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聽了重光的話之後又露出猶疑的表情來，但最終還是決定道出實情。
“其實……‘死海’是個理論模型……是用來確保全世界都能盡心盡力的爲‘火石計劃’充當保障的籌碼。”上章說完，深深的嘆了一聲：“你現在明白我爲什麼不願意告訴你太多了嗎？”
重光聽到真相後一臉的震驚，他的確沒想到自己一直以來堅守的東西居然是個壓根就不存在於現實中的模型？
“教授……您……您是說……其實‘死海’壓根就不存在？”
上章欲言又止，沉默了一陣後才點點頭：“‘躍位死海’這個概念最早是由褚紅軍前輩和他的團隊提出的，原型是‘掩體空間’，具體來說……是指多元空間重疊過程中產生的契合渦點形成的一種極不穩定的，可造成空間雙錐對稱失衡的空間結構……簡單形容……就好比兩張薄膜貼合時產生的氣泡一樣的存在！”
專業的東西重光的確聽不懂，但兩張薄膜貼合時產生的氣泡，這形容就具體而容易理解的多了。
“哦……”重光大概理解了，然後又問道：“那這氣泡對咱們有什麼威脅嗎？”
上章道：“那就得看你對‘火石計劃’的最終目標有多少了解了。”
重光聞言後微微一怔，而後道：“‘火石計劃’的最終目標是爲了推進‘切片宇宙’的展開，整個計劃貫穿兩個世紀，工程浩蕩，可謂舉全球之力的殊死一搏，成，則人類邁升入新的紀元，敗，則人類文明週期至少縮減一半。”
這段陳述是對“火石計劃”的意義總結。
南映簡聽罷後異常震驚。
因爲她完全想象不到曾經的先輩居然會有如此魄力和意志力來執行這樣偉大的計劃。
儘管她還不知道“切片宇宙”代表着什麼。
但長達兩個世紀的“火石計劃”已經深深的震撼到了她。
“恩，你對‘火石計劃’的意義理解的很透徹……這點很好……但你可能不知道，如果‘火石計劃’失敗，我們要付出的代價可不只是文明週期的減半……”上章的聲音逐漸低沉。
重光頓時明白過來。
這……也是謊言？
“這……是真正的殊死一搏？”重光問道。
上章默默的點了點頭。
兩人均陷入沉默。
又向前搜索了許久後，重光問道：“教授，如果‘死海’真的出現，世界會發生什麼變化？”
上章道：“理論上，隨着‘火石計劃’的推進日漸深入，地球，乃至整個太陽系的空間結構都會變得越來越不穩定，但這種不穩定，一般人是察覺不到的……可是當這種不穩定開始具現化的時候，‘死海’就出現了！”
……
“我知道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人懷疑過，甚至以具體的理論依據‘證明’了多元宇宙是不存在的！但那是很多年前……今天，我想要告訴各位的是，多元宇宙不但存在，而且它時時刻刻影響着我們每一個人。”
這段話是褚紅軍的孫女褚嫣然在“火石計劃”啓動大會上的第一次發言。
“但我要事先說明的是，我接下來要說道的多元，可能和各位理解的完全不同！”
……
“多元宇宙，很多人以爲就是電腦系統內的多個獨立的副本，每一個副本結構內都有着近乎一致的設定，而基礎設定與變量之間的碰撞產生了截然不同的副本走向，於是我們就認爲在另一個平行的宇宙空間內，我可能是個科學家，是個匪徒，甚至有可能……是個女人。”上章回憶起大會上的一幕幕，回憶起褚嫣然當時的發言，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裡包含着太多東西。
以至於身旁的重光都不知道他是在感嘆，還是在自嘲。
重光認真的聽完上章的話後問道：“教授……我不是太懂專業的東西……可……多元宇宙、平行空間……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上章搖搖頭，臉上帶着些許無奈的笑意：“不不不，這是誤導，也是爲什麼多元宇宙概念最初會被人‘證明’並不存在的主要原因所在！”
“哦？”
“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空間雙錐對稱的’模型圖的時候，我也認爲平行宇宙的多元概念就是樓上樓下的關係，而且只要我們之間搭建一個梯子，我就可以自由的穿梭在整個宇宙的大廈之內……可是後來，當我真正接觸到‘火石計劃’的核心研究部分之後我才發現，我錯了……我大錯特錯！”上章好像走累了，他停下了，然後在草地上坐下來。
重光沒有坐下來，他必須時刻保持對周圍環境的警惕。
