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把砍過自己的刀,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的注意力就會隨着這個刀的移動而移動。軍隊也是這個樣子,當側翼部分出現可觀的敵軍,任何將領都會時不時的看一看自己的側翼。
兩萬民兵運動到帝國軍東方向,掘土構建徵地。帝國軍上下覺得非常頭疼。到底運不運動到北方先解決掉自己這一隻側翼,這是個問題。在帳篷中孫澤看着一衆嘰嘰喳喳的軍官論述着。
甲軍官:“東北方向我們的右翼威脅不除,未來作戰將會給我帶來巨大的隱患。”
乙軍官反駁道:“解決東北方向隱患?怎麼解決,我們全軍壓上,他們要是跑該怎麼辦?向兩個月前一樣跟着他們的屁股繞圈圈?分兵解決,且不說正面戰場兵力夠不夠,幾天前在亳州消滅第四,第八,第十六團的那隻紅匪軍隊現在還在北方隨時都可能出來。”
丙軍官手指在地圖南邊指着說道:“經過偵查,在我們西南方向左翼,有一隻數量不低於八千人的匪軍活動的跡象。他們有似乎有突破淮河以南的界限的跡象。”
看着手下的軍官吵吵嚷嚷的爭論,孫澤的眉心的擰在了一起。這麼長時間的與這支匪軍交鋒,這支匪軍給孫澤最大的感觸就是能跑。別的地方的叛軍在能打的時候,都是在一個範圍內等着官軍來剿滅。只有被帝國軍打敗了,打散了打成一縷一縷,纔會流竄,不過這時候的流竄已經不成氣候了。會在當地團練的指引下快速撲滅。
這個倒好從一開始滑溜的就跟泥鰍一樣。一邊跑一邊伺機反咬一口,狡猾中帶着兇悍。
鏡頭切換。
看着阜陽城池下修築的龐大防禦工事,一萬人都已經將整個阜陽圍得死死的,幾天前的炮戰一下子將城池中的帝國軍打老實了。任迪用望遠鏡看着遠處的陣地,阜陽城這裡是任迪指揮部所在的主陣地,當地獨輪車運送到的物資都聚集在這裡。當阜陽城拿下後,整個淮北戰役就結束了。因爲大明將根據地限制在皖西山區的努力將徹底落空。淮北平原紅區將有一個穩定的根據地工業基地。
放下望遠鏡後,任迪:“你動我陪你動。體位什麼的,我塊頭大,咱兩看誰騎誰。”
當孫澤直奔阜陽來的時候,任迪明白這場這回對面的主動不好拒絕,戰爭不是和玩塔防,任迪沒有將所有的軍隊聚集一塊,用自己的兵力優勢來和孫澤的火力優勢在一個地方較量。那是日本乃木希典的肉彈戰術,非常符合武士道,武士道在日本正統的解釋稱呼爲“探求死亡的道路。”很有逼格。但是任迪腦海裡面口胡了“作死之道”。
任迪正在嘗試的戰術是記憶中的土鱉戰法。雖然還是半吊子,但是努力的在嘗試,現在紅色共和軍對這種戰術水平雖然距離解放戰爭三大戰役的水平還差距甚遠,但是比長征前的紅軍好多了。而對手也不是的動輒幾十萬的反動軍團。
任迪知道放個一兩萬軍隊到什麼地方會讓孫澤不爽。任迪現在的中央陣地就是等着孫澤過來攻擊,只要孫澤來打正面,左邊右邊就會其他民兵部隊來撿便宜,孫澤的帝國軍再怎麼精銳,不能背對着共和軍還能發揮戰鬥力吧。
然而任迪想錯了,一個已經被接踵而至的失敗剝奪一切的將軍的思維是不能用常人來揣測的。孫澤有感於這場戰鬥憋屈,似乎想要真正和任迪這位素未謀面的敵人打一場暢汗淋漓的戰爭。沒有理會任迪龐大兵力在左翼右翼的包抄,一頭直奔任迪主要防禦陣地來了,淮北戰役最終一戰在炮火的咆哮中開始。
一百五十門大炮對着任迪的陣地咆哮着,榴霰彈在天空中炸開,葡萄大小的鐵蛋拋灑在大地上。深深的嵌入泥土中。高速的彈丸遇到阻力在泥土中翻滾。整個大地都被打酥軟了。
所有的士兵死死的貼在戰壕底部,承受着這肆虐的炮火。塹壕可以防禦住大部分炮擊,但是戰場就是戰場,公路上有萬分之一的死亡率那是意外。戰場上的死亡率達到百分之十,那是好事。
任迪從來沒想過要民兵抗上去,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主力野戰部隊正在整編的這個時間差中,孫澤不顧一切的打了過來。當炮彈大規模落在任迪的民兵陣地上時。任迪當即憤怒的用電報給了南北兩隻部隊,最後的命令:“給老子把口袋扎進了。”
孫澤如同賭紅了眼的賭徒一樣將所有籌碼一把壓上來,任迪這個掌握了戰場主動權的坐莊老闆,自然給孫澤行爲打出了火氣。既然傷亡不可避免,那麼索性拋開一切。壓上去,用最大的努力將這盤送上來的硬菜吃掉。
