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穿了一身淺碧色的衣裙,非常的清新自然,頭上只插着一隻珠釵,脖子上戴了串瓔珞,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而柳妍若卻是一身桃紅色的宮裝,滿頭釵環珠翠,雙腕上戴了兩個沉甸甸的金鐲子,一看就價值千金。
“唉喲,柳妍若這是要進宮顯擺呢?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纔是王府的正妃呢。”玉媚故意酸她。
“你——”柳妍若最忌諱的就是正妃跟側妃這樣的字眼,纔要發怒,忽又冷笑一聲,輕蔑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賤骨頭。就算再穿金戴銀,也掩蓋不了那副窮酸樣。”
“柳妍若說的太對了,就想人呢,就是心比天高,命比泥賤,雖然想着飛上枝頭做鳳凰,卻終究只是個倒貼上來,給人輕賤的,我都替她臊的慌。”
玉媚吐舌羞她。
黎錦不禁啞然失笑。
玉媚的伶牙俐默,她是知道的,一般人說過。
“你——”柳妍若頓時氣的臉紅脖子粗,揚手就打,“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啊,王爺救命啊!”玉媚卻驚呼一聲,跑了過去,“柳妍若要打我!”
柳妍若一驚,回頭才見慕容勿離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正一臉冰冷的看着她,她趕緊笑道,“王、王爺……都是這賤婢,她、她仗着主子撐腰。就對妾身無禮,王爺千萬要給妾身做主啊!”
說到後來,已嚶嚶哭起來。
慕容勿離冷着臉,根本不看她。
玉媚涼涼地提醒,“柳妍若,你再哭,妝容就要花了,這就要進宮了,你有時間補妝嗎?”
柳妍若頓時止了悲聲,趕緊吩咐寶黛,“快,拿鏡子來!”
今兒進宮,她還要好好跟皇后娘娘訴一訴呢,若是妝花了。失了禮,那就不好了。
寶黛忙從懷裡拿出小鏡子遞過去。
玉媚笑的前俯後仰,扶着黎錦道,“王妃,咱們走吧,別理會她。”
“阿錦,過來。”慕容勿離將黎錦拉過來,攬上她的腰。
柳妍若登時恨的要吐血。
“王爺,我自己會走。”黎錦掙扎了一下。
慕容勿離威脅道,“是本王攬着你,還是抱着你,你自己選。”
黎錦馬上就老實了。
景昭王向來言出必行,她可不想真的惹毛了他。
“走吧。”慕容勿離這才滿意地勾了勾脣,越發攬緊了她。
她是夠冷、夠無情,但是軟脅也很好拿捏。
她好面子,吃軟不吃硬,不願與他在人前卿卿我我,這就好辦了。
玉媚向柳妍若露了個得意的笑容,一邊哼着小曲,一邊往回走。
今兒進宮,有洛冰寒跟着,不用她去。
再者,阿錦也擔心她會惹出什麼事來,所以不准她跟着。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柳妍若要氣炸了肺,“一個小小的賤婢,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王爺卻不管不問,還不都是黎錦那賤人教的!”
寶黛忙道,“娘娘息怒,現在跟王妃置什麼氣,進宮找貴妃娘娘商量商量,必有辦法。”
“不錯,”柳妍若陰森森地冷笑,“姑姑一定有辦法收拾她!走!”
今日入宮賞花的。不意外的都是朝臣們的家眷,她們彼此之間也大多不是第一次見面,故也不用人介紹,自然而然就湊在一起,說說笑笑,甚是熱鬧。
慕容勿離和黎錦剛一進宮,太子就把他給叫去喝酒。黎錦則先去見姚皇后。
“景昭王妃到!”
一聲通傳過後,正在說話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住了口,向外看去。
黎錦是如何嫁給景昭王的,又是如何不得姚皇后所喜,衆人心知肚明,所以,有好戲看了。
姚皇后臉上原本的微笑。也緩緩隱去,神情變的有些冷。
黎錦緩步過來,矮身施禮,“兒臣給母后請安。”
“不用多禮了,”姚皇后竟絲毫不給她面子,冷冷道,“本宮可當不起你這一聲‘母后’,你這能耐比本宮大多了。”
柳貴妃在旁露出淺淺的笑容來,目光卻陰狠。
皇后根本不喜黎錦,這就太好了,方便她下手。
“是,皇后娘娘息怒,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皇后娘娘。娘娘既然不喜,民女日後絕不敢僭越。”
黎錦早知道她不會給自己好臉色,所以絲毫不意外,應對自如。
你……
姚皇后登時氣結。
她方纔這一說,不過是泄憤罷了,誰想黎錦竟打蛇隨棍上,讓她下不來臺!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她如何把話兜回來?