而當他的目光掃過南映簡這邊的時候，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多看了幾眼。
南映簡身上穿戴的絕境武裝所搭載的晶化隱藏塗層是目前蓋亞星軍工科技的巔峰之作之一，按理說，就算重光和南映簡面對面也是不可能察覺到南映簡的存在的。
但就連晶化隱藏塗層的主工程師自己都承認，人的直覺，尤其是軍人的直覺可能是他永遠都無法欺騙的難關。
因此當重光看向這邊的時候，南映簡幾乎是下意識的躲到了一邊，同時手按在了腰部的武器裝配系統上。
不過還好，重光看了幾眼後並沒有真的起疑，他雖然端着槍，站的筆直，但並不是很緊張。
“那多元宇宙到底是什麼樣的啊？教授，您能和我說說嗎？”重光巡視了一週後笑着問。
上章喝了口水，然後道：“形容之前，我想問你個問題。”
“好啊，您說。”
“你覺得，你周圍的人對你的影響有多大？”
“額？”重光沒聽明白，他問道：“您具體指哪些？是人際關係？還是什麼別的？”
“都包含在內。”
重光明白了，他想了想之後道：“很大啊，往具體的說，就像我穿的衣服是研發科的人設計的，軍工廠的工程師製造的，我的直屬上司配發給我的，而如果我能和研發科的人認識，我就可以提議讓他給我的衣服裡多裝個能放雜物的口袋，但如果我和軍工廠的工程師的關係不好，或者我的直屬上司很死板，我的小心思就會被發現，我就沒辦法偷偷藏一包煙在身上，然後在這種愜意的時候抽上一根了。”
重光說了很多，隨後還真的從防護服裡拿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了一根。
遞給上章的時候，上章樂了：“你小子還真是會享受。”
“哈哈，人嘛，總得給自己找點滿足感，教授，來一根嗎？”
上章卻婉拒了重光的好意，他道：“不了，沒吸菸的習慣。”
“唔，嘶……教授，我的回答怎麼樣？可以嗎？”
上章點點頭：“恩，你雖然說的是很平常的事情，但看得出，你其實對生活的理解很細緻……”
重光咧着嘴笑了笑：“教授您可千萬別誇我，我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對不對的，您就隨便聽聽。”
上章：“你也不用這麼自謙，其實你形容的已經很到位了，只是需要個人來幫你總結一下。”
“那您幫我總結一下唄。”
上章笑了，他手搭在膝蓋上，儀器放在一邊。
看着遠方的原野道：“這世界是張大網，冥冥之中，萬事萬物間都存在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有些……是你看得見的，摸得着的，就比如你方纔說的衣服之類的……而有些則是你看不見的卻又真實存在的……就比如你和設計師小鄭的關係。”
聽到小鄭，重光嘿嘿的笑了，看來還是瞞不過上章。
“但我們卻時常忽略了這些聯繫……就比如我們在看待多元空間的時候，就忽略了時間的問題。”
重光聞言後若有所思的深吸了一口，也不知道是聽明白了，還是沒聽明白。
“如果多元宇宙是大廈的話，當我選擇在此刻離開前往樓上的過程中，時間是否依然存在？”
重光正在認真聽，見上章看着自己，這才撓了撓頭道：“額……應該是存在的吧？”
上章聞言卻道：“這就是誤解的開端……當我們所有人都認爲從一個空間到另一個空間就是單純的像走樓梯一樣的事情的時候，實際上這個過程要危險的多，也複雜的多！而與我們常識所認知的最大的不同點就是，上樓的過程中時間應該並不存在！”
“額……”重光有點發懵了，他仔細的想了又想後道：“額，如果時間不存在，那我怎麼從這一層到上一層？”
上章笑了：“所以啊……最開始的理論從邏輯上就說不通……我們無法否定時間，又如何確定我們的空間之上還有一個平行的空間？”
這下重光懂得。
南映簡也懂了。
她之前也陪同曼妮等人蔘與過很多研討會，雖然大都聽不懂，但耳濡目染也知道目前世界最前沿的科學家正在爲什麼事情發愁，又在主攻哪一門類。
現在聽完上章的話……她算是明白爲何曼妮會整日愁容不展了。
“那……那……那您剛纔說的多元宇宙到底是以什麼形式存在的？”
上章道：“就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六個字。”
“額？哪六個字？”
“過去、現在、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