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橫,你別哭,月子裡哭,要傷眼睛的。”
臨走,我還是帶着heaven來看看許橫,她才生完沒出月子,這個時候我就要離開,其實挺對不住她的。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我跟heaven留在國內,那麼彭家的人就不會死心,他們只會進一步的監視heaven,我還有葉高馳甚至是彭震都不能保證heaven未來的安全。
所以我們必須走。
許橫月子做得不錯,整個人都紅潤有光澤,比我當年那樣去掉半條命的樣子,實在強了很多。
她身體恢復的好,我這顆心才放下了。
許橫還是哭哭啼啼,原本女人剛生完孩子就容易情緒紊亂,加上我要走,就更是難過的不得了。許橫其實挺愧疚的,“我要是知道那天會生,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帶着你跟heaven去逛街的。”
如果那天不出去逛街。就不會出事,heaven也就不會被彭家人帶走了。
我摸摸許橫的臉,“你說的這都是什麼話,難道你還能預知生育不成?別自責了,heaven現在不是好好的。”
就跟爲了跟我的話對應似的,我剛說完,heaven就在屋子的另一端咯咯笑。
然後滿臉喜悅的跑過來說:“小baby。小baby。”
heaven從未見過這麼小的孩子,連月子都沒有出,自然是很興奮的。
我進門就已經看過孩子,是個特別壯實的孩子,就我現在的心情,孩子別的什麼都不重要,只要身體好就行。
拍拍許橫。我有些欣慰,“那陳卓兒,在我印象裡還是個任性的小姑娘呢,沒想到現在已經這麼厲害了,能將你照顧的這麼好。”
不是不感慨的,我記憶裡的陳卓兒,還是當年那個蘋果臉。有些嬌蠻特別直爽的警校學生,沒想到幾年的時光,那麼一個小女孩,也成了能獨當一面的人。
說起陳卓兒,許橫臉上的淚更多了些。
“我想着報仇,想要陳東野爲自己所做的一切受到法律的懲罰。這原本都是沒錯的,我也理直氣壯。唯一對不住的。怕只有卓兒了。”
陳卓兒原本是警校的學生,安全畢業的話,必定是可以成爲一名警察的。這是陳卓兒的夢想,警校裡再怎麼辛苦再怎麼累,爲了能實現夢想,陳卓兒都能堅持下來。
可是陳東野的入獄,對陳卓兒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有一個涉?、涉非法交易的哥哥,陳卓兒無論如何,這個警察都是做不了的了。
再者,因爲許橫的懷孕,陳卓兒也不得不全面接手哥哥留下來的還沒有被查沒的產業,最重要的還是人,陳東野身邊跟着的兄弟人數衆多,如果讓這些人都沒了主心骨,並流入社會,那麼將會是怎麼樣的後果,陳卓兒警校畢業,比誰都懂。
所以纔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硬生生的逼着自己開始帶着這麼多凶神惡煞的男人闖生活。
剔除掉陳東野原本手裡所有違法的買賣,一點點的洗白。
這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太難了,不僅要讓低下的人服氣,還要能保持利潤,沒有了養家餬口的錢,誰願意跟着一個小姑娘賣命。
艱難,也是真的艱難的。
許橫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從未後悔,只是對卓兒。她是真的心疼。
正說着,陳卓兒就進來了。
原本最是活潑潑的女孩子,現在臉上竟然有了幾分威嚴感,不過看到睡在嬰兒牀上的奶娃娃,還有趴在牀邊的heaven,她也就笑了。
就算是人再怎麼轉變,這一笑還是能看出曾經的影子。
也不過就是個二十幾歲,年輕又單純的女孩子。
陳卓兒對上我,也有幾分抱歉,她說:“那天我嫂子出事,我們的人都心心念唸的盯着她了,倒是忘了heaven,這事情,我已經訓過他們了。”
