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喜歡沈晨南這樣的語氣說話,本來舒暢的心情。都被他弄得壓抑了。當時只不過是隨口之言,可後來他卻真的爲我拼了命。
他站直了身子。一手扶着欄杆,目光復雜的看着這北城的繁華,他勾脣說:“我怎麼會捨得讓你流淚。”
“沈晨南,你要是再這樣說些無厘頭的話,我就下去了。”
他拉住我。懇求地說:“樓笙,再陪我一會兒。就一會兒。”
他目光炙熱,我最看不得這樣的眼神。將手抽了回來,但卻沒再走,站在他的身邊,我問他:“是你母親出了什麼事?”
如此反常的沈晨南。我只能想到是鄧玉蘭影響了他。
他彈了彈菸灰,灰燼被風的連渣都不生,他睨了我一眼說:“看了一部電影。覺得裡面挺有意思的。”
“從來不知道你還是如此感性的人,不知是什麼樣的電影能沈少感觸如此深?”
他蹙了蹙眉。眸光裡染上一抹難言之痛,卻淡淡揚脣面對着北城問我:“有兩兄弟,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但這女人喜歡哥哥。樓笙,你說做弟弟的該怎麼辦?”
我沒想沈晨南會問如此……無聊的問題。
雖然無聊,但我見沈晨南期待着我的答案,知道他今天的情緒不高,不知爲何有絲絲不忍,
順着他的話問:“那這兩兄弟的感情好嗎?你說要是不好,那做弟弟萬一又是個偏執的人,答案就不一定了。”
他急急地回答:“這兩兄弟感情很好,好的就像一個人,什麼事都彼此分享。”
那這還真是個簡單的問題了,我說:“既然做哥哥的喜歡女人,女人也喜歡哥哥,兩情相悅的事,兄弟感情又很好,那這做弟弟的應該退出吧,什麼事都能分享,這人心不能共享。”
他蹙眉:“那如果哥哥死了呢?做弟弟的能追這個女人嗎?”
“沈晨南,你到底看了什麼電影,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我又不是那兩兄弟,又不是那女人,不知前因,不知後果,你讓我怎麼回答你,要不我回頭去看了電影回答你?”見沈晨南神情有些恍惚,我又補充一句:“這追求人是每個人的權利,沒人能做得了誰的主。”
他眉毛攢在一塊兒,眸子裡帶着奇異的光,臉上糾結而驚喜:“每個人的權利?”
奇怪的沈晨南讓我不明所以,我中肯的說:“追求誰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不過我看這個女人既然喜歡哥哥,這喪偶不比離異,不好追。”
沈晨南神色複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抽了一口煙,將手裡還剩下的半支菸讓風吹走了,說了句:“確實不好追。”
我歪頭看他,疑惑的問:“沈晨南,我有點好奇你看那電影的結局是什麼?”
沈晨南雙手插兜往下面走:“只看了一半,無聊的睡着了。”
自然,我不認爲沈晨南真是看了什麼電影,他不是一個感情豐富而感性的人,剛纔那些話只不過是看着他今天情緒低落順着他說,不想跟他鬧不愉快而已。
我最後看了眼北城的風景,轉身也走了下去。
沈晨南風一陣的來,風一陣的走。
我的生活一樣平淡而不平靜的過着,幾乎每天都能在樓下遇到蘇姍或者是杜奕偉,聽說蘇姍接了一支廣告,給某個牌子的洗髮水做代言,她是天少少女,又是經常一頭長髮飄飄,美若仙子,清麗脫俗,做洗髮水的代言再好不過。
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傅容庭倒是奇怪,哪裡也沒回,害的蘇姍常常來問我,不過更奇怪的是,蘇姍自那之後,對我的態度雖然冷,但沒什麼過激的言語跟行爲,在她的眼裡,我看到了一抹自卑,她之前千方百計瞞着的那些秘密,一下子暴露在我面前,高傲的她卻將狼狽的一面給我看見了,就算我有那些不堪,大家也不過是半斤八兩。
沒誰是十全十美的。
這天下班回了家,剛到家門口連成傑給我打來電話,邀請我參加他的生日聚會,這禮尚往來,我自然是答應了,想着樓簫已經有一段日子沒回來,我聯繫不上,她既然心繫在連成傑身上,一面換鞋,我一面問:“這段時間你有見過樓簫嗎?”
“見了,昨天還來我這讓我帶她出去吃飯,你跟樓簫最近又鬧了矛盾?”
