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瀾吉市,一個小別墅內,早餐時段。
一位慈眉善目的女人看着眼前的女兒吃完早餐,笑着對她提議道:“熙兒,今天週六,你應該沒什麼安排吧?咱倆今天出去逛逛吧,媽媽好久沒跟你一起逛街了。”
“媽~,今天真不行,公司運作最近出了點兒問題,我得想想對策。”熙桑回答道。
“什麼問題啊?你不是還有其他合夥人嘛,怎麼就你自己在像陀螺一樣轉啊?他們就不能幫你一起解決?”這位母親一臉不高興道。
“媽~您就別操心了,運營一家公司哪兒那麼容易啊?你以爲做個老闆就得天天閒着轉悠啊。呀!再說我要遲到了。媽,我走啦。”熙桑換上自己的高跟鞋道。
“路上要注意安全,我總是不放心你。今天早上切菜破了手,這心裡總有些慌。要不你今天.......”
她話未說完,熙桑就已經抱着她說:“媽,等明天吧,好嗎?我今天把事兒都辦完,明天我陪您好好逛一天。”
此時的熙桑當然並未將媽媽的話放在心上,她回頭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母親,開門,再關上,隨即去了停車場。開着車子朝公司而去。
和往常一樣,熙桑路遇一個略窄的雙行道。這處地方是個岔路口,原本路口就立着牌子,上面寫着“大車禁止通行”。這路她已經路過數次,都平安無事。誰知偏偏今日轉彎時,對面竟衝來一輛速度極快的貨車。貨車後響着警報聲。
熙桑即刻掛倒擋,但已然來不及。玻璃破碎,車子變形。
她的意識也隨之陷入了一片黑暗。
兒時,母親曾對她說,人不可做壞事。天道輪迴。人死了,便要遭受上天的審判。爲善者上天堂,爲惡者下地獄。若是生時做了惡事,不但有惡人磨,死後魂魄更會進入地獄受到閻王的懲治。生前挑撥是非,撒謊說壞話的受拔舌之刑,陷害別人的受蒸籠之刑,放火害命的受銅柱之刑,情節嚴重者更是上刀山,下火海。
受母親影響,她從幼時便信以爲真,長大了雖說受科學教育,但內心對於善惡依然有着敬畏之心,後來賺了錢,她也沒忘了幫助別人。
然而死後的她,靈魂既沒有入傳說中的天堂,也沒有入傳說中的地獄。
肉體昏迷後,她感覺到自己似似受拖拽一般,離身體遠去,朝着天空飄去,再轉眼,她發覺自己竟然在一方小舟之上。
這舟停在一處一望無際,絲毫不見流動地海面之上,海面上方是蔚藍色天空。那海水異常的藍,也不知水原本是藍色還是它太過清澈映出了原本蔚藍的天空。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得熙桑都麻木了,天上依然如剛開始進來看到得一樣,沒有一絲兒白雲,沒有明月,也沒有太陽,更沒有黑夜,她感覺不到時間流逝。周圍安靜得異常,除了她和小船,空無一物。
起初,熙桑想要發聲求救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
她又嘗試用手去划水,可惜手的力度遠遠不夠驅動小船。雖然生於北方的她是個十足的旱鴨子,但此刻的她多麼渴望擁有游泳這項技能。
想到如今的自己是個靈魂,熙桑又生出一個主意。她站起身來,猛的往上跳,想試試自己是否可以飄起來,卻只換來船身搖搖擺擺,靈魂像個實心的一樣,還是回到了原點。
熙桑欲哭無淚想道:不是傳說,人的魂魄是會飄的嗎?原來都是騙人的?
這次她徹底絕望了。
人是羣居性動物,沒有人能單獨存在,若是長期生存在沒有同伴和生物的環境裡,人會發瘋。她那時正是處於那種狀態。
以前讀那些神話故事的時候,熙桑總不太理解傳說中的神爲什麼要造出那麼多人來,一個人不也蠻好?但那一刻她再也不那麼想了。恐怕不論是中國神話女媧造人也好,還是西方神話的上帝造人也好,或許都是一個人太過孤獨的緣由,就連傳說中的神也不例外。
她是多麼思念自己的親朋好友。
雖說此時的她只是個魂魄,沒有吃喝拉撒的苦惱,但周圍寂靜的環境,讓她覺得存在毫無意義,只想沉睡。
意識完全沉睡之前,熙桑閉着眼睛,上一世的一幕幕從她腦海中一一閃現而過。
自己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麼不甘,唯一後悔的大概就是愧對母親了吧。母親含辛茹苦把她養大,生時她陪伴母親太少,只盼着,在她走後母親再無顧忌,可以找個順心的人安度一生吧。她又想到如今在死海的境遇,不禁暗暗告誡自己:若是有來生,定要學會游泳,學會用原始的方式進行生存,珍惜身邊自己所愛,和愛自己的人,唯有那些人才是最重要的。還有就是.....活得瀟灑一點.....肆意一點。
也不知在那裡沉睡了多久。熙桑的耳邊傳來粗噶的老婦尖叫聲,那聲音似要穿透耳膜一般。那老婦嘴裡喊着:“啊!妖精!妖精!”
隨後,只聽“啊!”一聲慘叫從那老婦嘴裡發出。
接着,四周便安靜下來,只餘粗重的喘息聲,在不遠處回想:“呼!呼!呼!.......”
這裡......是哪裡?妖精?誰是妖精???哪裡有妖精?熙桑心想。她拼命想睜開眼睛,但眼睛沉重異常,奈何根本無法睜開。
一忽兒之後,熙桑感覺到,一雙細膩的手輕輕地託她起來。
她能感受到那人顫動着手,婆娑着她的臉龐,輕輕親吻着她的額頭。
那女人一邊抽泣,一邊顫着聲音,輕輕在她耳旁說:“孩子,可惜娘護不住你。”
那女人的聲音......跟媽媽的聲音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媽你怎麼了?熙桑很想問出口,但卻說不出清晰的文字。她一張口就是咿咿呀呀的聲音。
迷迷糊糊中,她的意識又一次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熙桑萬幸眼睛是可以睜開的,看東西有些模糊,自己身邊除了野草,空無一物。媽媽呢?我不是還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她心想。
她的耳朵異常靈敏,她能聽得到遠處的鳥兒叫聲,還有遠一點兒的地方似乎有人的聲音,夾雜着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
她喉嚨發聲,想求救,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如貓叫般細小得異常,根本傳不了很遠。
那一刻她還有什麼不明白?恐怕自己如今已是再世爲人,且託生成了一個小寶寶?正當她不確定時。
一個長相極醜的龐然大物咧着嘴不懷好意地伸下手,朝着她細小的脖子而來,仿若要把她捏成肉醬。
她通過對方綠色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身體由一個紅色的包裹裹着。
完蛋了!當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