跟在我跟heaven身邊的。不僅是葉高馳、彭震的保鏢,還有來自陳卓兒這邊的陳東野留下的人手。
他們這些人的本質工作就是看好了許橫還有孩子。
沒道理讓他們丟下許橫不管,來注意heaven。
我搖搖頭,“那天就是個意外。”
真的是意外,其實也有些必然吧。因爲跟着我們的人太多,所有三方都生出萬無一失的感覺,又覺得對方的人會盯着,所以纔會出現空檔。
不過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又何必糾纏。
陳卓兒如今能穩住陳東野留下來的人,還能將許橫照顧的這樣好,對她,其實沒什麼好要求的了。
我笑着對陳卓兒說:“都是多虧了你,跟你比比,我們都挺沒用的。”
相比於承受這麼多的陳卓兒,我跟許橫實在算是很幸福。
陳卓兒笑笑,倒完全沒有傷懷的樣子,反而挺爽朗的說:“有能力就要用。我從前就想着能抓壞人,現在覺得我能阻止他們這些在社會主流外的人不要去當壞人,挺好的。”
從小的環境決定的,陳卓兒對所有違法犯罪分子,都是徹骨的仇恨。
甚至一度對自己的哥哥,都不能原諒。
但是如今,她不僅成了這些人的頭兒,甚至還在其中找到了很多的價值感。
這個世界上天上的壞人其實並不多,就如陳東野的手下,其實更多的是家庭貧困的人,年少的時候因爲衝動打架、偷竊等等的罪行進過監獄。
現在雖然出獄,但也已經成爲社會邊緣人士。
缺乏教育、又沒有乾淨的檔案,所以在找工作方面,就成了大難題。
如果在陳卓兒這裡在找不到一份營生,難保不會重操舊業。陳卓兒說的,是事實,也是無奈。
我對着陳卓兒伸大拇指,“你可真厲害。”
陳卓兒小嘴一嘟,“再厲害又有什麼用,我的佟教官,是徹底跟我沒緣分了。”
這個話,我都不知道如何接。
金戈嗎?金戈最後會找個什麼樣的人在一起,這還真是一個謎。
有陳卓兒照顧着許橫,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只是要走,總還是有些傷感。許橫說:“當年林阿姨的那房子,我是打算都整理出來的,可現在拆房子實在是太快,等我聽說那地方要拆的時候,跑去看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我媽媽的那處房子,因爲當時我走的匆忙,所以跟我就沒有整理過。
那裡面有我媽媽所有的遺物,還有我從小到大的照片、獎狀。可以說是所有的回憶都在裡面。
如果可能,我當然是想將那些東西都收藏起來的。
葉高馳也不止一次說過,想看看從前的我什麼樣子。可結果就是那裡早已經高樓林立,曾經的東西,恐怕都已經成了工業垃圾。
我只能略帶遺憾的跟許橫說:“恐怕是天註定,有些東西,沒有了。就是沒有了。”
註定了母親的死,也註定了一切能令我留戀的東西都消失。
如今是真的沒什麼遺憾了。
葉高馳帶着heaven去見了父親,三叔三嬸。我沒有去,不是不想見,是害怕見。老人們當然是希望我們都留下來的,似乎是我現在太脆弱了,所以懼怕見到那些希望我留下來的眼睛。
索性就都不見了。
在家裡安頓好行李。還有一晚,我們就要回米國了。
真怪,這些年我們其實一直都是在米國的,回國也不過就是很短的一點時間。可是卻讓人心中有了層層的負累,喘不過氣來似的。
葉高馳哄睡了heaven過來看我。
問我說:“都收拾好了嗎?”
我苦笑,“這纔回來了沒幾天,行李就收拾了幾大箱。”
尤其是heaven的,從金戈開始,鋼川、羅彌還有後來heaven跟着他們出去玩認識的人送來的,大包小包簡直恨不能將什麼都給heaven帶上。
葉高馳笑笑說:“因爲王子走不了,heaven很不開心,所以鋼川他們在米國已經給找好了狗,還有人給heaven送了匹馬,等到了那邊。就都送來了。”
這下子,家裡可真是要成了動物園。
我心裡清楚葉高馳口中說的,‘還有人’是誰。
想起他,還是會鈍鈍的疼,很想問葉高馳一句,“能不回去了嗎?”
