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澄明一看楚柯這作風,就知道他的意思:說事就說事,喝酒就喝酒,先說事,再喝酒。
此時秦澄明盯着楚柯,一字一頓得說道:“楚柯前輩,您看,這是什麼?”
說完,秦澄明將儲物袋內的知音劍一下子持在手中,然後向着楚柯一拋,知音劍頓時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銀亮的曲線。
楚柯的眼角撇過那銀色的光芒,他本來要端一個酒杯的手,一下子定住了。
轉過頭來的楚柯,他的雙眼中此時只剩下那銀晃晃的長劍倒影,他再也看不見別的東西了。
楚柯一伸手,知音劍已經被他平平放在掌中,他雙手輕輕撫摸着知音劍銀亮的劍身,像是撫摸情人那嫩滑的皮膚,看得秦澄明身上起了一行雞皮疙瘩。
而楚柯卻渾然不覺自己的動作有多麼妖異,他將手指輕輕點在知音劍劍尖上,而後輕輕一按。
頓時,楚柯的手指肚就被至寶知音劍的劍鋒割裂,流出了鮮血。
可楚柯不但不心疼自己的手指,反而面露欣喜之意。
他輕輕捏住劍尖,而後將整柄知音劍稍稍彎曲,當楚柯鬆開手的時候,知音劍的劍鋒瞬間回彈,發出了一聲清脆動聽的劍鳴。
聽到這聲清脆的劍鳴,目不轉睛看着知音劍的楚柯,咧開嘴笑得更開心了。
在秦澄明的眼中,這楚柯的笑,很像是萬初支看到夏初薇時候的笑,也像是韋業師兄看到了蘇靈時候的笑,也像是張棟樑看見了金婷婷時的笑……
楚柯依舊沒有擡眼,好像手中的劍一輩子也看不夠一樣……
這柄知音劍對秦澄明來說,他只是看了一兩分鐘就失去了興趣,可是在楚柯這,楚柯已經端瞧了三五分鐘,還是那愛不釋手的狀態。
許久許久,楚柯用手將這知音劍的每一處都摸過看過,才搖搖頭,說道:“罪漠,你真的很厲害,知音劍這種至寶,你都可以在煉獸宗的嘴裡虎口拔牙,唉……給你,這柄知音劍,以後萬萬不可示於人前,當然了,等你到通明期的時候,差不多就可以光明正大拿着這柄知音劍了。”
說這話的時候,楚柯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知音劍,不過話說完,楚柯卻將這劍直接一拋,還給秦澄明,並且叮囑秦澄明不可示於人前。
秦澄明看到楚柯拋劍時的決然,卻是不由自主得笑了。
因爲楚柯這種磊落的做法,和秦澄明心中設想的楚柯,簡直是一模一樣。
看着飛來的知音劍,秦澄明一甩手拍回給楚柯,說道:“楚柯前輩,我之所以拿知音劍出來,就是要獻給楚柯前輩的,又怎麼會收回呢,楚柯前輩,請你收下這柄知音劍吧,不然放在我的手裡,知音劍可就不是至寶了,而是能引來殺身之禍的禍根,弊大於利,我可不敢拿在手裡。”
楚柯皺着眉頭,看着空中投擲過來的知音劍,他一伸手,知音劍就被他定在了空中,而後緩緩向着秦澄明飄去。
楚柯開口道:“罪漠,你這說法毫無根據,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都不知道知音劍在你手裡,又何來禍根之言,收起吧,我可不是雲塵和離骨,對至寶那樣執着……”
說完,楚柯直接轉過身子,再也不看秦澄明和空中的知音劍。
秦澄明笑了,他沒有拿空中的知音劍,而是走到楚柯的面前坐下,然後說道:“前輩,我斗膽先敬您一杯,這一杯,是敬您從不貪圖我罪漠身上的東西,連至寶都守得住心,實在是讓我汗顏,易地而處,我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楚柯搖搖頭,卻不喝這杯酒,他說道:“好了,罪漠你不用說了,你帶着你的小未婚妻回去吧,離骨尊者你不用怕,我會警告他讓他不敢找你的麻煩,你走吧。”
秦澄明的酒剛到嘴邊,楚柯就說出了這話,這樣一來,秦澄明還真是喝不下去了。
秦澄明對楚柯這個榆木疙瘩真是沒治了,他心裡都在問,自己送至寶給別人,怎麼就送不出去了,這事可真是怪哉……
所以秦澄明說道:“楚柯前輩既然不想佔有這柄知音劍,而這知音劍在我身上又太過危險,不如我將這知音劍租給楚柯前輩如何,等我到了破妄期,楚柯前輩便將知音劍還我便是,這樣一來,不就沒有矛盾了,楚柯前輩也不用擔心會搶了我的知音劍。”
