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硯回到教室,盛鳶的坐位已經空了。
其實盛鳶也沒有什麼東西,不過兩本漫畫書。
現在。
漫畫書不見。
桌面空蕩蕩一片。
昭示着盛鳶是真的轉班了這個既定事實。
時硯變回了和以前一樣,一個人坐。
他沒有再提轉班。
李英卉讓盛鳶轉班和盛鳶自己同意轉班,是兩回事。
——是她親口同意的。
所以大概,她不會想看到他的吧。
*
因着時硯差點兒轉到5班。
辦公室裡幾個老師開起5班班主任老姚的玩笑,說可惜,差點就接住了這波“潑天的富貴”。
老姚擺手,迴應玩笑:“可不敢想,現在我班上已經有兩個騰雅私立的學生了,照顧不來,照顧不來。”
5班原本就有一位交換生。
是男生。
叫趙起明。
就是之前有人提起過的,下雨天不小心踩髒了一個騰雅學生的天價之鞋被索賠,這個索賠的學生就是趙起明。
5班的學生人數是雙數,正好兩兩同桌。
所以趙起明是一個人坐。
但盛鳶來之後,直接成爲了他的同桌。
然後,5班學生就看見,平日裡那個拽天拽地的大少爺竟然主動起身給盛鳶拉開凳子。
那模樣特別的——
狗腿。
所有人被這一幕驚掉下巴:“……”
心裡吶喊,請問趙起明你是被奪舍了嗎?!
盛鳶到5班之後的狀態和在1班時也沒什麼兩樣。
“改變”最大的人成了趙起明。
盛鳶睡覺,他大氣都不敢出。
盛鳶起身,他第一時間站起身讓道,並且目送。
一開始,5班的學生對這些畫面表示震撼,驚訝,直到一天過去徹底看習慣。
沈翰曾來找過盛鳶一次。
不過盛鳶沒出去,沒有理他。
沈翰在5班的門口待了好一會兒,失落的離開。
他之後也沒有再來過。
前些天盛鳶讓他一起坐車離開引起議論,很多人猜測他們一起去了哪裡,實際是他們哪裡也沒有去。
盛鳶只是讓司機送他回了家。
且雖然加了微信,但盛鳶一次也沒有找過他,他發的信息也沒有得到過一次回覆。
*
下午。
5班有一節體育課。
專門在新建不久的體育館上。
這兩年,清楓一中也跟隨時代潮流,除卻基本的體育課活動項目以外,還增添了許多新的項目。
比如排球,網球。
體育老師宣佈可以自由活動後,衆人並沒有走開。
網球場這邊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打正在進行中。
是盛鳶和趙起明。
網球項目是騰雅私立學生的家常便飯,有專業的持證教練專門授課。
盛鳶和趙起明打得有來有回,很具有觀戰性。
所以大家都圍在邊上看。
兩人都換上了運動裝。
盛鳶頭髮紮了個乾淨的馬尾辮,露出整張光潔的臉蛋,手上戴着護腕,黑色的長襪裹住纖細的小腿部分,模樣很顯活力。
趙起明是運動細胞相對發達的男生,但顯然,他對陣盛鳶時是有些吃力的。
他基本上都是在被盛鳶的節奏帶着走。
盛鳶節奏鬆弛他就接得輕鬆,一旦盛鳶打得稍微兇一點,他就開始力不從心。就比如現在——
趙起明正面剛剛不過,想要借耍小心思讓被碾壓的局面得到一些轉圜,卻不想,被盛鳶一秒看穿,直接將趙起明釦殺了回去。
也正是因爲這一下挑釁,盛鳶原本興趣缺缺的姿態被激得一下子勝負欲出來。
趙起明這才明白過來,敢情盛鳶剛纔都在放水啊!
“我靠!我錯了行不行!”
他追着球滿場的跑,人都快累癱了,氣喘吁吁的求饒。
盛鳶只淡淡的說:“繼續。”
趙起明欲哭無淚地繼續舉着拍子跑。
…
與此同時。
另一邊的1班。
這節課原本是數學課,但走進教室來的卻是體育老師。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體育老師宣佈,他同數學老師據理力爭,將前兩天被數學老師搶走的體育課給要了回來。
所有人喊着萬歲朝體育館的方向去。
剛到門口,發現體育館裡已經有別班的人了。
“哦豁,撞課了?”
“幾班的啊?”
“好像是5班的。”
有人聽見偌大的體育館上空傳來類似喝彩的嘈雜聲音。
“他們在幹什麼?好熱鬧啊。”
“走,看看去。”
還未等走近,就又聽見一陣驚呼聲。
像是誰摔倒了。
*
醫務室。
5班的兩個女生扶盛鳶坐下。
環視一圈,發現校醫並不在醫務室裡。
“盛鳶同學,你的腳沒事吧?”其中一個女生關心道。
盛鳶搖頭:“沒事,謝謝你。”
盛鳶低頭看了一眼脫掉小腿襪後露出的腳踝,有些紅腫的跡象,她試着動了動,問題不大,大概率是扭傷了。
“不,不用謝。”
女生有一點不好意思,之前就一直聽說盛鳶的事情,隔着距離遠遠的看過盛鳶幾次。
現在近距離再看。
只覺得,她本人好漂亮。
另一個女生從外面進來,說:“我問了一下,都說樊醫生去開會了,要等一會兒纔會回來。”
盛鳶再次道謝,而後讓兩個女生先回去,自己在這裡等校醫即可。
兩個女生再三確認盛鳶真的可以後離開。
清楓的醫務室設在校園後方。
這裡靠近山林,比較清淨。
只剩盛鳶一個人後,室內徹底安靜下來。
偶爾有徐徐的微風吹進,浮起牀邊淺藍色的簾子。
忽然,傳來門被推開的動靜。
盛鳶理所當然的以爲是那位樊醫生回來了。
頭頂傳來少年低磁的聲音——
“怎麼了?”
盛鳶意外擡頭,撞進一雙漆黑的瞳仁裡。
時硯看向盛鳶姿勢略微不自然的一條腿,冷清的眉宇簇起,低淡的口吻裡有明顯的緊張:“是,腳扭傷了嗎?”
盛鳶目光淡淡看着時硯,沒說話。
時硯抿脣,轉身,走向一個櫃子,打開門,從裡面拿出兩罐噴劑。
“要先冷敷一下。”時硯在盛鳶身邊半蹲下,很有耐心的說:“可能,會有點疼。”
他拿起那罐紅色的噴劑,卻被盛鳶避開。
“謝謝,不需要。”
時硯擡眸,對上少女眸光禮貌卻冷淡的杏眼,她看向他的眼神是實實切切的在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