算了,還是不能當衆跟黎錦過不去,要不然顯得她太沒有氣度,叫進去再說。
“罷了,本宮不過隨口一說,你隨本宮來吧,本宮有話對你說。”姚皇后起了身,接着道,“貴妃妹妹,煩你代本宮陪她們說說話可好?”
柳貴妃起身行禮,“娘娘有命,妾身敢不遵從。”
“有勞妹妹。”
“娘娘慢走。”
黎錦頗有些無奈,她已經儘量不去惹姚皇后了,爲何姚皇后還要跟她過不去。
早知道她今天就推說身體不舒服,不進宮就好了。
進了內室,陶嬤嬤識相地退出去,關上了房門。
黎錦站立一旁,低眉垂目,不發一言。
“怎麼,啞巴了?”姚皇后冷笑,“剛剛不是伶牙俐默,很能說嗎?這會子沒有外人,你裝的什麼柔順謙恭?”
“娘娘天威,民女不敢冒犯。”黎錦眼睛看着地面,非常平靜,“民女不知如何做,纔不會讓娘娘生氣,請娘娘恕罪。”
姚皇后怒哼一聲。“恕罪?你也知道自己有罪?”
黎錦沉默。
“說!”姚皇后卻是不依不饒。
黎錦無奈,只好道,“民女不該嫁給王爺,惹娘娘生氣。”
“原來你知道嗎?”姚皇后越發地怒了,“你根本就不配嫁給離兒!黎錦,本宮早說過讓你離開京城,你偏是不肯,非嫁給離兒不可,你——”
“娘娘容稟,”黎錦打斷她的話,“不是民女非要嫁給王爺,是王爺非娶民女不可,還以賠償一座酒樓爲條件,逼民女相嫁。民女別無選擇。”
“你——”姚皇后雖怒,卻是啞口無言。
她很清楚,這一切都是自己兒子一手促成,酒樓大火,也非黎錦之過,可她就是不甘心,兒子娶這麼個賤女人爲正妃!
其他的倒還罷了,關鍵黎錦不是金命,破不了離兒的生死劫,若以後離兒有個三長兩短,她找誰訴冤去?
“娘娘息怒,民女從來沒想讓娘娘生氣,民女也從來不願意嫁給王爺,”黎錦故意拿這話激她。“可是王爺不放民女走,民女也沒辦法。”
“真是自大,你以爲自己是誰!”姚皇后不屑地冷笑,“本宮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是,民女駑鈍,還請娘娘明示。”黎錦非常溫順地認錯。
“你——”不知道爲何,她越是這樣,姚皇后就越生氣,“你是不是覺得有離兒護着你,本宮就不能把你怎麼樣?給本宮跪下!”
黎錦眼中閃過一抹狠色,自從修煉成人,她幾曾受過這等屈辱?
別看姚皇后母儀天下。可她只要動一動手指,就能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她不能這麼做,所以,唯有跪下認錯,“娘娘息怒,民女絕無此意,民女——”
“閉嘴!”姚皇后擡手就給了她一記耳光,“你沒資格跟本宮解釋!”
黎錦被打的偏過臉去,再回過頭來時,血已順着嘴角流下,她閉緊了辰,再不發一言。
姚皇后還不解恨,冷聲道。“既然你還不知錯,那就跪在這裡,好好想想清楚,沒有本宮的命令,不準起來!”
將話摞下,她怒氣衝衝地出門而去。
黎錦皺眉,姚皇后將她帶進內室,明顯是不想讓王爺找到她,這要真一直跪着,她的腿會不會廢掉?
不過,這樣也好,到時候……
姚皇后出了內室,還憤怒不已,雙手不住顫抖。好像受了天大的屈辱一樣。
“娘娘?”陶嬤嬤見只她一個人出來,小心地道,“王妃她……”
也不知道兩人在面說了些什麼,娘娘怎麼氣成這樣?
“本宮沒事,”姚皇后冷聲道,“誰都不準告訴離兒,黎錦在本宮這裡,本宮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是,娘娘。”陶嬤嬤雖是覺得不妥,可主子氣成這樣,她哪敢多說。
不大會兒,柳妍若也到了,跟旁人說了幾句之後,就找個機會把柳貴妃叫到一邊,如此這般一說。
“今天先不用動手。”柳貴妃得意低笑,“有人收拾黎錦。”
本來她已經設了個局,要收拾黎錦的,結果剛剛黎錦被皇后叫走,卻沒有一同出來,必定是在受罰呢。
既然這樣,她何必急着動手,姚皇后能收拾了黎錦最好,若收拾不了,以後還有機會。
柳妍若愣了愣,見姚皇后氣的臉色發青,黎錦又不在,頓時明瞭,“小賤人惹惱了皇后娘娘?”
“還用說嗎?”柳貴妃小聲道,“皇后娘娘從來都不喜歡黎錦,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今兒先看着。對了,你跟景昭王怎麼樣,侍寢了嗎?”