“甲,丙,丁,3411到4236,這一條線,一個基數,四號方案,衍生五百米……”任迪明銳的眼睛看着天空中飛行的炮彈。敵軍火炮位置方位圖大致浮現在在心中。隨着電報下去,任迪陣地上,三個區域的火炮開始統一開火,火炮呈一條線一樣掃過去,就像耍二維碼一樣在大地上向前刷了五百米。
和帝國軍的炮彈種類不同,任迪使用的是高爆彈。這些高爆彈本來是用來攻擊阜陽城庫存了一年的存活。現在拖出來,在這場炮戰中你來我往的炮擊。
橫貫大地的火線平推一切。這是大會戰纔有的炮兵對轟的場面。爆炸的火焰掃過後一硝煙騰起的煙塵,劇烈的炮擊後連風都法吹拂乾淨的嚴懲。
在這裡再次證明了一個道理,熟練的炮兵足以佔據優勢。任迪這次會戰中是八十個徵召兵參戰。這些徵召兵都是任迪思維注入過的。其兇悍果決凜冽的反擊,打的帝國炮兵措手不及。
從帝國炮兵反擊的彈道落點偏差中,任迪明白對面訓練的不錯,但是當炮彈有可能落在自己頭頂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急了,參數,沒有調到位,就急吼吼的將炮彈打了出去。然而這點偏差是最致命的。
任迪的四十門火炮壓着對方一百門火炮打。雙方均沒有用到矯正氣球,任迪純粹是靠超人的眼睛看彈道,榴霰彈在天空爆炸,噴射霰彈的火焰軌跡,被任迪反算出來敵軍的大致範圍。對面是升起熱氣球,就被任迪的炮兵斷掉了,熱氣球連接地面的繩子直接被炸斷,孔雀東南飛了。虐菜纔有熱氣球矯正,任迪這邊不是菜。
孫澤這裡長身管火炮總數是兩百七十六門。發現自己的火炮壓制不住對面的時候,開始調集了更多的火炮。然而孫澤的新調集的火炮參戰,任迪這邊同樣埋伏的火炮也參戰了,順着彈道點了過去。
這時候雙方的彈種類差別就體現出來了,榴霰彈的灑下的鐵蛋對軟目標有着強大的殺傷力,而且覆蓋面積廣,可謂火器壓倒冷兵器的終極武器。榴霰彈大範圍射擊可以抑制住騎兵大規模衝鋒。可惜對工事內步目標殺傷力弱小。
任迪的火炮前面有一個鋼盾牌,雖然不厚,但是防住拋射的彈子足夠了。有幾次榴霰彈的鋼彈的在紅色共和軍炮位附近掃過,彈跳的鐵蛋帶走了炮位附近炮兵的生命,但是並沒有對火炮結構帶來致命損傷,在預備炮兵前仆後繼的補充下,紅色共和軍這裡的火炮依然持續不斷的開火。
孫澤的部隊過來是剿匪的,壓根沒想到任迪會屯着這種火力等着他。彈種從一開始就是以野戰殺傷人員爲目標,在得知紅色共和軍擁有火炮在攻擊阜陽城牆的時候,孫澤已經在半路上了。這場數量上帝國軍佔據優勢,而彈種,和炮兵素質上紅色共和軍這裡佔據優勢的炮戰就這樣打起來了。
得知到火炮損失慘重後,孫澤沒有大發雷霆,只是哦了一聲。隨後沉悶地說道:“突擊隊準備。”話音說完轟的一聲一枚炮彈在孫澤指揮部七十米外爆炸,炮火的塵土讓一縷灰塵落在了土地上。
而紅色共和軍陣地上,一排槍響,數十個不願意進入前方陣地的民兵被槍決倒地。這些人被如此震天的火炮嚇破了膽子。其實不怪他們,新兵總是害怕火炮的尤其是這些新兵,第一次見識到被炮擊打的死狀可怖的屍體時,心底的恐懼總是會迸發的。怪就怪在他們恐懼迸發的超過了限制。任何將領決不允許火線有士兵蔓延恐懼、拒絕命令的。
塹壕中一面面畫着鐮刀鐵錘的黨旗掛起來。一個個臉色煞白,但是眼神逐漸堅定的士兵,面對的旗幟開始宣誓。“我志願加入中國工農黨,擁護黨的綱領,遵守黨的章程,履行黨員義務,執行黨的決定,嚴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對黨忠誠,積極工作,爲中華文明奮鬥終身,隨時準備爲黨和人民犧牲一切,永不叛黨。”
人恐懼的時候是最需要找到寄託的時候,無生老母之類的邪教玩意往往都是在民衆絕望時佔據人的心靈的。此時帝國軍強勢的武力展現在這些農民面前的時候,帝國軍的威勢下,只有理想和掀翻壓迫的希望才能支持着軍隊繼續戰鬥。
火線入黨,黨員都是特殊材料製作的。如果說這是個謊言,那麼唯一的破綻就是傳播這個謊言的人。如果說出這個謊言的人喊出:“跟我上。”這個謊言就是無可擊破的,如果說出這個謊言的人說的是“給我上”那麼謊言瞬間就會被戳穿。
當然如果任迪這個謊言的終端,這時候害怕跑了。那麼一切就不攻自破了。
考驗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