我跟樓簫那點事,連成傑又怎麼不知道,想到她去找了連成傑,我半認真半玩笑道:“你下次見到她,幫忙勸一下吧,現在我這個當姐說的話不算話了,她最聽你的話,只能讓你幫忙勸了。”
連成傑的溫笑聲從電話那邊傳來,如沐春風:“樓簫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你爲她好,她不會不知道,如果哪天我看見她,一定勸勸她。”
從連成傑的語氣裡我聽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對樓簫有意思,窩在沙發裡,我索性挑明瞭笑說:“確實不是小孩子了,今年也快二十一了,有自己的主意,也是時候談戀愛了,她難得收了心,上次我的話說重了點,這戀愛自由,雖說連總家世顯赫,我這個做姐姐的也不該攔着,而且認識你這麼多年,樓簫的眼光不錯,有你照顧她,我很放心。”
話說出去之後,電話那端沉默了良久,我心裡忐忑着,上次連成傑送南紅手鍊,難道不是對樓簫有意思?
我正想找點話挽回這局面,連成傑溫厚的聲音傳來:“樓笙,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麼,樓簫確實是個好女孩,可我只拿樓簫當妹妹,若是有什麼地方讓樓簫誤會的地方,我會找機會解釋。”
連成傑對樓簫真沒意思?
我知道好女孩的評價是連成傑礙於關係才如此說的,樓簫擔不上好女孩這個評價,可想到那一根筋的樓簫,我有些頭疼,抱歉的說:“那是我誤會了,只是連成傑,樓簫她是真對你有心,你也知道她比較敏感,性格又是極端,你……”
我想讓連成傑委婉點,可想到自己也沒那個權力去要求連成傑怎麼做,只好沒再說了。
連成傑微笑說:“我知道怎麼做,別擔心我會處理好。”
可能是因爲他的成熟跟讓人安定的話,他如此說,我也就稍稍放了點心,都不是小孩子,連成傑能管理如此大的公司,這一點事應該能處理。
我放心的讓他去處理,可我忘了,一個男人在商場可以叱吒風雲,在感情上的處理還是欠情商的,所有的男人都是,就連我一向以爲高智商高情商的傅容庭,也處理的一塌糊塗。
大概快凌晨了,我已經睡下,擱在牀頭的電話忽然響了,突兀的鈴聲伴隨着震動,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着是琳達的來電,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傅容庭,不是傅容庭,琳達是不可能給我電話。
迅速接聽了電話:“琳達,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電話那端的琳達似乎有些懊惱地說:“少夫人,你還是來一趟悠然居吧,傅總的情緒好似不對,怎麼也勸不住,已經喝了好幾斤白酒了。”
聽着這話,我暗地裡鬆了一口氣說:“傅總酒量好,喝幾斤白酒沒事,回去你給他買點醒酒藥就行了。”
說着我就將電話掛了,重新躺下睡覺,我只要等着時間到了就離婚,能不節外生枝就不要給自己添煩惱了。
我想平靜,可有人不讓我安寧,快要睡着了,琳達又打來電話說:“少夫人,你再不來,就要出人命了。”
我從語氣裡聽出了擔憂跟急切,但沒有真要出人命的恐慌,電話裡說不清楚,也不知道傅容庭又怎麼了,我皺眉,今晚我要是不去,估計這琳達會一直打。
也不知道傅容庭今天哪根筋不對,我掀開被子對琳達說:“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換了衣服,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一點了,這個時候不好打車,等我趕到悠然居時已經快兩點了。
電話裡琳達沒有說怎麼回事,可如果她早告訴我這傅容庭是在跟沈晨南拼酒,我是說什麼也不會來。
包廂裡十幾個人,除了傅容庭跟沈晨南的聲音,別人愣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看着兩大人物不要命的拼酒,這好戲是看了,可也是膽戰心驚。
琳達見我來了,彷彿看到了救星:“少夫人,你總算來了。”
傅容庭跟沈晨南都喝高了,目光恍恍惚惚的看着我,我倍感頭疼。
在我來之前,兩人紅的,啤的,白的,已經喝了四個小時,不用說也是爲了什麼,只是我沒想到傅容庭會如此……幼稚。
我來了,這些陪坐的人打了一個招呼也趕緊溜之大吉了,誰也不想陪着到天亮,這明眼人也看得出這傅容庭跟沈晨南兩人是爲什麼在較真。
包廂最後就剩下五個人,沈晨南的助理李源也在。
我掃了一眼桌上,地上空着的酒瓶,站在原地沒動。
傅容庭眸光也不清明,身子有些搖搖晃晃,撐着桌子才能勉強站穩,沈晨南也好不到哪裡去,攤在椅子上,脖子都紅了。
都說女人撕逼頭疼,男人撕逼更是要命。
兩個男人同時用紅了眼的眸光看着我,也是要命。
我抓緊了手提包,吐了一口濁氣說:“把人都各自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