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猶在緊張,靈羽卻已經回來了。
子初擡頭,“這麼快,你怎麼沒有多送一下。”
靈羽笑了笑,“沒事,左右距離師父還是比較近的,我回頭再去看她就醒了。”
子初想了想,“不好意思,我本來以爲自己挺得過去的,沒想到還要麻煩你去請你師父。”
靈羽斜了子初一眼,“知道就好,早就說了讓你跟我一起去見我師父了,你非不去,現在好了,還不是見到了。”
子初有些猶豫,“可是,你是怎麼請你師父來的?我可是個陌生人,你是怎麼跟你師父說的。”
靈羽將托盤端過來,拿出裡面的東西,“不是我請來的,是我師父跟過來的。”
“啊?”
卻原來,靈羽將混元秘竹放下之後,就急匆匆的想要回來。
夕月還是很瞭解靈羽的,見她這麼慌慌張張的,就知道有事,所以便跟着過來了。
子初聽靈羽這麼說,點點頭,“這樣啊。那你怎麼跟你師父解釋的?”
“解釋?解釋什麼?”靈羽不解。
子初笑道:“你這傻丫頭,我可是個男的,你房間裡有個陌生男人,難道不用向你師傅解釋麼?”
靈羽眨眨眼睛,“不用啊。我師父不管這些的。”
子初有些納悶,夕月分明是很關心這個小徒弟的,爲什麼有個陌生人出現,卻不讓靈羽解釋呢?
靈羽看了子初一眼,笑道:“我好多年前,出師的時候,我師父就說過,該教的東西,師門裡是學不全的。”
子初點頭,“然後呢?”
“然後啊。師父說,很多東西,還是要自己去闖蕩,在江湖裡自己去感受。所以,我纔去遊歷西荒的。”
“師父還說,既然是行走江湖,那吃虧是不可避免的。想要讓自己少吃虧,就必須要有識人之明,要是學不會這個,那以後也就不用出去混了,乖乖窩在家裡好了。”
子初心裡動了動,有些愧疚,試探着問道:“那,怎麼多年,你就沒有吃過虧?”
靈羽歪着頭,“也不是啊,我還是吃過很多虧的。但是師父說,我還是比較聰明的,比起其他的師兄弟,我算是比較有識人之明的。”
“是麼。”子初的心裡有些堵得慌。
“是啊。”靈羽似乎是絲毫沒有意識到子初的異常,“師父說了,人的本性,不是那麼容易可以隱瞞的,就算是演技再好,也還是會漏出馬腳的。聰明的人,自然是可以很快就識破的。”
子初皺了皺眉頭,“可是,又怎麼保證每個都能識破呢。”
靈羽笑道:“這個嘛,就要看運氣了。我覺得吧,我這些年吃虧少,不是因爲聰明,而是因爲我運氣還不錯。你看,就好像你,我們雖然並沒有多少相處時間,但是我還是知道你是個好人。”
好人?
子初苦笑。
倘若真的有一天,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那,對靈羽會是多大的傷害啊。
子初尚在難受,碗就送到了面前,“別胡思亂想了,吃點東西吧。”
子初擡頭,就見靈羽滿臉笑意,眼神清亮。
心裡越發難受了。
接過碗,假裝不經意的問道:“你師父,沒有跟你說什麼嗎?”
靈羽挑眉,眼神很是不解,“說什麼?”
子初張張嘴,不知道怎麼回答。
靈羽卻笑了笑道:“我跟你說啊,的呢你好了之後,你可是要好好感謝我師父的。”
子初還沒有反應過來,靈羽便坐在了他身邊,“你知道麼,你這次可是昏睡了七天的,這七天,一直都是我師父在照顧你,你說,你好了之後,是不是要感謝我師父。”
子初心情複雜,卻還是配合着點頭,“是,自然是要感謝的。”
靈羽想了想,“唉,只是,現在這樣,恐怕是又要耽誤你之後的行程了,你去北漠的事情,真的不着急麼?”
子初急忙搖頭,“不着急的。反正我也是個閒人,什麼時候去都是可以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覺得你既然是出來歷練的,自然是要快點完成的好。你家裡人還等着你回去呢吧。這都一年多了,你有沒有給家裡人帶消息啊?”
家裡人。
子初咬咬牙。
什麼家裡人啊。
靈羽看他的樣子,嘆了口氣,“唉,我就知道,你們這種富家公子,被家裡人趕出來歷練之後肯定是會記恨家裡人的。”
既然靈羽已經這麼說了,子初便也順着靈羽的話說。
“哼!我父親趕我出來的時候,可沒有管過我是不是可以在西荒大陸上活下去。”
靈羽搖搖頭,“你這人啊,平時看着也挺聰明的,怎麼這個時候就笨了呢?”
子初放下了手裡的碗,故意裝作不想聊這個話題的樣子。
“我知道我這麼說你肯定會不高興的,但是我還是要說。”
子初咂咂嘴,“好吧好吧,你要說什麼我還是知道的,回頭,我就給家裡送信好不好?”
靈羽雙臂環胸,“嗯,孺子可教。”
子初斜眼,“你說什麼?”
靈羽面色嚴肅,但是眼睛裡卻透出忍不住的笑意,“怎麼了?你雖然年紀比我大,但是江湖經驗可比我少吧。”
子初冷哼一聲,吃東西去了。
靈羽笑道:“的了,看在你已經好多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的份上,我去給你弄點好吃的。你先乖乖吃完那些粥,算是墊墊肚子。”
子初心裡暖暖的。
父母早就不在世了,那個魔王哥哥也根本就和沒有一樣。
這麼普通的關心,他居然感覺到這麼陌生,好像生命中從未有過一樣。
現在有個姑娘這個跟自己說話,讓他心裡極爲熨帖。
端端正正衝靈羽拱拱手,“謹遵靈羽姑娘的命令。”
他坐在那裡,讓這個恭敬的行禮多了幾分滑稽。
靈羽果然笑了起來,轉身出去了。
子初看着那抹消失在門口的倩影,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收起來。
他只有十年的時間,不,現在只有不到九年了。
要是可以,他情願不再去管那些所謂的任務。
可是,他真的可以就這麼荒廢麼?
他真的有資格享受這樣平凡的溫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