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我也就讓她一個人。楊歡上臺。我也就沒在軟座上坐,拿了一疊錢給兩男模。自己拿了煙出去透氣。
從重金屬的音樂聲中迴歸寧靜,耳朵一瞬間清靜下來,有那麼一瞬耳鳴,走到外面花臺,也不管髒不髒。一屁股坐了下去,大概一支菸抽了一半。酒吧門口忽然涌出一羣人,走在前面的人正是沈晨南。身後好幾個打扮性感的美女,還有三個男人,一個外國女人。
外國女人有些醉了,身子搖搖晃晃。由一名高大的男人扶着,打扮雖然也是妖豔,但一看也知道不是這裡面的姑娘。外國女人手朝沈晨南揮舞着,用着蹩腳的中文說:“沈晨北。改天我再找你,你可不能再跑了。”
沈晨北?
聽到這名字,心驟然一緊。我坐着的位置相對於沈晨南在的位置較爲昏暗。他沒有看見我,我的目光卻死死地盯着沈晨南跟外國女人。
沈晨南不耐煩的揮手:“快走吧,歐文,快把她帶回去。”
高大男人將外國女人扶着朝停車場的方向走,女人朝沈晨南做了一個飛吻:“沈晨北,iloveni。”
第一次我以爲自己是聽錯了,或者是女人喝醉叫錯了,可第二次,依然這麼叫,心裡便起了疑惑。
門口的人都散去,沈晨南也打算去停車場,我喊了一聲:“沈晨南。”
沈晨南頓住腳步,朝我這邊看過來,當時他在明亮處,面部表情很容易看清楚,以前他見到我眼裡是喜悅,剛纔有一絲慌亂。
他急急地過來,見我穿着單薄,脫下外套給我搭在肩上:“你怎麼在這裡,外面天氣這麼冷,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我任他給我披上衣服,看着他問:“剛纔那個外國女人叫你什麼?沈晨北?什麼時候你改名字了?”
沈晨南神色微變,隨即笑道:“都是些陳年往事,不提也罷,天這麼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我還不知道你的陳年往事,今天反正沒事,天色也不是很晚,不如說來聽聽。”我盯着他。
沈晨南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半認真半玩笑地說:“又一次去國外的時候,這個女人猛烈追求我,我對洋妞又沒興趣,隨便就編了一個身份,哪知她還真信了,洋妞的追求方式普通人還真是受不了,後來我瞞着她回國了,哪知道今天又給遇上了。”
聽着他的解釋,我皮笑肉不笑:“沈晨南,你說謊的功夫還真是爐火純青。”
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信他這鬼話。
“你看,你要聽,我說了你又不信,你們女人還真是難伺候。”沈晨南吊兒郎當的說:“就這點小事,我用得着騙你,難道你還以爲我真叫沈晨北?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這北城誰不認識我沈晨南?”
對啊,誰不認識沈晨南。
他這一說,我微微蹙眉,難道真是我想多了?
現在用假名字騙女人的多的是,他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將外套還給他說:“你先回去吧,我跟楊歡一起。”
說着我往酒吧裡面走,沈晨南跟了上來:“那我跟你們一起,你們兩個女人在這種地方多危險,我得保護啊。”
他要跟上來,我也懶得去說什麼,等我進去的時候,楊歡已經從臺上下來,爛醉如泥在軟座上躺着,我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楊歡,我們回去了。”
楊歡嘟囔道:“回去幹什麼,我還能跳,還能喝,來,妞兒,我們再喝一杯。”
楊歡撐着起來,手摸索着去倒酒,她估計醉的連事物都看不清了,酒就在眼前,她還給碰倒了,我皺了皺眉,對沈晨南說:“你既然要跟上來,那你將楊歡扶出去。”
喝醉的人太沉,我一個人扶她很是吃力,有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沈晨南看了眼楊歡,有點不太樂意,不過也沒說什麼,架着楊歡的胳肢窩往外走,我拿着楊歡的包跟在後面。
楊歡估計是把沈晨南當做顧雲生了,嘴裡罵着:“顧雲生你個騙子,你就是一個大騙子,我楊歡怎麼就上了你的道,我的孩子沒了,你卻跟徐慧懷了,男人都他媽的是騙子,沒一個好東西。”
楊歡一邊罵着,還用手打沈晨南,沈晨南將她的手桎梏住,有些惱:“你看清楚了,我不是顧雲生,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可是個好男人,你們女人就是不識貨,偏要死倔着。”
說這話的時候,沈晨南朝我看了一眼,我將頭偏了過去,當做沒看見,沒聽見。
架着楊歡到停車場的時候,一輛黑色卡宴開了過來,開車的人正是顧雲生。
我跟沈晨南相視一眼,沒人給顧雲生打電話說楊歡在這,他這是怎麼知道的?