秦澄明這話說完,秦澄明身後那一直未曾說話的黃詩笙也咬了一下嘴脣,然後溫聲替秦澄明說道:“楚柯前輩,我夫君,是真的敬仰楚柯前輩,纔要楚柯前輩幫這個忙的,要是楚柯前輩不答應,我夫君在這本初域,怕是每夜都要睡不着覺了,楚柯前輩,真的求求你了。”
黃詩笙這軟軟的一句話替秦澄明說出來,狂劍楚柯就是再硬的脾氣,也硬不下去了。
瞥了一眼黃詩笙,楚柯一口飲進面前的一小罈子桃花仙,而後他沉默了幾秒鐘,說道:“好,罪漠,這知音劍,就以每年一千萬血靈石的作價租給我好了,其實哪怕是這樣,我也依舊是欠你的,這樣吧,你的未婚妻,我看是受了很重的靈魂創傷,我領你去見一個人,你要是有那個機緣,就儘量拜在其門下,他會將你這未婚妻的傷勢徹底治好,其他的,我就幫不上你什麼了,至於庇護你的安危,那是我應該做的,不算條件,你不用感激涕零的,我受不起。”
關於別的事情,秦澄明都可以不在乎,可是關於黃詩笙的事情,那就不一樣了。
秦澄明此時一聽竟然有人可以治好詩笙的靈魂創傷,他立刻瞪大了雙眼。
只有秦澄明這個深入到詩笙識海內的人才知道,詩笙的靈魂創傷有多麼嚴重,這樣重的傷勢,在秦澄明的考慮中,至少也需要五十顆優等食願果纔可以,說不定要上百食願果才能恢復。
可是楚柯竟然說,有人能徹底治好黃詩笙。
秦澄明瞭解楚柯,他知道楚柯不是信口開河之人,他說可以,就一定可以!
所以現在聽了這個消息的秦澄明,簡直比他昨夜殺了寂月蛟還要開心。
秦澄明立刻拉住楚柯的袖口,連連問道:“真的嗎,楚柯前輩,你可不要哄我啊,我的詩笙,真的能恢復靈魂創傷嗎?”
楚柯見秦澄明情不自禁得拽着自己,他卻是一笑,根本就沒有怪罪秦澄明的意思,楚柯說道:“罪漠,這人你見過,就是給你刻木雕的人,他的真正身份,其實叫做木冢尊者,木冢尊者是我們本初魔宗內,唯一一個將本初魔心和本初道心一齊修成的通天人物,他的實力深不可測,連我也無法與其爭鋒,不過我們不是仇敵,我當年無意間幫木冢洞徹了本初道心,所以與木冢變成了至交好友,這次派你去煉獸宗的決定,其實是我跟木冢在考驗你。”
秦澄明此時的心神全都被詩笙的靈魂傷勢所擾,根本就不在乎什麼‘本初魔心’‘本初道心’。
但秦澄明也知道,這楚柯不跟自己說明白來龍去脈,是不會領着自己去找木冢尊者的,所以秦澄明接着楚柯的話問道:“那楚柯前輩,你和木冢前輩派我去煉獸宗,到底想要考驗我什麼事情,我通過考驗了嗎?”
楚柯見秦澄明焦急的樣子,他先是一招手,收了那飄在半空中的知音劍。
而後楚柯笑着說道:“我們對你的考驗,就是你能不能在雲塵老祖和離骨尊者的逼迫下,更加茁壯得成長起來,這個考驗的期限,我們定了兩年的時間,可是沒想到啊,你竟然不到半年就回來了,還不聲不響得拿回了知音劍,所以你豈止是通過了考驗,簡直就是推翻了我們的考驗。這樣一來,等會去見木冢尊者的時候,只要你表現得好一點,我相信,那木冢應該不會太過爲難你,會順理成章得將你收爲弟子的。”
秦澄明聽到最後一句話,一下子笑了起來,被木冢尊者收爲弟子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黃詩笙的靈魂創傷,要被治好了,這對秦澄明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所以秦澄明退後一步,緊緊攥着黃詩笙的手,看着黃詩笙圓圓的小臉說道:“詩笙,我一定會讓木冢尊者收我爲徒,然後治好你。”
黃詩笙也是笑着點點頭,她倒不是太擔心自己的靈魂創傷,只是她與秦澄明心意相通,她能感覺到,秦澄明每次看她的眼神,除了愛意還有愧疚之色,這種感覺讓她開心不起來,她希望自己的夫君,不要對自己總是有愧疚……
而狂劍楚柯,此刻將知音劍挽了一個劍花,說道:“好了,這知音劍我也收了,那也該辦事了,罪漠我們走,去找木冢尊者。”
秦澄明看着銀亮的知音劍在楚柯手中像是游魚一樣,秦澄明立刻問出了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楚柯前輩,我有一個小問題,這知音劍是至寶,而至寶,好像是有劍靈的,可我自從拿到了知音劍,從沒見到知音劍有過主動的意志,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