看看對方神色的變化。
葉驚鴻,這名字經常聽到馬康和方靈提起,然孔襄並不熟知,不過不知爲何,看着衆人對葉驚鴻的態度,各個都願意付出性命,想到這修行平平曾經有病秧子之稱的少年,竟然能破周庭的無敵戰車,火燒連營,大挫周庭大軍,無形中心中卻盼望着能與此少年相見,看看此人究竟有多大能耐。
不過他的確不知葉驚鴻的下落,馬康等人也在託他找尋其的下落,旋即他搖搖頭。
“我不知道,你爲何如此一問?”
“你都不知道葉驚鴻和他的同黨躲在何處,你又如何找尋?”
孔襄嘆息一聲。
“總將今日下令讓你殘殺無辜,如今的雲嵐宗已經變了味道,你還願意追尋?在東洲山脈我被人所救,我猶如重生,其實現在的我真的想離開這裡,只是救我之人正被我安排在院外府中,不將他們安全送出城,我也只能待在城中。”
“你是說你將那些野人安排在孫員外府中?”
孔襄點點頭。
“足足有100多人。”
“啊!”聞言鄧澤更加的吃驚。
兩兄弟又閒聊片刻,鄧澤站起身來。
“孔大哥,你不能在喝了,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無礙,我還沒醉,來,兄弟再陪我喝。”
鄧澤站起身來,搖搖頭。
“孔大哥,現在我們的立場不同,當然我不會與你爲敵,只是如今滸東城不安寧,我不能陪你喝酒了。”
孔襄苦笑一聲,看出鄧澤有要走之意,對其擺擺手。
“你走吧?我還想一人靜靜。”
“那......那我就先行告辭了,你也要少喝點。”鄧澤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擡步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