顧雲生停了車下來,見楊歡喝高了,皺了皺眉,從沈晨南手裡接過楊歡,將她攔腰抱起來,語氣淡然:“我先帶歡歡回去。”
冷然的語氣裡夾着一絲不快,想到楊歡今天情緒不對,又見顧雲生這幅態度,我有點來氣了:“顧雲生,你別仗着楊歡喜歡你便爲所欲爲,當有一天她不愛你了,你後悔都來不及。”
顧雲生的步子一頓,楊歡在他懷裡也不鬧騰了,安靜的像一個孩子一樣睡着了,巴掌大的臉蛋不知什麼時候佈滿了淚痕,看着讓人心疼。
顧雲生十分篤定的說:“我不會讓那一天出現。”
看着他當時說這話的表情,我有那麼一瞬認爲顧雲生是真心喜歡楊歡,會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不再讓她顛沛流離,不再讓她彷徨心傷。
我能給楊歡的只是安慰跟一個借她哭的肩膀,能讓她不哭的,只有顧雲生。
說完,他將楊歡放進車裡,自己再回到主駕駛上發動車子就走了,看着車子被黑夜吞沒,我瞄了一眼身側的沈晨南:“你們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你們兩姐妹今天說話怎麼都衝我來,惹你們的又不是我,我冤不冤?”
“難道你不是男人?”
這下沈晨南沒話說了:“得了,時間也不早了,讓我送你回去還是帶你去吃點宵夜?”
之前喝的酒在出去吹冷風的時候已經醒了,今天確實沒吃什麼東西,肚子餓的不行,我選擇了吃宵夜。
我本以爲沈晨南會帶着我去吃燒烤,畢竟這個時間點,吃燒烤小吃的人特別多,他卻默不作聲的將車子開去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給我點了一碗餃子,他要了一碗混沌。
這麼冷的天,確實不適合在外面露天吃燒烤,剛喝了不少酒,吃燒烤這種燥熱的東西確實不好,胃也難受,一碗熱乎乎的餃子,最合心意了。
等餐的時候,沈晨南點了一支菸,看着我說:“去醫院看了傅容庭之後怎麼樣了?和好了?”
我都沒說自己去醫院了,他也能知道,大概是覺得我這個人肯定是會忍不住去找傅容庭的,雙手揣在兜裡,腦海裡浮現傅容庭冷漠的表情,慘然一笑:“這次如了你的願,他答應跟我離婚了。”
沈晨南抽菸的動作一頓,很是意外,眼裡透着不可置信,好似他篤定了傅容庭不會跟我離婚,然後突然轉折了,讓人不可思議:“傅容庭答應了?”
靠着椅背笑看着他:“我想我跟他離婚,是你所想要的結果,你這反應跟我想象中的有點出入。”
沈晨南斂了斂神情,在指尖彈了彈菸灰,睨了我一眼說:“確實有點意外,我以爲傅容庭不會放手。”
我挑眉問:“既然你這樣以爲,那爲何之前還執迷不悟?這不是給自己找堵?還是覺得這很有挑戰?”
“確實很具有挑戰。”他沒理會我話語裡的一絲諷刺,抽着煙說:“你好似不想離婚?”
“怎麼可能,”我口是心非地說:“我已經跟他提出過幾次離婚,他能答應,我高興還來不及了,你沒看着我今天出來跟楊歡慶祝嗎,等傅容庭出院,拿了離婚證,我也就自由了。”
“然後呢?你打算做什麼?有沒有考慮投入我的懷抱?”他張開雙臂笑說:“我隨時準備迎接。”
“你是丫丫的父親,你說呢?”我給了他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也算是爲了我進一步將丫丫從他那騙出來做一個鋪墊。
我現在已經學會了另一種處理事情的方式,能說幾句違心話就能辦成的事,就不要去費心思較真。
過程不重要,我要的只是結果。
沈晨南一愣,隨即笑了笑,不管他是怎麼猜想我的答案,我只要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就行。
餃子很快上來,碗裡灑了點蔥花,配上白色的餃子,一清二白,冒着騰騰熱氣,聞着香味嚥了咽口水,蘸了點醬塞進嘴裡,真是美味。
真是餓厲害了,一碗餃子很快被我解決,就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沈晨南看了眼我的碗,埋汰我說:“你這是餓了多久?這麼能吃,難怪傅容庭要跟你離婚,這麼能吃,誰養得起。”
“沈晨南,你不會說笑話就不要說,沒人拿你當啞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時沒忍住泄露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