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
可是就覺得捨不得,不想離開。
不過這話我是不能說的,很多事情到了最後的時候,就不能反悔了。葉高馳爲了我跟heaven放棄了國內的一切,現在他都已經準備好了要跟我們一起離開,我要說說出一句不想走了。
未免太過任性。
就算是爲了葉高馳的付出,我們也非走不可。
一時間,我們兄妹相對而坐,誰也不沒有多說話。
突然的敲門聲。
因爲heaven睡着了,所以怕敲門聲打擾到孩子,我騰的一下站起來就去開門。
葉高馳比我慢一點,跟在我後面。
打開門,門外站着滿頭是汗的金戈。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們,然後說:“彭震......失蹤了。”
原本這樣的事情,金戈才管不着,彭震是個成年人。去哪裡不去哪裡都不是別人能干涉的。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金戈捏緊了手,想到彭震昨晚跟他說的,“往後你替好好好照顧那母子倆吧,我說到做到,送給你了。”
金戈心都抖起來。
他的樣子實在太過驚惶失措,完全沒有平日裡的鎮定,饒是我跟葉高馳都被嚇了一跳。
葉高馳還算是冷靜,“什麼時候不見的?後面的人怎麼沒跟上?還有他人是不是就在我們附近?在這個小區周圍找找?”
這話說出來,大家都清除。
彭震跟蹤我跟heaven不是一天兩天了。
簡直就是我們大家心中都清楚的秘密。
這事情說出來,是真的很心酸的,他喜歡跟着我們,看我們玩鬧。甚至現在heaven出去都會下意識的往四周看,像是在找什麼。
本心裡說,我其實不願意彭震這樣的,太可憐了些。
可又有什麼辦法,我們不能相認。這纔是最殘酷的地方,明明彼此都牽掛着,卻不能相認。
原本是我,不願意,只要相認,就要面對怎麼跟孩子解釋的問題,再者就是媒體,還有彭家。彭震現在的身份可不相同,他有個孩子,還是並未對媒體公開過的,那麼會引發什麼樣的猜測,簡直不敢想象。
我倒是不怕的。
只要就是heaven,怕他被安上私生子。或者更難聽的頭銜。
畢竟heaven出生、成長的這幾年,彭震身邊也不是沒有緋聞的,到時候要是霍芳菲倒打一耙,我跟heaven恐怕就要永遠擡不起頭來了。
最近要走了,heaven成日裡跟着他們出去,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想過,如果彭震要相認,那就認吧。總歸有一天我們要面對這個問題,現在認了,由彭震解釋這個問題,說不定會更好。
結果出乎我的預料,彭震半點都沒有相認的意思。
甚至孩子回來後,半個彭震都不提。顯然是被特意叮囑過的。
如此一來,倒成了我自作多情了。
所以這事情,也就放下了。
金戈搖搖頭,“都找過了,沒有。”
能找過彭震的地方都找過,甚至虎子他們將彭震的每一處房產都搜了個遍,根本找不到人的情況下。纔來找的金戈。
金戈、鋼川加上羅彌,都調派人手找了一天,完全沒有消息。
要知道就憑着他們幾個人,想要把京城翻過來都是沒問題的,更何況是找一個人。
一直找不到,就讓人明白,情況恐怕比他們想象中要嚴重的多。
都清楚明天就是林枷帶着孩子離開的日子,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找上門來求助的。原本羅彌也不是沒說過,徹底把孩子扣下得了,誰都走不了。
可是彭震當時特別嚴肅的說過,別亂動,讓她趕快走。
鑑於彭震最近的反常。
金戈沉?一下才說:“我怕他......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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